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劉志榮不愧是當了多年的老師,緩了會就怒斥:「陳柏川!你說的是什麼話?!」
陳柏川啞著聲音教育他:「老劉,你作為老師怎麼能也信這種荒唐話呢?你覺得我煜哥會秒射?他沒個一天射不出來吧?」
沈煜的臉黑了。
劉志榮咬緊腮幫蹦不出一個字,只聽他繼續道:「還有啊,煜哥酒量那麼好,怎麼可能一瓶就醉?還什麼輕薄人家小姑娘,他勾一勾手就有一大幫人衝過來,用得著去廁所嗎?還踹門?這不是開玩笑嗎?」
班級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劉志榮年紀雖然大,但冷不丁的聽見這種直接的話也紅了老臉,更別提下面的小姑娘了。
寂靜持續了很長時間。
沈煜呼了口氣,慢騰騰的進班走到陳柏川旁邊,聲音沒有絲毫情緒:「我真謝謝你的解釋。」
他話音落下不再多說,轉到溫離那把熱牛奶放到她桌子上,然後回到了座位上。
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讓人很是佩服。
溫離看著那瓶牛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剛剛還笑話他來著。
好吧,沈煜還挺不錯的。
周牧看劉志榮還沉浸在震驚中,一溜煙的跑了下去,帶著陣涼風。
陳柏川處於暈眩狀態,人還獃獃的站在那,還沒想通剛剛沈煜那話的意思就被劉志榮厲聲叫出去了。
他懵著臉出去,心想自己這是犯事兒了?
陳柏川一走,班裡就熱鬧起來了。
議論聲不絕於耳,全是關於沈煜的。
這事一出,不喜歡他的人會喜歡他,喜歡他的人會更加迷戀他,男生也會更加崇拜他,一炮而紅啊。
周牧抖著腿賤兮兮的問:「煜哥,感覺怎麼樣?」
沈煜面色如常:「沒感覺,就是挺想練練手。」
小陳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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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
各班男生都在門口齊叫「煜哥」,一看就知道都是聽了別人說跑來探真偽的。
見沈煜不搭理,於是死皮賴臉的不走,往後門邊走去,再次大著嗓門叫「煜哥」,彷彿不問到答案就不罷休一樣。
沈煜煩的要死,皺著眉看著門口,薄唇輕啟:「三、二——」
一群人全跑了,不跑就得完。
沈煜暗罵一聲「出息」。
他百無聊賴的轉著手裡的筆,半合著眼睛,雙腿隨意擺放,一副倦懶模樣。
鄭媛在這時進來了,她直奔溫離那,擔憂地問:「溫離,聽說宋琪她們找你了?」
她聲音不大,但在溫離周圍的人都能聽到,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她心裡恨極了溫離,本想著讓宋琪好好收拾她,可偏偏那個傻逼不會挑地方,竟然在廁所就把人截了。
最後人不僅沒整到,竟然把自己弄傷了。
廢物。
鄭媛想到這就不自覺的皺起眉,看見溫離用審視的眼光看自己,心裡一慌,於是趕忙泛上笑意:「怎麼了?」
「聽誰說的?」溫離問。
鄭媛臉頓時有點僵,隨後說:「我聽宋琪班裡人說的。」
溫離平靜的「哦」了聲,然後把桌洞里的垃圾拿出來,徒步走到垃圾桶旁邊,表情霎時就變了。
鄭媛這次來是真的是單純的關心,還是說……過來探情況?進班竟然都沒跟沈煜說話。
這其中不太對勁。
葉暖看著鄭媛臉上表情變化無常,猛的想到之前之前宋琪找自己時的畫面,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時宋琪旁邊的女生說是因為有人說自己故意攀附沈煜,所以才會來找自己。
那個人是……鄭媛。
葉暖突然站起身來,怒視著鄭媛:「是你?」
鄭媛蹙眉:「什麼是我?」
葉暖笑了聲:「你心裡不清楚嗎?」
白蓮花。
鄭媛表情一凜,下意識往沈煜看去,見他臉色有點沉,眸子漸暗,明顯是猜到了什麼。
她心裡一陣害怕,於是好聲好氣的對著葉暖說:「我清楚什麼啊?我這不是才剛聽說嗎?」
溫離聽見她們之間的對話心裡知道了個大概,倘若不是因為被人從背地裡說,怎麼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盯上?即便是她們手段雷厲風行,又怎麼會在跟自己動手的時候提到有人說自己手段高明?
