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蘭芳復國計劃(六)

更新時間：2012-07-27

好不容易讓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承認了自己的「合法」身份，然後老丈人說女兒失散在外多日，家裡的長輩都想壞了，再加上一個大姑娘家的住在外面也不合適，搬回家裡也更適合養傷。

何念祖拗不過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只能同意了，並且依依不捨的把未來的媳婦送上老丈人的馬車。誰知老丈人把媳婦接走之後，轉眼就派人過來告訴何念祖別打自己女兒的算盤了，這事想都別想，就你這小傢伙，還是回家再長兩年吧。頓時把何念祖鼻子都氣歪了。

媳婦的事泡湯了，不過東邊日出西邊亮。約翰?馬丁返回美國領事館后，把成功控制住荷屬印尼總督的喜訊告訴何念祖，兩個人躲在屋子裡狼嚎了半天，大肆的慶祝著。控制了費爾南德斯，就意味著何念祖的計劃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兩個月，在費爾南德斯的幫助下，何念祖成功的利用海洛·因讓大半個印尼的荷蘭官員染上了毒癮，成為何念祖手上的工具。

通過兩個月的時間，在整體荷蘭殖民統治官員的「配合」下，鄧世昌在婆羅洲已經明目張胆的建立了大小十幾個基地，期間鄧世昌又派人到清國招兵買馬，在何念祖充足的資金配合下，足足有三千多受過軍事訓練，作戰經驗豐富的淮軍被招致麾下。

然後費爾南德斯總督以荷蘭駐軍不足以控制婆羅洲廣大土地為由，提議徵召本地人建立一支輔助軍隊用以控制婆羅洲，得到了殖民地官員的一致認同。隨即，婆羅洲的華人軍隊名正言順的打起了荷蘭軍隊的旗號。

於是，婆羅洲居住的華人與土著人驚訝的發現，各個城鎮之間突然多出了許多身著荷蘭軍服的華人面孔，至於原來荷蘭駐軍，有了華人軍隊的輔助管理，他們根本就不用頂著炎炎烈日整天在大街上巡邏了，於是也樂呵呵的跑到更加繁華的雅加達享福去了。

除了在軍事上已經暗暗控制婆羅洲外，為了降低婆羅洲土著人對華人實際統治的反抗，何念祖又學起了英國人控制殖民地的辦法。就是種植牙片，廣泛的利用鴉片來控制殖民地人民的意志，降低他們的反抗力。

在何念祖的反覆勸說下，原本對種植牙片起抵觸心理的鄧世昌最後也想開了，反正不是在自己的國家種鴉片，種完鴉片后也不賣給華人吸食，於是下令召集婆羅洲的華人地主開會，共商「大計」。

歷朝歷代，朝廷的統治只到縣一級，再往下就要依靠宗族鄉紳勢力了，沒有他們的首肯，哪怕是再強悍的朝廷也會束手無策。婆羅洲跟中國的國情很相似，華人的力量非常強大。那些公司、農場都是以宗族為主體的，搞不好這些人，得不到他們的支持，什麼都是白搭。

所幸的是鄧世昌的華人面孔在婆羅洲的華人眼中的形象還算不錯，大家對荷蘭軍隊感冒，可對自己人的軍隊卻非常容易接受。鄧世昌一招呼，整個婆羅洲華人的頭面人士立馬顛顛的都來了。

為了減輕這次會議的官方意味，鄧世昌沒有穿荷蘭官員為他派發的荷蘭軍裝，反倒是穿了清國國內常見的長袍馬褂，不像是一個軍人，看起來跟教書先生沒啥兩樣。

士紳們都是長袍馬褂一絲不苟，手裡輕輕搖著摺扇，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原本騎在他們脖子上敲詐勒索的荷蘭軍隊走了，荷蘭的官員也大大減少，就連土著人都不敢再像往常那樣動不動就襲擊華人聚集的村莊農場了。駐軍都是華人軍隊，這些婆羅洲生活的華人一下子腰板就挺了起來。

人來的太多，遠遠超過了鄧世昌的估計，原先安排的會場都安排不下，不得已，鄧世昌只能臨時領著大夥跑到開闊的草地上開會。反正有許多樹蔭乘涼，加上挑的又是傍晚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多熱。

鄧世昌道：「今天召集各位父老前來，就為了一件事，罌粟種植，誰贊成？誰反對？」

一說這話，鄧世昌都覺得自己的臉有些臊得慌，畢竟鴉片這玩意害人不淺啊！

鴉雀無聲，士紳們都低頭喝茶，躲避著鄧世昌的目光。南洋不是個保守的地方，原本保守的華人跑到南洋，在南洋住慣了后風氣也慢慢的變得開明起來。華人的賺錢能力毋庸置疑，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大傢伙為了賺錢就啥缺德事都幹了。士紳們大都受過孔孟之道的教育，雖說種鴉片就意味著白花花的銀子，可鴉片不是個好東西，大清朝就是敗在它上面，大伙兒都明白這個理。誰也不願意為了那些蠅頭之利干那種被人戳著脊樑罵的缺德事。

