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盛世直播間。

【活久見，我居然看到了盛白蓮的粉絲。】

【換別人我肯定噴他沒腦子，但我有點被婆婆說服是怎麼回事？】

【打住，婆婆人美心善，別亂噴。】

【……你們不覺得婆婆長得好面熟嗎？】

【真的誒，就是想不起來在哪看過。】

網友們七嘴八舌，難得放下挑刺大業，一會說婆婆嘴巴像王祖賢，一會說她眼睛有林青霞的影子，還有人說她跟唐子朝挺像難怪看盛世投緣，被刷了滿屏幕問號。

一個連付款二維碼都沒有的貧困鄉村忽然出現這樣一座精緻小院本來就奇怪，網友們猜來猜去，有點拿不準是不是節目組的刻意安排。

真人秀大多有劇本，但《舊友新鄰》從沒被爆出過類似內幕，所以大家只是懷疑。

「您這裡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盛世問伍婆婆，「要不我幫您做晚飯？」

時間不早了，他做飯不快，現在做大概天黑剛好能讓婆婆吃上。

伍婆婆打量盛世：「你會做飯？」

盛世不好意思道：「會一點家常菜，沒有飯店裡的好吃。」

伍婆婆點頭，「那你做吧。」

「好，您有忌口嗎？」

「你看著來，我都能吃。」伍婆婆沖盛世招手，讓他走近點。

盛世走過去，見伍婆婆把身邊的毛線盒子捧到膝蓋上，問他哪個顏色好看。

「婆婆是給您兒子織的嗎？」盛世問。

「給他新婚對象織的。你幫我挑個好看點的。」

盒子里的毛線有許多。盛世想，同性婚煙法才頒布沒多久，婆婆說的應該是兒媳婦，幫她挑了個粉粉的顏色。

婆婆意味深長地盯了盛世好一會，看得盛世心裡直忐忑。

「呃，這顏色婆婆不喜歡？」

「沒。」婆婆笑，織針接上盛世挑的毛線團，「我兒子說他適合粉色，我以前還不信。」

盛世覺得這話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怪。

「你去做飯吧。」伍婆婆說，「鄰家送來些早熟的枇杷放在冰箱，你自己吃，別給那個厚臉皮的看見了。」

盛世聽得忍俊不禁。

他剛才出來前看過，曹老師還在補覺，要讓他知道自己背著他吃枇杷肯定要炸。

盛世打算悄悄給曹文德留點。

廚房一應設備都很先進，並不是他想象中的農家柴火鍋。他淘了米，又在冰箱里找到了新鮮肉蔬。

婆婆上了年紀，不好吃太刺激的，盛世打算做兩個清淡的小菜，再做一個自己拿手的紅燒肉。

廚房也裝了攝像頭，趁著小火燉肉的間隙，盛世關了耳麥，溜進院子給唐子朝打電話。

「嗚，老婆你怎麼才回我。」唐子朝委屈極了，聲聲控訴：「距離我給你發簡訊都過去三個小時二十三分鐘了！」

經過前些天相處，盛世男神濾鏡早就耗光了，見怪不怪道：「我在工作啊。這期節目有調整，住的地方要自己找，我剛住下。」

「好吧，其實我知道。我看著直播呢，我就撒撒嬌。」

盛世抖了一下。

