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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源剛回到軍帳內,顧啟還沒說話,就見裴與朝扯著軍醫的胳膊將人按到戚源面前。

「快看看將軍的傷勢。」

軍醫抹了一把汗,讓戚源將衣服解開,看清傷勢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之前的傷複發了!」

只見戚源身上儘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有些甚至從肩胛骨蔓延到了腰部,但大多已經結痂,只有胸口處裹著一層層繃帶,白色的布條上滲出零星血點。

當初正是這個軍醫為戚源拔的箭,那是去年冬天了,將軍從樅陽回來,卻胸口中箭九死一生。如今這——怕是新傷引起了舊傷的複發,幸虧現在是冬季,傷口並未有炎症的徵兆。

戚源淡淡道,「無礙,已經修養過幾月了。」

裴與朝:「將軍!您之前可是因為傷勢太重無法下床才修養這麼久的!現在又舊傷複發,何必這麼急著回境,反正西泠的那些軍隊也奈何不了我們!」

戚源看了他一眼,眸里的不悅讓裴與朝閉了嘴。

裴與朝並沒有立刻找到戚源,而是在路上恰好遇見的,當時戚源正率領軍隊回境,他身後跟著的都是裴與朝從邊境派過去的人馬,聽說是在西泠找到將軍后因為隱蔽消息才按兵不動的。若不是有人告訴他將軍這段時間內不僅身受重傷還一日不忘記回北翊,裴與朝都不知道戚源的傷還沒好。

軍醫將傷口的繃帶撕開,看見內里因為騎馬重新扯開的傷口,搖了搖頭,「將軍,這幾日您不能大幅度動作,平日洗浴都要注意。現在這樣的傷勢也無法彌補,屬下開些葯外敷著,只能等著後面看傷勢發展如何。」

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些要注意日常飲食的地方,裴與朝聚精會神地聽著,戚源本人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軍醫離開后,顧啟開始稟報這些時日軍隊里發生的事情。

戚源聽完后,看了他一眼,「不錯。」轉過頭去看裴與朝,「你將事務都交給他了?」

裴與朝笑嘻嘻,「對啊,能者多勞嘛。」

戚源倒是沒反駁,只提醒他,「西泠的軍隊必然會對這次過境有所不滿的,協商的事宜你來做。」

「我知道,」裴與朝想到又要見那群老不死的只會躲在軍隊後方的官員,就頭疼得很,「他們平日里躲我們還來不及,到這時候就知道佔便宜了。將軍,你不若反了算了,他們日日夜夜不就盼著這個嘛。」

反正他聖意也違抗了,聖旨也給燒了,要是這次戚源毫髮無損地回了京城,皇帝怕是要氣得內傷。

鶴北將一封書信呈上,「將軍,這是夫人的信,是您失蹤之前寄過來的,不過到軍中時您不在,屬下斗膽保管至今。」

戚源嗯了一聲,「這半年來京城流雲寺有無消息?」

鶴北搖了搖頭。

看來他失蹤后,流雲寺的那位並未有什麼舉動。戚源拆開信看了一遍,隨後便扔進了爐火中。

「不必回信。」他冷冷道。

說完,戚源就抬腳走出了軍帳,鶴北欲言又止。

裴與朝好奇,「怎麼了?」

「張家家主曾去流雲寺尋過夫人,二人於內室相談了一個時辰,張家家主離開時臉色頗為不好。」

鶴北擰著眉,他不知道現在告訴將軍是否合適,再過不久就是老將軍的忌日了。

「張家?張家是不是快沒落了?」裴與朝道,「我記得這半年來,皇上對張家的打壓非常厲害,雖然還有張太傅撐著,也不比當年了吧。這個時候他去尋夫人做什麼?」

鶴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過段時間吧,」裴與朝思考半晌,「最近我還想著怎麼勸將軍別回京城呢。」

鶴北看了他一眼,「你還沒死心呢?」

「死心是不可能的。你瞧瞧這一年來北翊朝堂上對我們的態度,」裴與朝笑了一聲,「我們守在邊境抵禦外敵,他們倒好,幫不上忙就算了,還盡知道幫倒忙,將軍失蹤后你見朝堂上有誰真擔心了嗎?他們只在乎自己那破大點利益。」

燕西:「朝堂之事自古如此,換另一個人他們也是如此態度。」

「既然如此就換成穆氏好了。」

裴與朝話音落下,眾人一時沉默,軍帳中安靜地落針可聞。

穆氏就是皇族姓氏,當今皇帝名為穆回瀾,乃前朝帝王的三皇子。

顧啟始終沉默不語,此時抬頭看了裴與朝一眼,有幾分詫異,卻又瞭然。這些時日見裴與朝燒聖旨之類的事情見多了,他倒沒那麼驚訝了。

有裴與朝在戚將軍身邊,即便戚將軍沒那種心思,過不得多久或許就有了。

這邊人在討論大逆不道的反叛事宜,另一邊的戚源卻站在沈清如的軍帳外很久了。

他遲疑著,手正要掀開帳子,又放下,來回幾次后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就在戚源滿心糾結時,沈清如一把掀開了門帳,「你在外面站樁呢?」

