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周就要下狠手

更新時間：2012-05-02

公元1885年發生了許多足以影響歷史的大事件，如：日本啟蒙思想家福澤諭吉在《時事新報》上發表《脫亞論》，倡導日本要「脫亞入歐」的思想。

第12屆世界博覽會在比利時安特衛普展開。

海勒姆?馬克西姆發明機關槍。

劉銘傳任首任台灣巡撫。德國心理學家艾賓浩斯宣佈發現遺忘曲線。

日本與朝鮮簽定漢城條約。

中法戰爭停戰協定簽定。

李鴻章與日本參議伊藤博文簽訂中日天津會議專條。

李鴻章與法國公使巴德諾在天津簽訂中法天津條約。

清政府下詔在台灣設立行省。

伊藤博文就任日本第一任首相。

然而，相對於這些來說，真正讓世界人民記住這一年的最重要因素是，在大清國的國都郊外，一個叫做何念祖的混世魔王的出生。

這個人類歷史上殺人最多，給世界帶來最大動亂，給歐洲人民帶來滅頂之災的魔頭，甚至是連人類歷史上最邪惡的獨裁者，惡魔阿道夫?希特拉也承認遠遠不如的人，此刻的心情極度的鬱悶。

因為他面臨着一項既無聊又弱智的遊戲——抓周。

抓周，又稱拭兒、試周。這種習俗，在民間流傳已久。據說上溯到南北朝時期。是華夏文明歷史上一種具有人倫味、以育兒為追求的信仰風俗。同時也是父母對兒女的第一次啟蒙教育，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兒女的未來。

這是一件對所有兒童來說都意義深遠的大事！

抓周的儀式一般都在吃中午那頓長壽麵之前進行。般人家，限於經濟條件，多予簡化，僅用一銅茶盤，內放私塾啟蒙課本：《三字經》或《千字文》一本，毛筆一枝、算盤一個、燒餅油果一套。何家是京城有數的大戶，自然準備的非常細緻。在炕上陳設大案，上擺：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當然，因為何老太爺是以廝殺起家，所以又特別加了一柄木製的匕首供何念祖選擇。

抓周之時，先是由大人將小孩抱來，令其端坐，不予任何誘導，任其挑選，視其先抓何物，后抓何物。以此來測卜其志趣、前途和將要從事的職業。

如果小孩先抓了印章，則謂長大以後，必乘天恩祖德，官運亨通；如果先抓了文具，則謂長大以後好學，必有一筆錦繡文章，終能三元及第；如是小孩先抓算盤，則謂，將來長大善於理財，必成陶朱事業等等等……

總之，長輩們對小孩的前途寄予的厚望全部都在抓周儀式上體現出來。

「鐵蛋，挑啊！快挑一個！鐵蛋……鐵蛋……」

何念祖根本就對這種在他看來及其弱智的遊戲一點興緻也沒有，那些足以吸引一般小孩的玩具在何念祖看來簡直就是對他智商的一種侮辱，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自從被放在炕上之後，何念祖的眼睛就一直沒瞅過那些「破爛」。

何念祖的反常讓一旁等了大半個時辰的何老太爺以及馬氏等人急的直轉圈，恨不得自己做主替何念祖選擇。可礙於儀式的規矩，只能在旁邊一聲聲的「鐵蛋」的催促着。

「他媽的，老子再也受不了了！」

一聲聲讓自己最噁心，最討厭的呼喚在耳邊喋喋不休的響起。這一刻，何念祖總算明白大話西遊中被唐僧嘮叨的自殺的那兩隻牛妖的心情了。試想，如果你面對一大群人喋喋不休，孜孜不倦的用最弱智，最令人發麻的稱呼來叫你，這種情況哪怕是誰也受不了的。

原本，每次別人稱呼他鐵蛋時，何念祖總是抗議的哭兩聲，後來這些人把他的哭聲當作了叫他鐵蛋的回應，反而越發的叫得起勁，到了後來何念祖乾脆把頭一歪——沉默是金。既然現在無法反抗，他也就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只等著長大以後再慢慢算賬。

