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靳柘西臉上都睡出紅印了，一道一道的，她也無所謂，隨意揉了兩下，便去樓下等蘇墨塵。
傍晚便沒有那麼熱了，偶爾還有幾縷輕風，吹得人愜意非常。
踢踏著石子，等了五分鐘左右，她人才下來。
靳柘西向她走近幾步，偏頭問道：「吃什麼？」
蘇墨塵避開她的視線，低聲道：「前面有家快餐店。」說完也不等她反應，直接抬步走了。
靳柘西站著原地，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纖瘦中卷著一抹落寞。
也不知究竟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才養成這般隱忍倔強的性子......
昏晃的路燈下，朦朧的人影，漸行漸遠，柘西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那家快餐店，蘇墨塵要了一碗粥，一個饅頭，一個西紅柿炒蛋。
靳柘西要了個木耳炒肉，紅燒茄子，外加一個雞腿，兩大個肉丸子，一碗米飯。
兩人面對面坐著，蘇墨塵的眉宇間染著幾分憂思，在洗手間聽到的內容讓她有些煩心。她一直想極力避開的人和事，沒想到這麼快又要面對。
靳柘西是真的餓了，將肚子填了個半飽，才開口問道：「我以後住哪？」
「那是你的事。」蘇墨塵皺眉道。
蘇墨塵那裡是一居室，住不了兩個人，這個靳柘西是知道的，可問題是她現在什麼身份證件也沒有，誰會把房子租給她？
「我能不能先住你那？我們可以先買張床......」
蘇墨塵放下碗筷，抬眸看她。
靳柘西被她盯得說不下去了。
「那我自己想辦法吧。」靳柘西訕訕道。
「我吃好了。」蘇墨塵語氣冷然，側開起身，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靳柘西推開餐盤，頹然地靠在椅子上，偏頭望著抹身影，越走越遠，越來越小。那個叫做蘇墨塵的女人讓靳柘西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挫敗。
不知坐了多久，靳柘西才起身離開快餐店，煩悶地打電話給衛楓。
接到她的電話，衛楓一點也不意外。這些情況他先前就料到了。
「這邊的事都處理好了，我明天可以回去，晚上我們再約時間談這個事。」衛楓的聲音沉穩有力。
「那明晚見。」
明晚見的意思是今晚她還要在蘇墨塵那個窄小的沙發上再湊合一晚，即使雙方都不情願。
因為心情不爽，靳柘西在外面逛盪了很晚才回去。
到小區的時候，接近夜裡十二點。蘇墨塵都已經睡了，卻又被她吵醒。
一個皺著眉開門，一個皺著臉進門。
雙方臉色都不太好，但都默契地沒開口。
給她開了門，蘇墨塵進卧室繼續睡覺。靳柘西拿換洗衣服進浴室洗澡，收拾好后，都快凌晨一點了。
窩在矮小的沙發上，閉眼到天明。
早晨蘇墨塵照常去上班，靳柘西繼續靠在那睡覺。
蘇墨塵一如既往地在公司忙碌，在外面談業務。靳柘西則在小廚房忙著鼓搗吃的喝的，忙著補覺休息......
到了晚上，蘇墨塵回家之前，靳柘西已經帶著她的全部家當離開了。
開門之後蘇墨塵立在那裡沒動：往日放在小几上的背包已經沒了。四處掃了眼，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人的鞋，那人的衣服，那人的洗漱用品......
蘇墨塵窩在窄小的沙發上有片刻的愣神，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將這人搞亂的地方，從小沙發到小廚房，再到小浴室，里裡外外的都收拾了一遍。清除了一切痕迹，像是那人從未來過一樣......
最後蘇墨塵背靠著牆壁，對著手機備註上的「J」按下刪除鍵。
她還是一個人，就如曾經的那些日子一樣，沒有任何期盼和溫暖......
