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聖

面聖

皇帝的誕辰就在今日,往日肅穆的議事殿也掛上了喜慶的裝飾物,一幅巨大的游龍屏風置於龍座后,不到午時,來去匆匆的宦官侍女就將座位安排完畢,午時后還會有大內主管前來檢查。

這是皇帝難得的四十五大壽,眾人都嚴陣以待不敢有所疏忽。

另一方面的沈府卻亂得很。

「你說什麼?他讓我不要進宮?」沈清如擰著眉,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鶴北,「我們一起謀劃了這麼久,現在跟我說讓我不要參與?他不覺得晚了嗎?」

鶴北:「將軍的意思是……今夜或許會出事,所以——」

「這不是計劃之中的嗎?」

「也不一定,」鶴北猶豫道,「可能會有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這個我們也無法保證。」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沈清如一甩袖,「你就告訴他,今日我是必定會進宮的!皇帝也是下了口諭的,難不成要讓我抗旨?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鶴北為難得很。

沈清如擲地有聲,「他不能替我決定任何事情,他自己清楚的。」

鶴北只好如實傳達了沈清如的態度。

戚源得知后,只瞭然地點了點頭,「果然如此,由他去吧。」

鶴北抬頭看了他一眼,「將軍早就知道沈先生是這樣的態度?」

「清如他雖生性溫和,但是原則性很強,並且厭惡束縛。」

「那將軍你還——」讓他去勸?

戚源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他摻和進來,今晚有一場大亂。」

鶴北正色道,「我會保護好先生的。」

是夜,宴席初始,宮門大開,一片歡聲笑語。

受邀進宮的百官在宮門口互相寒暄,到了玄武門,眾人都紛紛下轎,獨戚將軍身騎大馬,領着副將燕西踏過玄武門。

有人暗暗低語,「這架勢,和皇族一般。」

穆修遠也剛剛下轎,對此只是淡然一笑。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停留在玄武門口剛走進的一個身影上。

沈清如剛入官場,身份尚且低微,在青玄門就得下轎了,他走來費了一般功夫,這日頭,雖沒有白日的烈日炎炎,但仍然出了一身汗。

穆修遠看着侍衛給沈清如扇風,轉身吩咐了小廝幾句。

正擺手讓鶴北別再扇風的沈清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沈大人,這是丞相吩咐奴才送過來的。」

沈清如一看,是一個絲綢編織的錦袋。

他疑惑地接過,頓時被凍得一激靈,竟是一包冰塊。

炎炎夏日,手上的清涼頓時驅走了所有燥熱,沈清如感到舒服多了,「麻煩轉告丞相大人,多謝了。」

鶴北瞅了瞅一旁既想靠近又猶豫地望了一眼沈清如手上冰塊的男子,隱晦地搖了搖頭。

那人滿面憂愁地離開了。

完了,要是被將軍知道,他吩咐送的冰塊沒送到手,還被別人搶先了,他豈不是小命不保?

過了玄武門走上一截路才是前往議事殿的石階,沈清如走到一半,發現他漸漸和穆修遠並排走到了一起。

「熱嗎?」穆修遠看了眼沈清如額頭上的細汗。

沈清如其實並不熱,他只是容易出汗。對穆修遠笑了笑,沈清如摸了摸手裏的錦袋,經過一路,冰塊早就化成了水。

他將錦袋遞給了穆修遠。

穆修遠接了過去,然後重新遞給他一袋滿滿的冰塊。

沈清如愣了愣,「你帶了這麼多冰塊?」

穆修遠:「有備無患。」

「……哦。」

到了議事殿,眾人都按著安排入了座,因着殿內冬暖夏涼的構造,眾人走進來的一瞬間只覺得涼氣撲面,讓人渾身清爽。

沈清如坐在了角落,他看見穆修遠坐到了皇帝的右手邊第三個座位,而左手邊第三個座位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人的面容和皇帝有幾分相似,只是氣質上偏冷峻,稜角分明的臉上帶着幾分冷峭的笑意。似乎察覺到了沈清如的目光,他突然轉過頭,對視的瞬間,沈清如只覺得心頭一凜。

皇帝還沒來,不過歌舞已經開始了。

等歌舞昇平,氣氛正好的時候,只聽得宦官拖長了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朝門口看去。

今日的皇上一身金色龍袍,身邊跟着許久未見的陶皇后,就連太子也低着頭跟在後頭。

皇帝擺擺手,「諸卿不用行禮,今日不必行那種虛禮,諸位盡興便好!」

皇帝的心情似乎很不錯,連對着太子都有幾分好臉色,讓人領着太子在右手邊落座。

穆修遠聽到太子落座時小聲對他說話,「丞相大人,好久不見。」

穆修遠微微一笑,「太子長高了。」

太子雖然不接觸朝堂,但是因為穆修遠以前與陶皇後有幾分交情,倒是和穆修遠相識。

穆修遠抬頭朝陶皇后看去,對方回以淡淡一笑。

正主來了,今日的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歌舞結束后,眾人紛紛獻上賀禮。

輪到太子時,怯弱的少年悄悄看了眼陶皇后,然而陶皇后並未看他,少年只好硬著頭皮將賀禮奉上。

是一幅山水賀壽圖,瀟灑的落筆絲毫不像是太子這般怯弱的人能畫出來的。

百官讚歎之際不由得多看了太子幾眼,心裏想法各異。

終於,到了霄陽王奉禮。

沈清如看見之前與他對視的男人拂袖而起,原來他就是霄陽王。

霄陽王唇邊帶笑,「皇兄莫怪,王弟好不容易來一次帝都,皇兄大壽,王弟也是不甚歡喜,此次為皇兄備了一份大禮,望皇兄笑納。」

皇帝也笑着點頭,隻眼底有幾分不耐煩。

霄陽王拍了拍手,只見一個白衣男子從他落座處走了過來,之前這人就坐在霄陽王身邊,只是因為一直低着頭,沒人注意到。

此人明明是個男子,臉上卻戴着面紗,半張臉都掩在面紗之下。

「這就是王弟送給皇兄的大禮。」

滿座嘩然。

誰都知道皇帝和霄陽王的關係實際上並不好,多年前皇帝登基時,先皇的兒女死的死、殘的殘,唯獨剩下個霄陽王討到一塊封地躲了過去。

但是如今當眾奉上男寵,也實在驚人。

皇帝的臉色也一瞬間難看起來。

然而霄陽王絲毫不懼,他將白衣男子的臉抬起來,然後緩慢地拉下他的面紗。

在面紗掉落的時候,霄陽王死死盯緊皇帝的表情,果然看見對方眼底的震驚。

因為奉禮的時候,他是站在石階之上,與底下的百官還是有些距離的,所以底下的人看不見白衣男子的真容。

只是皇帝的震驚實在太過明顯,眾人心裏都想着,這男子究竟是何等美貌,竟讓見慣了美人的皇帝露出這樣的神情。

霄陽王只盯着皇帝看,沒發現陶皇后也是一愣。

她看了眼白衣男子,又看了眼皇帝,唇邊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個人……和長公主真是太相似了。

三娘安然自若地與皇帝對視了一眼,後退一步垂下頭,他俯下身就要行禮,「草民見過皇上——」

膝蓋還未觸地,就被一雙手臂扶住。

「免禮。」

皇帝緊緊盯着他的臉,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未逢甘露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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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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