一個大男人能把撒嬌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唐子朝太不害臊。

「那我就先掛了？」

「老婆？！」唐子朝震驚音，「你變了，你在家那麼粘我，現在一出門說兩句就掛電話？？」

盛世無言以對。

誰粘著誰你心裡沒點數？

他試圖跟唐子朝講道理：「我在給住家的婆婆做飯，怕糊了，我們晚上再聊？」

「對哦……」唐子朝妥協，「我剛看你要做紅燒肉？你加點辣椒。」

「嗯？」

「她喜歡吃辣的。」

盛世訝然：「你認識伍婆婆？」

「你開冰箱的時候我看見辣椒了。」電話對面有很輕的笑聲，「好了，你回去吧，我繼續看你直播。」

他不等盛世掛電話，自己先掛了。

盛世對著手機一腦袋問號。

從洗手間回到廚房，盛世便開始糾結要不要相信自家不靠譜的老攻。

冰箱里倒是的確有不少辣椒的。

一般不吃辣的人家裡也不會準備辣椒吧？

盛世覺得這推斷合情合理，切了點朝天椒扔鍋里了。

以防萬一，另外兩道小炒他沒敢做辣的。

紅燒肉剛收完汁，還沒盛盤，他就聽到了敲門聲。

廚房離院子很近，盛世心說婆婆行動不方便，立馬關火，主動去開門。

巧了，門外居然也帶了攝像。

「伍婆婆好，我是唐……盛世？」

來人說到一半就愣住，看清楚人後，面上嫌棄一閃即逝。

這人盛世認得，就是那個演《倚天屠虎》的佘瑞，跟他差不多大，卻已躋身當紅流量小生。

原來他也是嘉賓。

他們倆外形相似度挺高，要不是盛世實在扶不上檯面，說不定還能成對家。

說起來，《倚天屠虎》改版多次，新版是評分最低的，全靠盛世襯托，佘瑞幾乎沒怎麼被噴。

佘瑞皺眉：「你怎麼在這？」

盛世知道他為什麼對自己態度冷淡。

這幾年一直有小道消息傳佘瑞和唐子朝的緋聞，約會的時候盛世就跟唐子朝求證過，唐子朝解釋說只是同一個公司的師兄弟。

既然是師兄弟，可不就不待見給唐子朝招黑的自己么。

盛世盡量禮貌道：「曹老師帶我來的，我們在這借住。」

「哦。」佘瑞點頭，聽說曹文德也在，態度緩和不少，「曹老師呢？」

「他還在補覺。」盛世說。

裡頭伍婆婆遠遠喊：「小盛，誰呀？」

「節目組的嘉賓。」盛世答，「應該是來借宿的。」

「你跟他說沒地方了。」

「好的婆婆。」盛世轉向佘瑞，想了想道：「伍婆婆家只有三個房間，你要是找不到地方，我跟她商量看看，我們湊合一間？有地方打地鋪的。」

佘瑞的表情好像剛吞了只蒼蠅，但他表情管理到位，很快調整好，沒給盛世機會看清楚。

「不用了，我再去別處問問。」佘瑞說著就要走。

「誒你等我下。」盛世快步跑到廚房，找到枇杷，拿了一半回來給佘瑞，「這是婆婆給我的，你還沒吃飯吧，先墊墊？」

佘瑞看一眼枇杷，沒接，笑道：「謝謝，我食量小，不餓。」

他笑容很敷衍，嘴角雖彎著，眼裡全無一絲笑意。

盛世便明白了，這人是真的打心眼裡討厭自己，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跟他你推我讓地客套。