那這個人,是不是鄭媛呢。
溫離把東西扔進去,然後轉身走近鄭媛,語氣和善:「這麼長時間不見,過的還好嗎?」
鄭媛不懂她的意思,但還是勉強笑著回答:「還可以。」
溫離長哦一聲:「但是我過的很不好,我才剛來幾天就被人盯上了,你說這人,到底是誰呢?」
鄭媛被說的一噎,頓了幾秒如常說道:「這我怎麼知道?可能就是宋琪呢。」
溫離「贊同」的點頭:「說的有道理,那改天我去跟她聊聊,萬一這背後還有——」她笑了下,加重語氣:「別人呢。」
這話中的指桑罵槐鄭媛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緊張的看著沈煜:「沈煜,你別聽她胡說!」
溫離嗤笑一聲不再看她,敢情在這跟自己玩宮斗戲呢。
怎麼這麼多年這人還沒變過啊,一感覺有什麼事情不對頭就讓沈煜相信她。
什麼東西。
沈煜「啪」的一聲放下手裡的筆,餘光看見溫離的手臂上有幾道血痕,眼神頓時就深下去了,他頂了頂腮幫,伸手抓過來看,眉頭逐漸緊皺。
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來對著鄭媛說:「有些事我不提,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語氣雖平淡,但讓鄭媛涼了全身。
「不是,我沒有……我……」她慌張的搖頭,「我……」
葉暖瞥到溫離露在外面的皮膚,大叫出聲:「我靠!什麼情況?怎麼破了?」
話落,周牧也勾著頭看:「我操!誰弄的?」
溫離被這幾個人給嚇到了,把手臂從沈煜手裡抽出來看了下,隨口搪塞:「打架不小心被抓的吧,沒事。」
沈煜拉住溫離的手,冷著聲音:「鄭媛,別讓我知道是你。」
溫離低垂著頭,眼眶有點發熱,被他護著的滋味太久違了,都有些接不住這份心意了。
年少時,她因為做了壞事被宋清責備,心裡委屈卻又不敢哭,沈煜看見把她攔在身後,淡著聲音讓宋清別再說了。
宋清看在沈煜的面子上放過了她,然後她又得到了一顆糖。
沈煜那個時候說,阿離,你怎麼總惹事兒,要是我不在,你怎麼辦。
能怎麼辦,受著啊。
那時溫離是這麼說的。
反正她又不是多嬌弱,只不過是因為太依靠沈煜而已,他走了,她依舊可以做到之前那樣。
可轉眼這麼多年,溫離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因為被人保護過,被人好聲哄過,所以後來但凡有一點不好都會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樣難過。
人的本質如此,她也不過是個俗人,離不開照顧更離不開沈煜。
沈煜摩挲了下她的手,嘆著氣說:「跟我去醫務室。」
溫離訥訥點頭:「……哦。」
話音一落就被人拉走了,他走的有點快,她跟的有點辛苦。過了會兒又放慢了腳步,手握的她更緊,像是害怕把人弄丟了,又像是壓著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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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班現在氛圍沉悶,目光齊刷刷的盯著鄭媛。原來她在沈煜那裡也不過如此,連剛來的轉學生都比不過,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現在跌下神壇倒是挺讓人開心的。
葉暖慢悠悠的湊近她,笑眯眯的說:「鄭媛,你真以為沈煜是在慣著你嗎?他只不過是懶得搭理你,如果你不觸到他底線,他就睜一眼閉一隻眼,可你還是碰到了那條線,你覺得,沈煜還會放過你嗎?」她連嘖好幾聲又繼續道:「別人都傳你跟沈煜有多年的情分,可你當真看不出來他對你沒半點意思嗎?而我們的阿離,可是才回來幾天呢,沈煜在不在乎她,你當真也看不出來嗎?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跟阿離很早就認識吧,那怎麼做起事來絲毫不手軟呢?」
鄭媛咬緊牙齒,喘著氣:「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別人?」
葉暖無所謂的攤平雙手:「我的確沒資格,我就說說而已,你這麼激動幹嘛?」
「你——」
「鄭大小姐,趕緊回去上課吧,你來這一趟可又給我們九班帶來了頭條啊。」周牧語氣含笑,卻字字帶著譏諷。
鄭媛說不出話,在原地站了幾秒后氣沖沖的出了門。她心裡越發憤怒,對溫離更加仇視。
她走到十班後門口,咬牙切齒的出聲:「你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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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波給力!」葉暖伸出手。
「小意思。」周牧跟他擊了個掌,轉而看向別處大聲道:「都別看了啊,這事咋班別瞎往外傳啊,看見沈煜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沒?誰要是不聽勸,你到時候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聽見沒?!」
「OK!」一群人回復。他們的確沒什麼單子。
周牧狐假虎威完小聲說:「溫離那個傷怎麼回事啊?上午不是還沒有嗎?」
葉暖思索一番回:「她上午袖子一直是放下來的所以我們看不見。剛剛沈煜那樣子的確嚇人,認識他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這麼……陰沉的樣子。」
周牧點了點頭:「這次被鄭媛踩到線了。」
鄭媛一笑:「哦~懂了。」
溫離就是他的底線。
誰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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