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1990

在二十分鐘之前，哈利認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樹洞，是他的樹洞，至少到現在它似乎還是的。

西弗勒斯也跟著他跳了下來，這樹洞足夠大，裝兩個小孩綽綽有餘——或許也不是那麼有餘，西弗勒斯好像比哈利高一些，至少半個頭，他距離洞頂比他更近，近得好像跳起來就能摸到頂一樣。

「說起來，你多大了？」哈利狀似不在意地問，也許他比自己大很多呢。

「十歲零八個月。」

「你也才十歲？」哈利跳起來，「可是你看起來明明——」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湊過來，學著他剛剛的語氣說：「我注意到你說了『也』，所以你也是十歲？至於看起來……不，我想不是我不像十歲，而是你——」

男孩頓了頓，對著兩人的頭頂比了個高度，吐字清晰地說：「太矮了。」

哈利瞪著他說不出話。

西弗勒斯踢了踢腳下的土：「所以我比你大吧？」

哈利嘟囔：「大幾個月。」

西弗勒斯愉悅地哼了幾聲：「不過沒關係，我想我們都會是明年入學的新生，同一級的。」

「大概吧。」哈利蔫蔫地說。

西弗勒斯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別處，他四下看了一眼，像是發現什麼秘密一般拖著長音對哈利壞笑著：「我想——這大概不是什麼『普通』的樹洞？睡午覺跌下來，這是你在騙我吧，嗯？」

哈利被他問得很是心虛：「什麼？什麼普通？」

「讓我來猜猜——這不會是你的什麼秘密基地吧——哦，讓我找著了？」斯內普飛快地從不顯眼的盤虯樹根中揪出個少了兩個軲轆的玩具汽車，之前被哈利草草推進去的小玩具們嘩啦啦地被帶了出來。

哈利漲紅了臉沒有說話。

西弗勒斯拎起那些玩具偷偷瞥他：「看看我發現了什麼？今天可真是幸運，從地上『撿』到玩具，撿到的東西可就是我的了。」

哈利蚊子哼哼般說：「那是我的。」

「什麼？」

「我說這是我的玩具！」哈利跳起來將西弗勒斯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奪過來抱在懷裡，「是我藏在這的。」

西弗勒斯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只是撇了撇嘴，很是嫌棄地說：「早早承認不就得了，我才不要這些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你不也是個小孩！」哈利對他吼了一句，轉身將自己的收藏品好好藏起來。

「小孩和小孩也不一樣。」西弗勒斯愉悅地輕哼，「就像我還比你高一頭呢。」

「我會長高的！你等著瞧吧！」哈利還蹲在地上擺弄樹枝，扭頭氣沖沖地對他說。

「我等著呢。」西弗勒斯輕飄飄地說。

哈利終於把他的收藏品再次藏好了，兩人很是默契地沒說起為什麼不把那些東西放在家，西弗勒斯猜想哈利在家裡大概也是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就像他自己一樣，這種感覺沒人比他更明白了，他們是同類人。

哈利問：「所以你是怎麼發現的？發現那些東西？我雖然沒藏好，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被看見。」

「這裡太乾淨了。」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說，「不像是個荒廢的地方，沒有枯葉，樹枝，甚至連小蟲子也沒有，我猜可能是有人經常打掃他，最大可能當然是你。」

說完，他揶揄地看了哈利一眼。

「事實上，它一直都是這樣。」哈利聳聳肩，有些自豪地說，「沒有枯葉，沒有樹枝，沒有小蟲子，就好像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所以你一直沒覺得奇怪？」西弗勒斯很費解，「這樣一個違反常識的樹洞，甚至今天帶你來到我家？」

「我……」哈利「我」了一陣，什麼也沒說出來。

西弗勒斯翻了個白眼：「來日不知的傻小子。」

他尋找趁手的根系，扒著他們往洞口攀去，邊爬邊說：「對於我來說，這個洞老早就在，可是——從沒——進去過——嘿，上來了。」

哈利留在樹洞里向上看去，日光從洞口灌進來，在地上打出晃動的光斑。

「沒任何事情，我還在這。」西弗勒斯的聲音從外面模模糊糊地傳過來。

「好吧——我先上去。」哈利揚聲說。

西弗勒斯回到洞口剛想把哈利拉上來，卻看見已經露了個頭的小男孩在下一秒憑空消失了。

「哈利！？」西弗勒斯奔向洞口，「你摔下去了嗎？」

然而洞底空空如也，裡面已經沒有人了。

「fuuk！」西弗勒斯罵了一句，跳進樹洞里，果然沒有，哈利不在這了。

怎麼回事，剛剛發生了什麼？！

可還沒等西弗勒斯焦急超過一秒，洞口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哈利毛茸茸的腦袋露了出來：「西弗勒斯？」

