第十一章

晚上八點多，兩人才吃完火鍋，吃完飯柘西就開車送她回小區了。

下車前蘇墨塵偏頭對著她道：「明天休息，不用來接我了。」

「嗯。」柘西點頭，表示知曉了。

蘇墨塵離開后，柘西也沒急著走，坐在車裡給衛楓打了個電話。

「明天有時間嗎？」柘西靠在車座上，用手划著玻璃，看著窗外，「有事想和你聊聊。」

衛楓剛從公司回到家，現在正在脫衣換鞋。

「你明天中午過來我家吧，」衛楓靠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地址我一會發給你。」其實他沒邀外人來家裡過。

柘西微微有些訝異，但也沒多想，當場就答應了。

回去之後柘西早早洗漱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柘西起來給自己做了份早餐，邊吃飯邊瀏覽網上一些信息，等臨近中午，柘西開車去了趟超市，買了點水果，又給自己買了盒糖，酸甜口，沒事嚼兩顆。

柘西按照衛楓給的地址開車過來，這是一個中高檔小區，樓層設計和基礎設施都很不錯。

衛楓來樓下接的她，柘西將一袋水果遞給他，自己手裡提一袋，兩人邊走邊聊。

進門之後柘西將手裡剩餘的水果也給了他，然後脫衣、彎腰換鞋，起身抬眼的瞬間，柘西有些許怔愣，因為她瞥見一個小女孩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動畫，小女孩大約五歲左右，留著齊耳短髮，很乖順的樣子，她位置旁邊還趴著一隻藍貓，那藍貓慵慵懶懶，不停地搖晃著尾巴......

柘西偏頭看衛楓。

衛楓向來嚴肅的表情此時竟多了幾分柔情，他道：「那是我女兒，叫梨兒。」

「梨兒，」衛楓溫聲喊了句，「過來這邊，昨天給你說的姐姐來了。」

梨兒很聽話地邁著小碎步過來了，跟著過來的還有那隻慵懶的藍貓。

「姐姐。」梨兒望著柘西，聲音有些靦腆。

「嗯......你好。」柘西顯得有些無措。

她真沒想到衛楓還有個女兒......不過依照他的年紀有孩子也很正常.......

「我去廚房做飯，」望著乖順的女兒，衛楓眼裡含著淺笑，他偏頭對柘西道，「你陪著梨兒看會動畫吧。」

「啊，好。」柘西應道。

衛楓進廚房了，剩下的一大一小外加一隻貓，六眼相看。

最後還是梨兒先害羞地伸出小手，示意柘西牽她。

柘西手心都出汗了，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屋裡太熱了......

柘西一手牽著她，一手拿著衣服。

到了沙發那，梨兒閃著烏黑的大眼睛看她，然後指著一個地方細聲提醒道：「衣服可以放在那裡。」

「哦。」柘西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氣。

柘西先去放了衣服然後過來坐在一側，裝模作樣看動畫。

她和梨兒之間隔著一個慵懶的藍貓。

本來覺得看動畫會很幼稚，但看著看著，柘西竟也覺得不錯。

過了一會兒，梨兒悄悄將藍貓抱到另一側，自己慢慢靠過去挨著柘西坐。

察覺到她的動作，柘西微偏頭看她，手慢慢摸向口袋，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晃了晃：「要不要吃糖？酸甜口的。」其實她沒太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歷，所以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梨兒下意識先瞄了眼廚房那。