為了不讓自己的精神繼續受到摧殘，為了讓整個世界都清靜下來。何念祖終於打算接受老天爺給他的懲罰，趕緊完成這個該死的儀式。老天啊，只求別讓這些人在鐵蛋鐵蛋的叫老子了！

在萬眾期待之下，「鐵蛋」慢慢騰騰，依依呀呀的爬到「破爛」之間。

「要挑了！老天保佑，千萬讓鐵蛋選一個好東西！」馬氏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鐵蛋，選匕首，長大了當個大將軍呀！」何福在一旁大聲咋呼著，似乎他比所有人都要着急。

「對對，選匕首好，義父征戰沙場一生，以武起家，鐵蛋選匕首也算得上是子承父業，義父後繼有人了。」何老太爺三義子何復生贊同道，同時也不忘小小的拍何老太爺一記馬屁。

「沒錯，沒錯，選匕首好呀！像老爺（義父）一樣，日後掙下一份大大的家業。」何老太爺的一幫姨太太和義子們一起起鬨道。

何老太爺也是一臉緊張的看着何念祖，其實他心中更希望何念祖能挑選文具。因為何老太爺清楚，像他這樣的武夫只能一輩子做人家的奴才，給人跑腿賣命，看家護院。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受治於人。何老太爺大字不識一個，可不是一輩子受治於人嗎？當年跟在奕譞身邊時，有無數次機會奕譞想讓何老太爺外放做官，可是都是因為何老太爺沒讀過書而放棄了。

小官不屑做，大官做不得。這就是沒有讀過書的缺憾。

「如果鐵蛋將來讀書，有了學問，靠着主子的關照，說不得還有封侯拜相的機會。至不濟也能做個翰林。鐵蛋啊，將來為父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為你在主子身邊謀一個好差事！」看着何念祖一隻手已經抓向毛筆，何老太爺一隻手輕捋鬍鬚，臉上儘是滿意之色。

「他媽的，讓你們折騰老子，好玩是嗎？一幫人圍着老子看耍猴呢？好，既然你們不讓老子清凈，老子也不能讓你們如意！」

何念祖一手虛抓毛筆，眼珠子滴溜亂轉的留意著四周人的表情。見自己這個轉世投胎后的老子捏須微笑，一臉高興的樣子。何念祖心中一陣壞笑，知道自己的老子希望自己抓毛筆，可是何念祖偏偏要讓他失望不可。

「嘿嘿，你想讓老子抓這個，老子偏不抓。」

虛晃一槍，吊足了何老太爺的胃口之後，何念祖一轉身，又向另一個方向爬去。

「這個好，抓印章，長大以後當大官！」

看見何念祖爬向印章，人群又是一陣竊喜聲。

依然是那個動作。何念祖小手沖着印章虛抓了兩下，將要抓而不抓，直吊的眾人干著急。之後一轉身，又復向另一個位置爬去。

「噓！」

一陣失望的噓聲想起，卻樂壞了何念祖。

連續幾次之後，讓眾人既感到緊張又感到不耐。

何福最是沒耐性，見何念祖磨嘰半天一點實際行動也沒有，急的抓耳撓腮，像是渾身長滿跳蚤的猴子一般難耐。也不管一歲大的孩子能不能聽懂他的話，着急的催促着：「抓啊，你快點挑一個抓啊！」

參加抓周儀式的近二十個大人哪裏能想像得到在何念祖這具小小身軀之下竟然藏着一顆及其複雜陰險的成年人思想。這廝明顯是耍他們玩呢。大人們越着急何念祖就越高興。越是大人們想讓何念祖乾的事何念祖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一種前所未有的報復感，暢快感充斥在何念祖身體里。這時候，何念祖心中偷偷大樂，剛才被大人們折騰的苦悶全部都得到了發泄。

許是何念祖身小力弱，折騰了一陣之後累了，乏了，便又重新爬到原來的位置一座，樂呵呵的看着傻傻愣著看他的大人們。

「這……這……」

苦等了半天，接過人家對滿炕精挑細選的抓周用具一點興趣也沒有。不光是何老太爺苦着一張臉，就是其餘的人也面面相窺，不知道發生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