「你去哪裡了你這個不讓人放心的小混蛋！」西弗勒斯對他破口大罵。

「事實上，我只是爬上來而已。」哈利無辜地眨眨眼睛，「不過看來我知道規律了，不如你先上來？」

「樂意之至！」西弗勒斯氣憤地說。

一隻手臂從樹洞口伸了進來，在陽光照射下甚至泛著瑩瑩的光，哈利說：「抓著我。」

陽光真晃眼，西弗勒斯眯著眼睛，像穿過一張光幕一般從洞口爬了出來。

「歡迎來到——我的樂園，西弗勒斯。」哈利笑著說。

西弗勒斯驚訝地發現這裡不再是之前那片空地了，或許就是哈利的家，他的薩里郡小惠金區，這裡不只有鞦韆，還有破舊的金屬架子搭成的玩具，和一個髒兮兮的小滑梯。

「這……」西弗勒斯瞪大眼睛。

哈利自豪地說：「很不錯吧？」

西弗勒斯抿緊嘴唇，迅速轉身跳回了洞里，大概十幾秒后，從裡面大喊著：「哈利，你在外面嗎？拉我上去。」

哈利趕忙伸出手：「你在搞什麼啊？」

「我知道了。」西弗勒斯興奮地說著，蒼白的面頰上爬上一層紅暈，「秘訣就在於上去的是你還是我，當我們想互相去往對方的地方時，就必須要被『帶過去』，一個人不行——就像最開始我拉你上來一樣。」

哈利眨眨眼睛：「你可真厲害，西弗。」

西弗勒斯猛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西弗，可以這麼叫你嗎？」哈利無辜地說，「你的名字太長了，又好難念，你也不讓我叫你斯內普。」

西弗勒斯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撇過臉嘟囔著：「隨你的便吧。」

哈利笑起來：「那可太好了。」

「哦，不，浪費太多時間了。」哈利反應過來，「真想再和你玩一會兒，但我真的該走了，不然的話……」

哈利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不再出聲了，他飽含歉意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你可以在這玩一會兒玩具，我猜沒什麼人能找到這裡，明天——哦明天可能不成，後天，後天我們還能一起玩嗎？」

西弗勒斯沒有說話，只是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

「好，那就後天，樹洞里見。」哈利跑向草叢，頭也不回地鑽了進去，「到時候你可以多給我講講『武師』的事兒。」

「是巫師！」西弗勒斯喊。

「好的——」哈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隨後四周安靜下來，那些雜草的沙沙聲也遠去了，西弗勒斯回到鞦韆上坐了一會兒，又從髒兮兮的滑梯上往下滑了一次，他好像覺得挺沒意思的，於是又回到樹洞邊，回頭看了一眼哈利消失的地方，接著跳進洞里。

「後天」很快就到了，哈利甚至從早上就開始興奮，他這兩天表現得很好，德思禮完全沒看出他有一個奇遇——或者說，哈利又發現了一個新秘密。

他有些懊惱沒和西弗勒斯約定時間，他們也許可以早一點見面，那樣就可以多說幾句話，畢竟因為那個秘密——

哈利已經迫不及待和他的新朋友分享了。

於是當西弗勒斯來到樹洞邊往裡看的時候，果不其然在裡面看見一個殷切探望的腦袋。

哈利看見他時眼睛驀地一亮，像是兩個小燈泡，興奮地湊到洞口邊伸出手：「快點快點，西弗，快拉我上去！」

西弗勒斯撇撇嘴，慢吞吞地伸出手將這個細胳膊細腿的小不點拉了上去：「你在著什麼急，怕我多看一眼你的秘密基地嗎？」

哈利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又有了一個新發現！」哈利興沖沖地說，「今天是幾號？」

西弗勒斯雖然覺得奇怪，卻還是回答他：「八月……八月二十三號。」

哈利說：「八月二十三號下午四點多，頂多四點十分，對不對？」

西弗勒斯狐疑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哈利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我昨天回去的時候幾乎以為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我們在一起呆了挺久的，對不對？可是我發現昨天甚至比平時我來樹洞里玩時要更早，就像是——就像是我從來沒有過來過！」

西弗勒斯皺著眉頭緩慢地說：「你的意思是……」

「時間停了！當我在這邊的時候，小惠金區的時間並沒有在走！」哈利下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結論，「你呢？你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西弗勒斯看起來有些懊惱：「沒有，我……我沒注意到，我不像你還要定時回家。」

他在家裡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哦，好吧，沒事。」哈利看起來很無所謂，「看起來你有大把的充裕時間，真好。」

「那並沒有什麼值得羨慕的。」西弗勒斯低聲說。

「既然你不需要這些時間。」哈利樂呵呵地說，「那我就一直在你這邊吧，那樣你就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時間可以和我講講那些事情——哦，可惜沒法玩玩具了。」

西弗勒斯黑著臉：「我說了我才不玩那些小孩子才玩的——」

「好，是只有我喜歡。」哈利不在意地說，他轉身爬上鞦韆，拍了拍空著的另一半，「一起坐吧。」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坐了上去，坐到哈利旁邊，「時間到底是只有你來我家會停，還是我去你那也會停，是只有爬到樹洞外會停，還是在樹洞里我們兩方的時間都會停還是都不停？」

哈利已經被完全繞暈了：「你在說什麼？」

西弗勒斯張開嘴，卻立馬被哈利打斷了：「算了，我們今天不討論這個，是什麼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在這就好，快和我講講巫——巫師的事兒？」

「得過且過的樂天派臭小子。」西弗勒斯輕哼了一聲，「你一定是個格蘭芬多。」

哈利眨眨眼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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