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沈宅。

溫離跟著沈煜下車，在外面眯著眼望過去，有點惆悵。

闊別多年再次來到這，心情還挺難過的。

今天天氣很好，昨晚下了場大雨，不過一天的時間，地上的濕痕就被晒乾了。陽光照在樹葉上，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斑駁。

沈煜過來拉著她的手走進去，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進屋的時候，溫離看了眼客廳，見沈方立和陳雲正往這過來，問他：「能不能看見痕迹？」

沈煜盯了幾秒，表情真誠：「看不見。」

溫離點了點頭：「那就行。」

陳雲走過來笑著打招呼：「小離都長這麼大了？我記得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麼高呢。」她用手在自己的肩膀下面比了比：「我記得那個時候才到這裡。」

「是啊。」溫離眉眼彎彎，「那個時候可矮了。」

「那個時候阿煜也沒多高。」沈方立說，眼睛往下是看見了他們交握著的手，心下瞭然，「在一起了啊？」

沈煜回答得快：「嗯。」

陳雲說：「那挺好，之前就覺得你們挺配，這麼多年，也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

溫離在心裡感嘆。

吃飯的時候，陳雲一直給她夾菜，笑著的樣子很溫柔，說話也是。

宋清之前跟溫離說，陳雲因為沒有辦法生育，所以沈家才會處處打聽沈煜的蹤跡，如若不是他母親去世，現在估計也找不到他。

她原本以為沈家只是把他當成繼承人培養，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可當她看見沈老太和沈方立對他的態度時，才知道這個猜測是錯誤的。

他們很喜歡沈煜，之所以十四歲才把他接回來，是因為顧茗藏的太深。沒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孫子，也沒有不喜歡自己的兒子。

可沈煜就是太軸，冷淡的很。

可能是對她媽媽的去世很是介懷，也可能是因為一直沒換過這個所謂的父親，心裡一直沒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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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離第一天見到沈煜的時候，跟他坐在後花園的鞦韆上一起沉默。

第二天的時候，她鼓起勇氣說了第一句話———你長得還挺好看。

現在她想想都覺得尷尬，他當時看了自己一眼沒說話，表情赤/裸裸的不屑。

她那段時間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花痴了，怎麼見個人就誇。

第三天的時候，溫離把沈煜猜透了，他懶得說話，但是他不聾，你說什麼他都能聽見。有時候偶爾回復你是因為這個話題恰對他的口味。

於是她開始什麼都說，屁大點事兒也要添油加醋的告訴他。他估計耐心已經用到極致了，壓著火氣說了句「你話嘮嗎」。

那時候溫離毫不泄氣，反正就當他是個樹洞，開心還是難過全告訴他。

後來，沈煜可能是被她感動了，竟然會說話了。雖然說的簡短，但是起碼不裝啞巴了。

這種情況維持了很長時間。

三月中旬的時候，溫離在學校受打擊了，期中考沒考好。

那天跟宋清來到沈宅，看見沈煜在房間里寫作業，她還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這人竟然會寫作業？她坐在他旁邊逼逼叨叨，後來把人惹火了。

沈煜說她話多。語氣明明不是很差，可她莫名的就委屈了。然後安靜了幾秒就出去了，竟然神奇的沒說話。

溫離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小聲的哭，覺得自己太慘了，在學校被老師教育，又被他爸說成績下降了，還要被男生說話多。這越想就越停不下來，然後眼淚嘩嘩流。幸好教養不錯，沒嚎出聲，就是蹲地上難過著。

沈煜可能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竟然還來找她了。然後站在她旁邊半天沒說話。當時正是暖春三月，陽光好的不像話，洋洋洒洒的照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會發光似的。

他五官還有些稚氣，但氣場已經很強，過了會兒蹲在溫離面前看了會兒她，然後把她拉到附近的凳子上坐好，還給她糖吃。

這是他們關係變好的轉折點，也是以後的日子裡總能拿出來說的事情。

十四歲的少年，冷淡，時而寂寞無奈。

十三歲的少女，明朗，時而清冷悲傷。

他們互補又彼此了解，所以喜歡這種東西慕名而來了。

四月頭，溫離會去沈煜的初中找他，有時候是跟他在校園裡走走，有時候被他帶出去玩。

五月，沈煜會逗溫離，會偶爾開開黃腔，會因為她收到別的男生的情書而煩躁，所以就故意的嘲諷她。

溫離太傻了，真以為沈煜是在嘲笑，然後氣的不理他。

最後沈煜沒法子，道歉買糖帶出去吃飯，該做的都做了。

那個時候。

沈煜初中同學都心照不宣的認為他們在談戀愛。

六月，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牽手或是摟肩也沒關係。最瘋的一次是溫離半夜三更的跑到沈宅跟他說她難受。