「是不是鐵蛋不喜歡這些，要不咱們換些玩意來試試？」三姨太弱弱的提示何老太爺。

何老太爺鬱悶的點了點頭：「許是東西準備的少了，鐵蛋不感興趣，那就再填些玩意上來吧。反正今天鐵蛋不完成抓周咱們都不能散！」頓了頓，何老太爺斬釘截鐵的道：「抓周儀式必須完成！」

「他媽的，還有完沒完了？你們不散場老子可累了！」

何念祖一聽何老太爺的意思是必須要把抓周儀式進行到底，否則大家誰也別想消停。大人們不走，作為抓周儀式上的絕對主角，何念祖肯定也要無限制的耗下去。已經折騰累了的何念祖哪裏受得了？無奈之下，抱着早些辦完事早點收工的心思，又一次的，何念祖無奈的在大人們的堅持下妥協了。

「呀呀依依……尿尿（要）……」

四九城裏不論窮富，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喜歡在手指頭上帶個扳指，藉以彰顯自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手上帶個扳指，在外面大拇哥一亮，證明咱就是個爺！

何老太爺的第三位義子何復生手頭上正帶着一隻翠綠的碧玉扳指，價值絕對不菲。抱着趁早挑一個算完的念頭，何念祖一眼就被何復生拇指上顯眼的扳指給吸引了。

「奶奶的，這玩意絕對是古董。等哪天老子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拿出去一賣，肯定夠老子吃喝一陣了。」

「尿尿（要要）……」

手指著何復生的扳指，何念祖用不標準的發音表達着自己的意思。

「三哥，鐵蛋要你的扳指呢！」

順着何念祖手指的方向，何福一下子就領會了自己弟弟的意思，連忙捅捅何復生。

不得不承認何念祖眼光毒辣，何復生手上戴的扳指來頭可不小，據說是當年雍正皇帝賞給大將軍年羹堯的。後來年羹堯被雍正所殺，這隻扳指也就流傳了出去。先後經歷了和珅、肅順等人之手。後來咸豐帝死後，奕譞積極配合慈禧太后發動辛酉政變，親自捉拿了顧命八大臣之首的肅順，這隻扳指也就落到了奕譞之手。

本來這隻扳指價值巨萬，奕譞也有些捨不得，可是扳指先後經歷的主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奕譞不想招惹這個霉運，便順手賞賜給了何老太爺。可何老太爺不懂古董，又怎麼知道這扳指的價值，一直當做普通的戒指，後來乾脆給了義子何復生。如今卻是被何老太爺的親生兒子給看中了。

何老太爺不懂扳指的價值，可何復生卻是知道的，這扳指簡直能敵得過何復生的半條命了。如果何福不大大咧咧的說出來，何復生自然是裝作不知，可何福當着眾人的面說了出來，頓時讓何復生一張臉拉得老長，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心裏直罵何念祖這個小兔崽子千不挑萬不選的偏偏看上了自己的心肝寶貝。那該死的何福也是最賤，當着眾人的面說了出來。

有心把扳指擋住，可經過何福這麼一提醒，大傢伙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何復生的身上。

已經送人的東西何老太爺自然是不好意思往回收的。一個是義子，一個是親生兒子，這其中孰輕孰重，何老太爺心中自然有一桿秤。可要是何復生裝糊塗，何老太爺又怎麼過自己兒子這一關。

有心想讓何復生把扳指拿出來，可何老太爺終究是開不了這個口。輕咳了兩聲，一個勁的用眼神示意那滑得跟狐狸一樣的三姨太，希望她領會自己的意思來開這個口。可三姨太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何復生身上，根本就沒看見何老太爺的眼色。

大傢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整個房間內只有何念祖依依呀呀的聲音在飄蕩著：「尿尿（要要）……」

何復生眼見已經躲不過了，雖然心中極度不舍，可何復生終究是心懷大志的人，一直期盼著順着何老太爺這條線與奕譞搭上關係。一扳指雖然珍貴，可終究是件死物。拿出這件死物換得何老太爺高興，這才是關係到自己日後前程的大事。