沈清如又長高了一點,稍稍站遠些甚至用不著抬頭就能和戚源說話了。他挑著眉,眼裡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戚源頓時放下心來,幾個月不見,他真怕沈清如與他又回到之前那種陌生又疏遠的狀態,現在看來,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戚源進了帳,沈清如為他倒了一杯茶。

「當日我本是想要等你的,結果沒想到柳時玉打暈了我,最後過邊境的時候被士兵發現,才將我救下。」

戚源溫聲道,「你沒事就好。」

沈清如擰了眉,「我沒有放下你不管,只是我被柳時玉下了葯,我——」

戚源始終溫柔地看著他,像是並不在乎沈清如到底是怎麼離開的。卻在沈清如說完他被下藥的瞬間,臉色一變,「他竟然對你下藥?!」

沈清如:「我——」

戚源:「果真是個陰險小人!我當初就不該聽信他,更不該讓你單獨留下。」他面色似有悔恨,「清如,你受苦了。」

沈清如無奈,「你聽我說完。他只是下了些讓我失去力氣的葯,並無大礙,倒是你,陷入危險的是你吧,可有受傷?」

戚源的眼神愈加柔軟,「我並無大礙。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胸口有點疼。」

聞言,沈清如心有擔憂,他起身走到戚源面前,「為何胸口痛?受傷了嗎?」

他見戚源不回答,便徑直想要將對方的衣襟扯開。戚源握住他的手,沈清如疑惑地看向他,另一隻手輕輕按在戚源的胸口上,「怎麼了?這樣你會痛嗎?」

戚源悶悶地嗯了一聲,「有點。」

難道真的受傷了?沈清如擰起眉,「脫下衣服我看看。」

戚源站起身,就在沈清如以為他要脫衣時,對方卻忽然抱住了他,熾熱的呼吸撒在脖頸間,讓沈清如燙得一哆嗦。

戚源將他的手緩緩拉到胸前,「你摸一摸……就不疼了。」

沈清如愣住,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鐵面無私的將軍此時竟是與浪蕩公子一般調戲他!面色突然漲紅,沈清如只覺得耳根都要燒起來,忙用力推開戚源。

戚源悶哼一聲。

「鬆手!快點!」沈清如氣急。

戚源不捨得放開手,悵然地看著他,直看得沈清如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般。明明是這人行為不端!沈清如綳著臉,「將軍,請自重。」

戚源抬起身,目光閃了閃,他撫上沈清如的臉頰,在對方抗拒時一把將對方的雙手抓住,隨後猛地逼近,兩具身軀毫無間隙地碰撞在一起,沈清如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度,他瞪著戚源。

「清如,很多時候你都可以離開,但是你沒有。我並不想將太沉重的感情交予你,但我希望你知道,從你在戰場上救我的那一刻,從你說出那些對我來說極為重要的話時,一切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再想要離開,我怕是也承受不住了。」

沈清如撇開頭。

戚源在他耳邊輕輕嘆氣,「清如,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你是將軍。」

「我知道。」

「我是書生。」

「這有什麼關係嗎?」

沈清如跟他完全說不通,沒好氣地扭過頭,憤憤看向他,「我們觀念不同!」

「哪裡不同了?」戚源笑了一聲,「我的畢生所求就是你一世安好,你的是什麼?」

沈清如詫異地看著他,「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你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沈清如沉默。

戚源在他眉間輕輕吻了吻,「清如,你為何不信我?」

沒得到回答,戚源也不執著,只鬆開了抓著沈清如的手。他拉著人坐下,將這幾日的事情問了個遍,沈清如心裡有事,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問到柳時玉時他才有了點反應。

「他被裴與朝關起來了。」

戚源點點頭,「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沈清如見他即將離開,猶豫半晌,還是問道,「你會怎麼處置他?」

戚源回過頭,望見他眼底藏不住的擔憂,安慰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也不是……」沈清如欲言又止,擰著眉艱難道,「我知你這般境況都是因為他,你如果想要他付出代價是理所應當的,只是——他畢竟與我有相識之情,我只是顧念一二,最後的處置怎樣我不會多說什麼的。」

這人根本學不會冷漠,就像蚌張開堅硬的外殼,內里還是柔軟至極。

戚源低聲道,「清如,我最不會做的事就是讓你為難。」

他轉過身走入風雪裡,沈清如看著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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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京城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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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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