他們約在了一家私房餐館，靳柘西早到半小時。
餐廳是那種復古的裝飾，有山有水，詩情畫意的，再配上那悠揚綿長的樂聲，格調自然就上來了。
衛楓應該是這家店的常客，從菜品推薦到店裡出名的好酒，他都輕車熟路。
「你是不是早料到會這樣？」小菜做得精緻有味道，但依然驅散不了靳柘西心裡的鬱悶。
「嗯。」衛楓倒也誠實。
衛楓碰了下靳柘西右手邊的酒杯，抿了一口，才道：「只要你先前答應我的事還作數，餘下的事，我會給你解釋，也會安排好。」
靳柘西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用力將酒杯擲在桌上：「我還有別的選擇？」
「邊吃邊聊。」
靳柘西是個守信可靠的人，這是衛楓考察了解后得出來的。相比於他的隱瞞算計，靳柘西倒顯得坦蕩誠實多了。
其實就算靳柘西真的不願意了，衛楓也不想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她，畢竟是他刻意隱瞞在先，更何況有些事需要她心甘情願才好。
這一次衛楓將自己知道的基本都告訴靳柘西了，至於自己不知道的，只能靠靳柘西自己花心思和精力慢慢去了解。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她？」聽他講完，靳柘西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衛楓是蘇氏集團的中層領導，和蘇氏家族沒有任何的親戚關係。他若單單因為蘇墨塵是私生女，在家遭受排擠和冷落而產生同情心去助力一二也能理解，但他的計劃和考慮遠不止這些......
衛楓先是沉默，接著垂下眼眸，隱去痛苦：「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靳柘西沒再問。
兩人在飯桌上敲定好了計劃。
在接下來半年多的時間裡，衛楓幫她辦理好了身份戶籍（偏遠地區）等相關信息，靳柘西也在拿到證件后考取了駕照。
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她一直住在衛楓安排的住所，每天就是瀏覽信息，查資料，運動，學做菜，吃飯，睡覺，規律得很。
她這半年過得滋潤肆意，而蘇墨塵卻是疲憊不堪。
蘇家的二小姐蘇傲果真如小櫻所言，空降為公司的副總。
她為人傲慢無禮，目空一切，明裡暗裡更是諷刺嘲弄挖苦刁難蘇墨塵。
她原本是被蘇伯遠指派到分公司，但她不願，她非要到蘇氏來做這個副總，為的就是不讓蘇墨塵好過......
許是遺傳了蘇伯遠的商業基因，他的幾個孩子（除蘇墨塵外），個個都表現出了非凡的生意頭腦。
長女蘇瀾在海外留學時，就接手了一部分家族業務，碩士畢業后更是成為了海外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二女蘇傲讀MBA時就小有成就，在眾多富二代里，她的能力也極為出色。長子蘇康現在還在上學，但也開始展露頭角。
除了遺傳了蘇伯遠的商業基因，這幾個孩子還繼承了他的冷血狠心，自私無情。
「你就這點本事？」辦公室里，蘇傲將文件直接摔在地上，趾高氣揚道，「拿回去重做。」她眉峰間透著狠厲。
蘇墨塵撿起文件，平靜地轉身離開。
這種場景已經出現了好多次，每到這時候，辦公室的其他人都噤若寒蟬，生怕蘇傲把邪火發到他們身上。
「蘇墨塵也真是可憐，」小櫻剛才碰巧聽到蘇傲在裡面發瘋，「也不知是怎麼得罪了副總，總是被刁難。」
林嘉好心地提醒道：「你小心點，別被聽到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小櫻瞥了眼周圍，識趣地閉了嘴，拉著林嘉快速離開了茶水間。
到了中午時間，兩人特意挑了個離公司較遠的餐廳，避開熟人。
「要說起可憐，」林嘉用紙巾不緊不慢地將口紅擦掉，「我覺得清梅最可憐。」
一說起這個，小櫻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一臉忿忿道：「對對對，她可是蘇傲的秘書，不知道背地裡受了多少氣。」想起那次去送文件，小櫻還心有餘悸，她不僅在門外聽到厲聲的斥責，還聽到了響亮的巴掌聲。當時小櫻嚇得魂都要沒了，手裡的文件差點都要散落。
雖然大家都看得出二小姐在刻意刁難蘇墨塵，但是她對其他人的要求也很嚴格，被她罵過的人都數不過來，再加上她成天飛來飛去，也不經常呆在公司，所以大家都沒把她和蘇墨塵的關係往深了想，只當是蘇墨塵倒霉，得罪了這尊大佛，是以遭受的總是比別人多......