佘瑞直接告辭。

曹文德剛好睡醒，聽見動靜溜達出來，一眼就瞧見盛世手上的枇杷，啥都忘了，驚喜道：「老弟，哪來的？」

盛世好笑地把枇杷都給了他：「曹老師吃吧，為了我們的面子，別問哪來的。」

曹文德還以為是盛世偷摘的呢，趕緊藏懷裡，叭叭道：「老弟下次叫上我啊。」

圍觀了全程的網友笑出眼淚。

【曹叔，還記得你老幹部人設嗎？】

【我曹文德，菜地撒潑偷黃瓜，嘴饞青嫩小枇杷。什麼，人設？有吃的重要嗎？】

【盛世：我大恩大德就不告訴你這是婆婆藏著不給你吃的枇杷了，你可千萬別問。】

【曹老師：小老弟你怎麼回事？你背著我討取婆婆歡心還搞到了我心心念念的枇杷？】

【哈哈哈哈切黑的小老弟，有點萌。】

【卧槽別萌盛世我們還是好朋友！】

【我就萌一秒，我還是個純潔的盛世嘲！】

【你髒了！！！】

曹文德本來還覺得有枇杷萬事足，等看見盛世把晚飯端到客廳，那腳就怎麼也挪不動了。

他拽著盛世竊竊私語：「有咱哥倆的份不？」

盛世搖頭：「伍婆婆沒說請我們一起吃。」

所以他就煮了一人份的飯。

曹文德都不知道罵盛世傻還是誇他實誠。

咱就不能圓滑點？你多做點飯怎麼了，咱們厚著臉皮上桌還能被主人家趕下來？

曹文德偷眼瞧著盛世推伍婆婆吃飯，饞的眼圈都發紅。

啊，那紅燒肉真香，那春筍和小毛菜看著真嫩！

【曹叔今天也是吃貨人設不倒哈哈哈哈。】

【讓他吃吧，瞧把叔叔饞的。】

【盛世這情商也是沒誰了，還連累曹老師挨餓。】

【我倒覺得他還行，沒有借著幫忙蹭飯，動機很純。】

【其實只是他太蠢了吧……】

【一天到晚雞蛋裡挑骨頭煩不煩？敢情人家呼吸都是錯咯？可閉嘴吧。】

伍婆婆到底也是過了知天命的年紀，眼睛一掃就猜到是怎麼回事。招呼兩人：「都來吃飯吧，我晚上不吃主食，這麼多菜，別浪費。」

曹文德聞言，上桌比兔子還快，還不忘記說場面話誇主人大方。

他邊說邊把紅燒肉往嘴裡夾，剛嘗一口就辣的直嗆。

曹文德咽下肉瘋狂喝水，問盛世：「我是不是餓出幻覺了，我怎麼覺得這紅燒肉是辣的？」

伍婆婆笑眯眯地吃了塊肉：「是辣的，小盛做得挺好吃。「

吃不了辣告別了唯一一道葷菜的海南人怒瞪罪魁禍首盛世。

盛世憋著笑給他夾了筷筍：「曹老師，咱們只是蹭飯的，有的吃就好。來，吃筍，筍好吃。」

曹文德：……

老弟你變了，你下午還沒有這麼皮。

飯後，曹文德主動包攬洗碗，盛世留著陪伍婆婆聊天。

或許是沒有機會和媽媽這樣拉家常的緣故，盛世一直很喜歡跟這個年紀的婦人相處。

「婆婆行動不方便，家裡人就放心讓您一個人住？」

伍婆婆手指靈活地用織針勾出個花樣，溫柔道：「哪放心啊，我兒子以前三天兩頭就往老家跑，這麼多鄰居幫襯著也不信。他工作忙，責任心又重，怎麼經得了這麼折騰，累病了好幾次。等請到了合適的保姆來照顧，他才回來少了。你們來的不巧，娟娟家裡有事回去了，不然也不至於累著你去做飯。」

「不累的。」盛世被婆婆的溫柔感染，跟著笑：「兒女為媽媽做多少都是應該的。看見媽媽高興，自己就很高興的。」

伍婆婆道：「你這麼孝順，你媽媽肯定很幸福。」

盛世笑容有點沒掛住，輕輕吐氣，小聲道：「我媽媽已經不在了。」

剛剛還在直播間吐槽盛世討好伍婆婆的網友傻了。

他們噴了盛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盛世沒有媽媽。

【……真的假的，博同情新花樣？】

【不會吧，人品再怎麼差也不至於用這種事博同情？】

【盛世眼裡有淚光誒，他演技真沒這麼好……】

【我……我罵過盛白蓮司馬玩意兒……】

【讓我緩緩，我居然上套了有點同情盛世。我先出去冷靜會。】

「好孩子。」伍婆婆不知道盛世家裡是這種情形，手忙腳亂地放下毛衣摸他腦袋，柔聲安慰他，「都過去了，你還小，人生還長著，以後有大把高興地事情等你去做。就像你說的，她看見你高興，在天上也會高興的。」

