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駕駛艙的門被拉開，林牧抬頭，正撞上一雙黑曜石般的漆黑瞳眸。

開門的人半眯起眼睛，目光曖昧地在他身上掃過，最後於微微泛紅的臉頰處定格。

邵、邵冷？！

林牧偏過臉去，聲音有些沙啞：「你怎麼會在這裏？」

林燃和楚念不是說這裏沒人了嗎？難道這傢伙——還是個跟蹤狂？！

「自然是訓練。」邵冷意味深長地敲了敲艙門，言簡意賅。

這個答案實在太過標準，讓林牧都無法反駁。在訓練室，訓練，這不是再正常不過？

「這個點，訓練室應該快要關門了吧？」邵冷半眯起眼睛，尾音微微上揚，聽上去輕佻隨意。

被信息素的主人當場抓包，羞恥感成倍上涌，林牧忍不住避開那道目光。

無論是邵冷看向他的眼神，還是他唇邊勾起的微笑，都像是已經看穿自己在這裏做什麼一樣。

林牧正欲起身，身體卻禁不住信息素的影響，腿一軟，差點跌回駕駛座。

「小心。」一隻手繞過他的腰，穩而有力，避免了他和駕駛座相撞。

觸碰間，又一陣酥麻流遍全身，讓腰都失了幾分力道。

額頭不經意間觸及下頜，咫尺之距，襯衣下鎖骨顯露，意外撩人。

汗水味與信息素混合著竄入鼻腔，就好像剛剛經歷過……什麼事一樣。

林牧猛地回過神來，快速從駕駛艙里跳出來，沉聲道：「今天早上駕駛艙玻璃被打碎，我來檢查設備。」

邵冷點頭：「所以……特意在訓練室即將關閉的時候來檢查，哪怕設備有問題也已經沒有時間更換？」

林牧：「……」

赤|裸|裸的嘲諷，絕對是故意的。

林牧輕抿了下單薄的嘴唇：「我聽葉添說，你晚上來宿舍找過我。」

邵冷嘴角輕揚：「是啊。」

「白天打了平手，你不服氣是嗎？」林牧打斷他的話，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那現在，我不介意和你再比一場。」

沒錯，是邵冷先去他宿舍挑釁的，他是為了扳回顏面才提出應戰。絕對不是因為駕駛艙有……

他的信息素。

「嗯？現在？」邵冷微微詫異，「近身格鬥嗎？」

「機甲戰。」林牧正色。

邵冷斜倚著身體，半抱手臂，慢悠悠開口：「但……我今晚去宿舍找你，想約的是近身格鬥。」

林牧：「……」

發情期進行近身格鬥，萬一又像今天白天在全校面前……

「我去開兩台。」邵冷眼中笑意深了幾分，卻沒有堅持，轉口就答應，態度隨意得讓林牧不禁懷疑他說的「想約近身格鬥」只是隨便一編。

林牧走神的片刻，邵冷已經收斂了笑容，不急不緩直起身體，朝旁邊一排機甲走去。

林牧輕微咳了一聲，生澀開口：「就……共用這台新的吧。」

身體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步伐止不住後退，不知不覺中，林牧已經回到了駕駛艙。

「嗯？」邵冷停下身，目光落在新型機甲上，意外沒有反對，回來坐到林牧身邊，關上了駕駛艙的大門。

偌大的駕駛艙一下子容納了兩個人。寂靜之中，呼吸聲都聽得分明。

隱約間，林牧又聞到了那股味道，卻不再強勢，反而溫柔得像是能讓萬古冰川心甘情願融化。

該死的，他竟然覺得這味道讓他很舒服？

與機甲共享精神域之後，林牧開口：「開始。」

系統自動生成了虛擬地圖——放逐之地。

是帝國四大軍事要塞之一。

四大要塞分別是：無盡荒海、風暴之眼、放逐之地、光塔彼岸。

其中放逐之地位於聯邦三大星系交匯處的諾里星球，瀰漫的金沙和殘破的堡壘構建出一片危機四伏的世界。

輸入名字之後，林牧開局搶佔先機，憑藉着速度優勢先發制人，像憋了股怒氣般，上來就用光束槍命中了對面機甲胸前的擋板。

過程過於順利，以至於讓林牧懷疑邵冷是不是直接躺平了被他打的。

故意的？有陰謀？

對面的機甲不慌不忙，漫不經心的樣子簡直和它背後的操縱者如出一轍，讓人看了就生氣。

林牧在心裏計算著邵冷機甲的損毀率，在將機甲逼到一定距離時，快速切換左臂所持的槍，三發□□接連射出，但是……有兩發沒有打中！

正中的那一槍，擊中了機械臂邊緣，卻明顯沒有造成該有的損傷。

林牧心中訝異，卻在一瞬間就意識到，是對方的陷阱！

誘導他以為機甲的防守能力被擊潰，緊跟對面機甲的節奏，然而邵冷卻也在計算他的最優射程，開槍的剎那，就是對方捕捉到空當進行反擊的剎那。

防守能力的下降無法作假，最大的可能就是——邵冷讓機甲短暫脫離了對精神域的控制，開啟了強保護系統！

這傢伙在藉著和自己的對戰做練習？

手動控制機甲必定比精神域控制要慢，萬分之一的閃避幾率，他竟然能捕捉到？

林牧很快冷靜下來，調整作戰狀態，控制炮口發射霰彈，倉皇避開了迎面而來的攻擊。

最終的結果：平局。

林牧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他覺得自己能夠贏，只是受到了身體的影響，於是按下了左下角的按鈕：「再來。」