原因是她們家種的一朵花敗了。沈煜撐著眼皮聽她說，沒打斷還會給回應，然後溫離說到一半就哭了，他看的目瞪口呆，沒安慰過人，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哄她。

那晚他們第一次同床。

沈煜第一次夢遺。

七月，是放暑假的時候。

溫離出落的亭亭玉立，標誌極了。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跑到沈宅讓沈煜帶她出去玩。

女生純的太透徹，披肩的長發顯得她溫婉極了，笑起來眼睛比星星還亮。雙腿筆直纖細，手腕在陽光下細細白白，叫他沈煜的時候嗓音都是甜糯的。

沈煜那個時候真正意識到，他可能喜歡上了什麼人。

八月，太陽熱的讓人難受，他們做著只有戀人才會做的事。

擁抱，散步，去遊樂場，一起看電影……

這份心思，他們以為只有自己知道，殊不知對方也是這樣想的。

他們年紀太小，不勇敢，不敢邁出第一步。

索性就一直拖著。

九月頭，兩人都開學了。溫離還是會來學校看沈煜，學校傳的謠言越來越多，可沈煜全盤接受，絲毫不反駁。

溫離即便聽到也就是表面抱怨，內心實則開心極了。

於是就讓謠言一直傳下去。

十月，國慶放假。

溫離跟著家裡人去蘇城看爺爺奶奶，這一去就是一周，回來的時候直接就進了學校。

兩人互相想念。期間一直電話交流，溫離把每天遇到的事情都跟他說，喋喋不休的嘮叨，但那頭的人耐心極好，就算寫作業需要安靜，但他也無所謂。

作業比不上她。

十一月，天寒了。

溫離開始計劃送什麼禮物給沈煜。

那個時候鄭媛出現，她性子不喜爭也不屑去跟誰結仇。所以她該做什麼還做什麼。絲毫不介意多出了個人。

沈煜亦然如此，對鄭媛的示好沒有任何反應。礙於父輩的面子偶爾答個幾句話已經算是極限。

他挺煩鄭媛的。

時間就那麼點兒，還要應付不喜歡的人。

沈煜就是想逗逗溫離，無奈她近日學業壓力大，來沈宅待個一會兒就走了。笑眯眯地來樂滋滋地走。

所以那段時間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月底，溫離明顯來的少了，他很疑惑，後來聽宋清說她在家天天窩房間了也不出來，他旁敲側擊的打聽情況，宋清說應該是準備什麼東西。

第二天溫離來了，假裝不經意的問他的喜好。

他有數了。

十二月，一提必躁。

沈煜生日在開頭，是寒冬時節。

那個時候溫離的圍巾已經織完了，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被宋清帶走。原因是家裡公司出問題了。

溫遠是蘇城的人，溫氏的根就扎在那，之所以來雲城，是因為宋清在這邊發展，而她的父母也是雲城人。他為了妻子所以從蘇城那邊遷到雲城。

溫遠的商業頭腦數一數二，短短二年時間，便在雲城有了威望，所以認識了沈方立。兩人交談甚歡，關係也越來越好。

這才有了沈煜跟溫離的故事。

但一件美好的事情到最後總是不圓滿的，它充滿著遺憾和傷懷。

沈煜未來的好長時間都掙脫不出來，不是沒有去找她的念頭，只是他怕。

溫離一聲不響的就走，連個信都沒有。

他不敢踏出去。

可是後來沈煜被思念重重的包圍，所以最後還是去了飛機場。

只是蘇城太大，他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走了一天，還是放棄了。

不如就此放手，別再互相折磨。

這一放手，就是五年。

這一折磨，也是五年。

因為太痛苦了，所以他抽煙他喝酒。可無論醉到什麼程度，也都沒有絲毫辦法，這種無力的感覺與日俱增，到最後他也懶得再去就糾結。

忘不掉就忘不掉，少了她又不是不能活。

歲月那麼長，總不能只喜歡一個人。

可後來的事實告訴他，歲月那麼長，你只能喜歡一個人。

沈煜的固執在骨子裡扎了根，如果非要硬拔，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等啊等，看了那麼多四季的變化，終於啊，在今年的冬天，再次遇到了她。

他們之間做的每一件親密的事情都是自然的，因為在過去的日子裡做過太多次，已經不會有絲毫的排斥。

分別的這些年，也不會讓他們有多生疏。

溫離的淚水是魔咒，他只看一眼，便永遠沉淪。

而沈煜的懷抱是港灣，她只要躲一次便全身心的依賴再也無法忍受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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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好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