柘西嘴角露出淺笑，她微微偏向她，輕聲低語道：「就吃一顆，我不會告訴你爸爸的。」

「嗯。」梨兒白皙的耳朵泛起粉紅。

柘西拿一顆給她，自己也跟著吃了一個。

那藍貓仰脖子看她倆，樣子看上去有些好奇。

又過了一會兒，梨兒小力扯了一下柘西的衣角，示意她附耳過來。

柘西照做。

她聲音軟糯，嘴裡還散發著一股好聞的糖果味：「除林奶奶外，你是第一個來我們家的人。」

柘西眼裡的驚訝顯而易見。不過她沒多問，只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發旋。

可能是衛楓提前做了準備，也可能是他做菜的效率本身就高，兩人不過看了四集動畫，飯就做好了。

「我現在也不經常在家做飯，可能都退步了，你別嫌棄就好。」坐定后，衛楓先客套了一下。

酸菜魚，宮保雞丁，紅燒排骨，豬肉酸菜燉粉條，全是家常菜，但是味道很好。

「你這個做菜水準，估計我以後要經常過來蹭飯了。」柘西真沒想到衛楓的廚藝這麼好。

梨兒聞言，抬頭看她，眸光里泛著喜悅和期待：「你喜歡吃，可以讓爸爸做。」

衛楓嘴角掛著淺笑，輕柔地撫了一下梨兒耳側的發：「這麼喜歡你西姐姐啊？」

梨兒的小臉微紅，低頭吃飯，不說話了。

柘西也笑著看梨兒，順手給她夾了個排骨：「多吃點肉，別太瘦了。」像某人一樣就不好了。

梨兒很聽她的話，乖乖啃排骨。

吃了飯，兩人陪梨兒又玩了會積木。等梨兒去午睡了，倆人才去書房談事。

柘西也沒急著談其他，倒是先感慨了一句：「我倒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

梨兒不在身邊，衛楓又回到了往日的嚴肅做派。

他夾起一支煙，抬指問道：「不介意我抽煙吧？」

柘西示意他自便，然後拉過一側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好奇梨兒的母親是誰？」煙霧繚繞，氤氳著他的五官，柘西看得有些不真切。

「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柘西是有些好奇，但這屬於他的隱私，自不會勉強。

「過後再告訴你，先談正事。」衛楓將吸了幾口的煙捻滅在煙灰缸里。

柘西直接從他桌上拿了紙和筆，寫了一家公司的名字：「我想進這家公司的晶元設計部，做技術人員。」

衛楓掃了眼，眼眸微沉，他相信柘西既然說得出，就肯定有這個實力，只是萬氏集團是國內晶元設計的龍頭企業，進這種企業的核心部門，需要漂亮的履歷和背景資質，柘西這種情況正常渠道肯定進不去......

「你會打競技遊戲嗎？」衛楓腦子裡梳理他現有的人脈關係，完全夠不到萬總，但是萬總的小兒子萬黎哲倒是個突破口，他隨性洒脫不死板、愛好賽車以及競技遊戲，在公司技術部還有一定的話語權......投其所好搞定他，這事基本就成了......

「嗯？」

衛楓解釋了一番，柘西聽了倒是很感興趣，微挑眉勾唇：「我先在家練練手，等技術成熟，你找個機會讓我和他碰面。」

「可以。」

說完正事，兩人都有所鬆懈。

衛楓又談起了往事，也就是梨兒的身世。

梨兒的親生母親是衛楓的大學同學，名叫林璨。

林璨上大學不久便喜歡上了衛楓，愛慕衛楓多年，但衛楓對這份感情從未回應過。

衛楓多年來一直單身，林璨也犟著性子保持單身。這麼些年兩人一直維持著不咸不淡的同學關係，沒想到後來卻出了意外......

那次衛楓出差外地，恰巧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林璨。

處於禮節，而且林璨又盛情邀約，所以衛楓同意和她一起吃晚餐。

兩人喝的酒不多，頭腦也算清醒，本來不會有事發生，誰曾想林璨期間突然提了一個人，還有意無意透了許多這人的秘密往事......

衛楓反應激烈，當場情緒失控......

林璨也嚇到了，她猜衛楓多年孤身可能與那人有關（這是她費盡心思才尋到的蛛絲馬跡），但也沒想料到衛楓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林璨擔心他路上出事，堅持送他回酒店，只是到了地方，衛楓的情緒依然不穩定，林璨不敢離開，就一直守在他身邊照看他。在他哀痛悲傷的時候還抱住他勸慰，或許是受的刺激太大，或許是真失了理智，衛楓那晚竟然強要了林璨（她半推半就）......