幾分鐘后，屏幕上顯示出第二場對戰的結果，又是平局。

林牧不由皺眉，下意識地抬首看向艙前鏡。鏡中倒映出邵冷的面龐，仍舊慵懶隨意，手中動作卻絲毫沒有怠慢，不經意間，自信顯露，彷彿早已勝券在握。

似乎感覺到了林牧的目光，邵冷抬眼，目光相撞的一瞬，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像是在喚他……

寶貝兒。

林牧倏地收回目光，強行把污七八糟的畫面從大腦中趕出去。

打平局的概率太低了，不可能這麼巧，除非對方在有意控制戰局。

重生以前，邵冷在他身邊隱藏了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事，以至於過去他在邵冷麵前贏下的戰局，都成了虛假無用的經驗。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對方的真正實力有多強。

真的贏不了嗎？

林牧的手懸在按鈕上方，過了很久才落下：「再來一局。」

這一次林牧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特意放緩了速度，想看清邵冷的出手，卻再也沒有出現剛才兩場戰鬥中的意外狀況。

幾分鐘后，系統判定林牧完勝。

「我輸了。」邵冷退出了對戰，語氣聽不出一點對勝負的在意。

「再……」林牧的話只說到一半，眼角餘光瞥見控制面板上的時間，猛地意識到，他現在沒有理由再進行下一局了。

望着屏幕上的「林牧勝」，林牧的心情異常複雜。他承認，他想贏邵冷，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邵冷忽然出聲，透過駕駛艙前鏡，似笑非笑看向他：「我說。你到底是想打架，還是想要信息素？」

「轟」的一聲，林牧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臭不要臉的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等林牧回過神來的時候，邵冷的身體早已經湊了過來。

急促的呼吸落入耳中，被放大成起伏不定的心跳。

「你做什麼？」在那片唇就快要貼上來的剎那，林牧按捺住身體里的異樣感覺，嗓音沙啞地問道。

邵冷俯下身，手臂撐在駕駛座旁，居高臨下對着他，讓林牧有一種自己躺平任X的羞恥感。

強有力信息素在駕駛艙里擴散開來，林牧身體頓失了力氣，只能依靠着駕駛座維繫住一個尷尬的坐姿。

林牧輕輕喘息著，眼眸微紅，扣緊的手指一點一點鬆開。

邵冷貼着他耳廓，嘴唇若有若無擦得他痒痒的：「不是要設備嗎？」

「我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林牧勉強保持住理智，態度驟然冷了下來，完全是命令的語氣，「你出去。」

「哦？確定嗎？」邵冷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看了就讓人生厭。

林牧忍無可忍，一腳踹過去：「……滾出去！」

距離訓練室關門還有五分鐘。

林牧退出了虛擬作戰系統，隨手關上駕駛艙大門：「去檢查一下隔壁訓練室的機甲有沒有問題。」

片刻后，邵冷回來：「一切完好。」

「我這裏也沒有問題。」確認無誤后，林牧鎖上了第三間訓練室的大門。

邵冷與他並肩出來，忽然問道：「我聽說訓練室的線路比較特殊，是由其中一台機甲控制的？」

「是，第一間訓練室有一台中央機甲。」林牧說完，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悸，手撐住面前的大門，冰冷從指間傳遞開來，讓他體溫驟降。

怎麼……

林牧咬牙，強壓下心底升起的恐懼，語氣多了一絲不耐煩：「你速度快點。」

察覺到林牧態度變化，邵冷看了他一眼，眼神微變，卻沒有多說什麼：「關閉這裏的燈也是用它？」

「是。」林牧輕輕喘息著，手指依次扣緊。

身體疲軟，額頭滾燙，一定是發燒了沒錯。剛才在宿舍洗澡的時候，水太涼了。

邵冷走到隔壁第一間訓練室的中央機甲前，手覆蓋到其中一個按鈕上：「按照副會長之前的解答，操作面板右側的三角按鈕是用來關燈。」

林牧關上第二間訓練室的大門，手忽地一滯。

嗯？？他剛剛說什麼？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他說的是中央機甲才有的那個三角按鈕？？

林牧猛然間回過神，正想叫住他，邵冷已經摁了下去。

「轟」的一聲，頭頂的燈漸次熄滅，訓練室的門……自動鎖上了。

邵冷：「……」

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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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口是心非篇】

林牧：「我半夜出門是因為你約架挑釁，去拿抑製劑是為了幫助室友，去機甲室是為了排查故障。」

邵冷：「知道了。你是來找我的信息素的。」

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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