「我知道。」盛世剛剛一時傷感，沒意識到有攝像頭自己衣領上還卡著耳麥，這會記起來了，當然不願意再提這些，更不願意讓善良的伍婆婆陪他難過。

他撿了別的話題聊：「婆婆平時都做些什麼？在這住會不會無聊？」

「哪會無聊，每天好多小孩來找婆婆玩。這幫熊孩子上樹下江的，惹了事不敢回家，就往這躲。有一回啊，隔壁的小王明帶人偷了自家的甘蔗……」

「哈哈哈哈……」

盛世和伍婆婆聊到就寢時間才回，躺到床上時嘴角還彎著。

他一想到明天就離開婆婆家了，有點捨不得。好在節目錄製時間不短，他還有來看婆婆的機會。

卧室里也裝了攝像頭，不過直播間每晚十一點關閉，盛世又在攝像頭上面蓋了外套、關掉了隨身耳麥，終於有了點私人時間。

唐子朝的視頻就是在這時候撥進來的。

「要打遊戲？」盛世問他。

「不打了。」唐子朝說。

他剛洗過澡，頭髮半濕，斜斜靠在床頭，微微笑著的模樣清清爽爽，喉結邊一粒小痣隨著說話輕顫，倒是看不出逗比氣質了，「老婆，你今天開心嗎？」

「嗯。」盛世點頭，和他分享自己跟伍婆婆聊的那些趣事。

直播間收音效果很好，這些事唐子朝都聽過，卻一點不耐煩也沒有，撐著腦袋聽他說。

第二天，盛世是頂著黑眼圈去的集合地點。

對比神清氣爽的曹文德，他看起來宛如個被掏空的網癮少年。

曹文德關心了兩句小老弟：「咋了，昨晚想老婆哭了一宿？」

盛世：……

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老婆」忽然發瘋給我唱《甜蜜蜜》，魔音貫耳繞樑不絕我才失眠的。

而且他剛開始忘了關窗，屋裡進了不少蚊子，又不好意思去要蚊香，最後還是裹上了唐子朝買的連體睡衣才勉強睡著。

那睡衣雖然便宜，卻柔軟舒適，被唐子朝提前灑過驅蚊花露水，穿著又舒服，早上起床時盛世甚至有點不捨得脫。

盛世單方面想刪除掉這段記憶。

總覺得被自己打了臉的樣子。

這季嘉賓一共五人，除了盛世、曹文德和流量小生佘瑞，還有當紅愛豆李小天和天才女歌手吳晴川。

李小天唱跳俱佳出道即紅，走傻白甜人設。盛世跟他聊了兩句，隱約覺得，李小天那不一定是人設，本人也挺傻白甜。

他現在可自帶傻白甜甄別雷達，一看一個準。

至於吳晴川，性情高冷不愛搭理人，一到地方就站在那聽歌，誰也沒找到機會跟她說話。

本季《舊友新鄰》在瀾溪鎮拍攝，主要看點就是從未接觸過農村生活的嘉賓如何幫助村民解決大大小小的困難。

節目組很專業，請了兩位當地的社會工作者做輔助指導。

主持人陸珺對著鏡頭簡述了一遍嘉賓和江心洲情況、居民當前可能遇到的困難，緊接著便說明了本日主題。

正式錄製第一天，為讓嘉賓儘快熟悉節奏，節目組準備了三個任務，由嘉賓抽籤兩兩組隊完成，最後根據任務完成情況分配住宿和第二天的去處。

一向運氣不好的曹文德開口：「但是我們只有五個人，分不成三組吧？」

陸珺微笑：「有一個任務是單獨行動的。」

「那個任務會不會簡單點？」

「任務難度都一樣的曹老師。」

曹文德扶額。

節目組如此安排，他也只能指望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個。

盛世跟大家一起抽了簽，抽出的直接是任務紙團，他展開看，見上面寫著：幫助荷葉洲小學安撫留守兒童。

盛世舉目四顧：「有人抽到去荷葉洲小學的任務嗎？」

曹文德哭喪著臉：「我抽到幫受傷的蔡大爺澆糞了。老弟，我幫不了你了。」

倒是李小天樂顛顛地舉手：「我我我，我也要去荷葉洲小學。」

盛世愉快地跟他一起出發。

李小天性格單純好相處，他們組隊完成任務應該不難。

哄傻白甜，他是專業的！

他剛放下心，就被李小天悄悄拉了衣角。

李小天超級小聲：「盛哥，我不太懂任務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帶小朋友爬樹捉鳥玩就行？還是打皇者榮耀？」

盛世：……

是他太樂觀了。

李小天可比唐子朝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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