「哈哈哈，原來鐵蛋看上我這隻扳指了！只要鐵蛋喜歡，做哥哥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要給鐵蛋摘下來！」何復生心中疼的滴血，可臉上強打着笑容，一副大氣的模樣把扳指摘了下來，親手放在何念祖身前。趁著別人看不見自己，用眼神死死的瞪了何復生一眼：「小兔崽子，等你老子對我沒用了，爺爺非從你手中把扳指奪回來不可！」

小子，跟老子玩陰的，你還嫩著點。老子的經歷說出來能嚇死你。現在老子是扮豬吃老虎，我吃定你了！「何念祖似乎讀懂了何復生的眼神，拋給何復生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一把拿起扳指，喜滋滋的擺弄著。

何復生絕對想不到何念祖小小的身軀下隱藏着極端邪惡的思想，只是感覺何念祖的眼神有些怪異，看得他心中不自覺的有些發毛，可也沒有往心裏去。畢竟，一個成年男子誰會對一個一歲大的小孩子有提放的心理。

「老三，你的扳指給鐵蛋了，趕明個大集，俺在給你買一個去！」

無心的話才是最傷人的。馬氏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卻更加打擊了何復生。馬氏見到何復生似乎有些心疼扳指，好心的安慰道。她一個農村出來的婦道人家，哪裏知道這扳指的寶貴，還以為是地攤貨，幾文錢就能買上一個的呢。

何復生臉上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加下，隨即很快平復下來，強撐著笑臉客氣道：「只不過是一個小玩意罷了，大娘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還這麼見外幹什麼。」

雖然歷經了一番波折，可是好歹抓周儀式總算是順利完成了。原先準備好的東西何念祖一件也沒有選，卻偏偏選了何復生手上的扳指，這選扳指是什麼兆頭大傢伙也沒個譜，畢竟還沒有聽說誰家的孩子抓周時抓個扳指的。反正覺得也不是件壞事，也就順其自然了。

通過這一次抓周儀式，何念祖已經大致認識了何家的上下老老少少的家庭人員。何福早就認識了，是母親馬氏的親生兒子，與自己是同母異父兄弟。這個人平時大大咧咧的，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腦袋缺根弦，不過能看得出來何福對自己是發自內心的關心。

何老太爺與馬氏自然不用提了，畢竟是自己轉世后的親生父母，哪有不向著自己的道理。

何老太爺的妻子除了以前的九姨太，現在的正房馬氏之外，現在還有七房姨太太。其中三姨太最是長袖善舞，為人圓滑，當然，這和三姨太的出身有關，畢竟這位以前也是醉鄉閣的頭牌。其餘幾房也都不足為懼，雖然平日裏對馬氏母子多有妒忌，但只要何老太爺在世一日，她們就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除了何福之外，何老太爺還收了六個義子。那個被何念祖硬生生的從手中奪了扳指的是老三何復生。從他平日裏看自己的眼神就能看出這傢伙心中是如何記恨自己。如果有機會，何念祖絲毫不懷疑何復生會狠狠的摔死自己，然後再在自己身上踩兩腳。

何家義子之中除了何復生粗通筆墨，肚子裏有些墨水之外，其餘的全是大老粗，不過這自己些名義上的兄長卻個個有一副好身手，可以輕鬆放倒等閑七八個莊稼漢。這也不免讓何念祖惡意的猜測自己的老爹之所以收他們當乾兒子恐怕是看家護院的成分居多。

剛剛一周歲的何念祖通過平日裏的觀察，很容易的就把何家上下的關係都摸清，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包藏禍心都瞞不過他。

對於那些對自己懷着險噁心=心思的人，何念祖現在當然對他們沒有辦法，不過以後嘛……可就難說了。

畢竟，相對於後世的人來說，現在的人的思想還是蠻簡單的。特別是，這些人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在後世長期與國際刑警鬥智鬥力，與同行黑吃黑，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大毒梟。

「等老子再長大些，你們……嘿嘿嘿……」

對於潛在的威脅，何念祖一貫的做法就是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