公司的人都知道二小姐脾氣暴躁，傲慢無禮，所以她在公司的時候，大家都是謹慎得不能再謹慎，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這不連一向愛八卦扯嘴的小櫻想說點閑篇都來這麼遠的地方吃飯，便知道蘇傲到底有多恐怖。
這天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公司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蘇墨塵桌上的燈還亮著，她還在低頭改方案。其實這個工作本不是她的，她是負責談業務的，但是蘇傲將這個事丟給了她，說是作為晉陞主管的考核之一。
抿了口已經冷掉的咖啡，蘇墨塵撐手揉著眉心緩解疲憊。
又低頭修改了半小時，腹部隱隱作痛，蘇墨塵眉頭蹙起，。
她起身去了廁所，果真來了月事。
這段時間她忙得昏天黑地，一點也不記得這個了。還好桌子下面有備用的東西。
她本就痛經，剛才還喝了冷掉的咖啡，現在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疼得不行。面色慘白，細小的汗珠從額上滑落。
偏巧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她無力理會，可這鈴聲異常執著。
她捂著腹部，艱難接了電話。
「你在哪？怎麼沒在家？」
蘇墨塵有兩秒的時間好像完全忘記了疼痛的感覺。
「在公司。」
「我去接你。」柘西道。衛楓在她拿到駕駛證不久就幫她買了輛車，為的就是方便接送蘇墨塵。
電話掛了，蘇墨塵怔然。
柘西到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蘇墨塵拖著虛弱的身子下來。
冬天的風，冰冷刺骨。
兩人隔著些距離，柘西朝她一步步走來。
這是那次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柘西著一身青藍色的風衣，裹著白色的圍巾，俊逸的五官在皎潔的月光下，朦朧而美好。
柘西好像能透過外衣看到她單薄的身子，看穿她努力支撐著的堅強：「天冷，」柘西取下自己的白色圍巾,給她套上，「戴上會比較暖和。」
蘇墨塵沒拒絕這冬天裡的一抹溫暖，甚至還跟她上了車。
「喝這個。」柘西從車裡拿了一杯暖胃的熱飲給她。
蘇墨塵接過，小口小口地抿。
她這麼乖順，柘西沒料到，還以為會像之前那般折騰一番。
柘西薄唇翕動，最後道了句：「現在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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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個我以前的糗事。
有一次我去我媽媽幹活的地方拿鑰匙，她同事問我能不能幫個忙，去一個地方幫她把自行車騎來，我覺得這是小事啊，立即就答應了。
當時也不知道是腦抽了還是咋，就不走尋常路，沒按往常的來，走的小路，沒走大路。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嘴裡一直嚷嚷著兩點之間線段最短，覺得自己機智得不行，找了條這麼短的路，我已經忘記了，前兩天下過雨的事，也把這裡有一條小臭溝忘記了，因為上面布滿了乾草（收割麥子留下的碎屑），我大喇喇地奔過去......撲騰一聲，我就跌入了臭水溝里，就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那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掙紮上岸之後臉上也被蹭了污泥）
我沒去騎車子，又委屈巴巴回我媽那了.....
啊，最讓我傷心的是我媽當時都沒認出來我，還在那偷笑，以為是別人家淘氣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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