大傢伙用眼神交流了一陣子，最後一個宿老站了起來，這位曾在清國中過舉人，現在跑到南洋來已經四十多年了，年齡夠，輩分夠，身份也夠。自然可以代表大家說話了。

老舉人也不像清國那些文人那樣一上來就搖頭晃腦的用文縐縐的話講，而是四下拱手，目光炯炯：「鄧大人，王某不才，有幾句話想說。」

「老前輩請將！」鄧世昌很客氣。

「南洋土地肥沃，作物一年三熟乃至四熟，收成甚佳，雖說種一畝鴉片換來的錢，能買十畝地打出來的莊稼，可大傢伙種莊稼都已經習慣了，不想壞了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傳統與手藝。所以王某反對種鴉片！」

說完再次環顧四周，拱拱手，也不坐下，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目光直視鄧世昌。在大清國內那些文人士子身上看不到的風骨，倒在這位海外的老舉人身上顯露無疑。

鄧世昌臉上有些尷尬，畢竟勸人種鴉片這事太缺德了。同時暗罵何念祖幹什麼不好，非要把這件缺德事讓自己干。得了，好不容易在華人圈子裡攢下來的一些好口碑恐怕今天全丟個乾淨了。

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主不像後世的同行那樣沒良心，為了錢什麼缺德事都敢幹。其實大夥早就心定了，既然有王舉人帶頭，大傢伙也豁出去了，不怕得罪這個在婆羅洲混的風生水起的華人新貴。裝模作樣的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一番，陸續又有人站出來表示不願種植牙片。

眼看著就要犯了眾怒，鄧世昌連忙站了起來，四下里拱手，然後用何念祖叫他的話道：「各位父老，鄧某也只鴉片害人不淺。可鄧某要大家種鴉片，也是為咱們華人在南洋立足大計考慮的。」

鄧世昌清清喉嚨，朗聲說道：「大傢伙都知道，大清朝敗就敗在鴉片上，就是因為這害人的玩意，導致軍無戰力，民無餘財。國力越來越弱，到現在連狗日的倭寇都能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撒尿。」

眾人深以為然，鄧世昌打足了精神：「憑啥洋人種鴉片賣鴉片來害咱們，銀子都被洋人賺走了，就不許咱們種鴉片去賣給洋人？把洋人的銀子賺到咱們自己的手裡？洋人通過鴉片控制咱們，難道咱們就不能用鴉片控制洋人，控制南洋的土著嗎？」

鄧世昌語氣深長的道：「兩個月前，鄧某曾經在雅加達親眼目睹了洋人屠殺我同胞的一幕。起因是土人衝擊我華人學堂，事後土人非但沒受懲處，我同胞卻被洋人囚於牢中。何其不公？別看鄧某現在穿著洋人發的軍服，可當初在雅加達，鄧某卻手刃洋人不下十人！」

此言一出，下面立時發出一陣驚呼，接著大家看多少次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許多。

「咱們華人每日里受土人，洋人的欺負還少嗎？且不說洋人，整個南洋怕是每日都有不下數十起土人欺凌砍殺我同胞之事。王某孤身一人，算上手底下兄弟才不過幾千人，能護得住一地平安，卻護不住整個南洋的華人！這些土人每日里吃了睡，剩下來的精力全用在如何欺壓我同胞之上了。若是……若是咱們也學洋人用鴉片對付大清那樣，用鴉片對付土人，讓他們一個個成為大煙鬼，這些土人還有精神，還有力氣來欺負咱們華人嗎？王某不是唯利是圖之輩，更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世外高人。可也知道該如何維護咱們華人的利益。種鴉片缺德，可為了不讓千千萬萬的華人受土人欺壓，唯有讓千千萬萬的土人變成煙鬼，讓他們沒有辦法來欺負咱們！」

大家對鄧世昌的感官又變了，就連一直站著與鄧世昌對視，隨時做好了「犧牲」準備的老舉人也坐下了。一陣竊竊私語，王老舉人身邊一人站了起來，道：「「我就問一句，地全種了鴉片，吃啥？」

「吃啥？只要有銀子，外洋的大輪船每天不知道能運來多少大米白面到這，價錢比咱自己種的也貴不了多少。有錢還怕買不到糧食么。」

說這話的，卻是一開始就反對種鴉片的王舉人。眾人一陣輕笑，都覺得王舉人說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