兩人僅有那一次親密接觸，林璨卻因此懷孕了。

林璨莫名其妙地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肯說，這可把林璨的母親氣壞了。林璨的父親英年早逝，是林母一人將她辛苦養大，林母當然清楚一個人女人拉扯大一個孩子到底有多不容易，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步自己後塵。那段時間母女倆的關係很僵，一個逼問到底，一個倔強不說。

後來林璨生了孩子，因著新生命的誕生，母女倆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些，但好景不長，沒多久林璨就出了意外離開人世。

林母在翻閱她的日記、手機各種信息后，才知道梨兒的父親是衛楓。

林璨離世后，林母打電話告訴衛楓，梨兒是他的親骨肉，衛楓這才知道林璨不僅懷孕了，還偷偷瞞著他將孩子生了下來......

而之前梨兒口中的林奶奶其實是梨兒的親奶奶，但是林母暫時不想讓梨兒知道這些事，便同衛楓商議，將事情隱瞞了下來。平日衛楓工作的時候，梨兒都在林母那，等周末或者放假的時候才將她接過來。知道衛楓有孩子的人特別少，而且衛楓為了避免人多嘴雜，也從未將梨兒帶回過老家......

衛楓主動略過讓他情緒失控那個人的身份，柘西也識趣沒問，但心裡卻有了幾分猜想。

柘西走的時候，梨兒還沒醒，她這年紀正是貪睡的時候。

柘西有些想不通，衛楓為什麼把這麼私密的事告訴自己。

回去的路上，心情稍微有些沉重。

本來也只是沉重，現在確是煩心了，她的車被追尾了，也不知道後面的車急著去幹什麼，愣愣懟上了她的車屁股。

柘西皺著眉下車，查看了一下情況，問題不是很嚴重，但是對方的態度讓人窩火......把她的車屁股都給撅了，裡面的人還心安理得地呆在車裡不出來......

柘西走過去敲了敲窗戶，示意裡面的人搖下窗。

柘西隔著窗聽了好一會兒裡面的斥責聲，那窗才緩緩搖下來。

前座的那個姑娘被后坐的母老虎斥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動，紅著眼，啞著音，疊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柘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震天響的摔門聲：那母老虎從後座下來，冷著臉，用力摜門。

「給我滾出來！」母老虎對著那姑娘又是一聲吼。

那姑娘推開車門，身體顫顫巍巍的。

「把這破事給我處理好，」母老虎擰眉厲聲道，「不然你就給我滾蛋！」

母老虎說完，手握著文件，憤然打著電話離開了......

柘西愣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囂張傲慢無禮沒品的人：什麼玩意！

「你還好吧？」看這姑娘忍淚委屈的模樣，柘西也不好說什麼責怪的話。

「嗯......」姑娘紅著眼眶，「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想辦法賠償的......」

後面的車不耐地按著喇叭催促，一聲響過一聲。

柘西瞥了眼，然後道：「先把車移開吧，別妨礙交通。」

兩人將車停在了合適路段，柘西下車，那姑娘也下車。

「賠償就算了，也不是很嚴重。」看出來小姑娘剛出校園沒多久，估計也沒什麼錢，柘西不想難為她。

那姑娘的眼眶更紅了。

「我說句題外話，」柘西呼出一口白氣，「你離那母老虎遠點......最好......以後別在她身邊工作了......」

小姑娘抿唇小聲解釋：「她秘書病倒了.......我臨時被抓來頂包......」

柘西點頭，表示知曉了，然後便要轉身離開，那姑娘伸手扯住她的衣角。

「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賠償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的。」

「不用。」

小姑娘固執地扯著她的衣角不鬆手。

柘西扶額，無奈道：「靳柘西，革、斤、木、石、西，」又報了串號碼，「137xxxxxxxx。」

小姑娘這次才鬆開手，紅著眼微笑和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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