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當凡妮莎在看到愛德蒙那雙閃著光的雙眼時,她知道。

她成功了。

愛德蒙靠坐在床上,微微仰頭,他的身材頎長,即便是在監獄這麼多年,依舊能看出皮膚下面結實的肌肉。

他的薄唇蒼白乾裂,黑髮和鬍子胡亂的擋住常年不見光而變得格外沒有血色的面容,讓他整個人都被脆弱感,但是那雙發亮的雙眼卻格外耀眼。

凡妮莎看著這樣的愛德蒙笑了起來,她坐在床邊,對著愛德蒙招了招手。

愛德蒙抿了抿薄唇,用力拖動著已經沒有力氣的身體向前挪動了一下,坐在凡妮莎身邊。

凡妮莎身上令人迷醉的香味充斥在整個牢房中,同時也將愛德蒙籠罩,愛德蒙因為絕食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幻覺。

凡妮莎像是知道愛德蒙心中所想似的,微微彎曲食指抬起愛德蒙的下頜。

「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是因為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嗎?」

愛德蒙沒有掙扎,就著這樣的姿勢,依舊緊盯著凡妮莎,他的聲音低沉又帶著虛弱。

「不是的,並不是為了這個世界。」

「那是為了什麼?愛德蒙。」凡妮莎嘴角勾了勾,那雙金色雙眸微微彎起,面前的人給了她莫大的驚喜。

「是為了...」愛德蒙一陣恍惚,他輕咬了一下口中的軟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羸弱的聲音帶著堅定,「為了想見您。」

「為了見我?為什麼?」凡妮莎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字彷彿耳語一般輕不可聞。

愛德蒙感覺自己就像是□□控的玩偶,被面前的人輕易掌控。

「我,我還怕被您放棄,害怕惹您生氣,害怕您去找了其他的信徒,將我遺棄。」

凡妮莎一瞬間有些心虛。

「愛德蒙,我曾許諾,會永遠陪伴在你左右。」

說著她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愛德蒙手中。

愛德蒙低頭看著手裡牛皮紙抱得結結實實的東西,因為餓得太久,他的手微微顫抖,在打開牛皮紙的瞬間,噴薄而出的香味讓愛德蒙的胃部也跟著抗議了起來。

他愣愣的抬頭:「這是,您給我的?」

凡妮莎面具之下的金色雙眸微微彎起。

鬆軟的白麵包夾著乾酪和鹹肉,這是愛德蒙入獄以來就沒有吃過的東西。

在這裡,永遠都是黑乎乎硬邦邦的發霉的麵包,或者是一塊腐肉或者一塊臭魚,新鮮的麵包和湯是只有患病的犯人才能得到的待遇。

吃到一半,他猶豫了一下。

他想給神甫分一些,但是該如何和他解釋呢?

愛德蒙微微抬眼看向凡妮莎,他的私心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凡妮莎的存在。

這樣想著,愛德蒙帶著懺悔將麵包全部吃光。

凡妮莎滿意的點點頭。

愛德蒙和埃里克吃得這麼香,應該會很好吃吧?

孰不知,他們只是苦了太久,只是一個小小的麵包便當做珍饈美味。

愛德蒙抬頭打量著凡妮莎,面前的女人精緻又美麗,即便是將臉遮擋住,但是露出的雙眼和嘴唇與下巴已經足夠將人迷惑。

在前幾次,他把她當做是天主的使者,這樣的直視是他不敢的。

可是今天,就在他彌留之際,凡妮莎的出現讓愛德蒙終於意識到。

她確實不是天主的使者。

她就彷彿是死亡國度中一場迷離的夢境。

愛德蒙眼中劃過一絲嘲弄。

畢竟再這樣的地牢中,天主怎麼可能會降臨。

能降臨的只有——

死神。

在他還是水手的時候,他懼怕死亡,用盡一切辦法逃避死神的追趕。

可是現在,他身處在地牢之中,他虔誠的祈禱了這麼多年,天主沒有出現。

死神卻降臨到他身邊,成為他的依靠和希望。

凡妮莎一直注意著愛德蒙的狀態,發現他吃完就一直盯著她陷入沉思,那雙漆黑的雙眸彷彿旋渦一般深邃,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她突然彎腰湊近愛德蒙,兩人的鼻尖即將要碰到一起,愛德蒙的瞳孔瞬間緊鎖,整個人緊繃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凡妮莎微微眯起金色的雙眼,愛德蒙的臉上被頭髮與鬍子遮住,根本看不出樣貌,但是這樣近距離,也能看得出他的模樣十分英俊。

英俊又脆弱的人類。

凡妮莎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翻湧。

「愛德蒙,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你知道的,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和我說,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愛德蒙在一瞬間的驚嚇過後也恢復了平靜。

他抿緊薄唇,他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嘶啞:「一直有一個問題縈繞在我心中,希望天...您能為我解答。」

凡妮莎突然開口:「可以叫我凡妮莎,我的名字是凡妮莎。」

凡妮莎。

愛德蒙將這個名字在心中默默念了幾遍,感受著每一個單詞在舌尖滑動,他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凡妮莎,我的身上被複仇巨大的仇恨,仇恨充斥著我整個身體,可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卻告訴我要善良。」

他的聲音略微激動起來:「可是我不甘心。」

「死亡對他們來說是安息,他們必須要得到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懲罰。」

他慢慢垂下頭:「我怨恨他們,也怨恨自己。」

愛德蒙漆黑的雙眸帶著陰鬱又冰冷的淤泥,越掙扎越下陷。

凡妮莎突然雙手捧起愛德蒙的頭,在他驚愕的眼神中,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吻。

「不必絕望,也不必怨恨自己,你沒有任何錯,錯的是他們,是這個世界。」

凡妮莎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慵懶的聲音在這黑暗的地牢中顯得冷漠又無情,但是愛德蒙只感覺那微涼觸感離開后的悵然若失,就連凡妮莎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

他瞪大眼睛:「什麼?」

凡妮莎耐心的重複道:「你想要自由嗎?我可以給你真正的自由。」

「遠離這帶著仇恨的俗世。」

「我…」愛德蒙的薄唇微動,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緊等著面前的人。

剛才還溫柔的安慰她的人,此刻卻彷彿變成了凌駕於世人的神。

帶著獨有的冷漠的憐憫。

地牢中再一次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愛德蒙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愛德蒙猩紅的雙眼讓凡妮莎心中閃過一絲同情,她又重新坐了回去,溫柔的將他抱在懷裡,輕拍著他的背部。

「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我都會理解你。」

「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會等你的。」

愛德蒙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抽動了一下,隨即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用顫抖的身體抱住凡妮莎。

明明是冷酷無情的死神,卻依舊有著溫暖柔軟的身體。

瀆神的罪惡感充斥著他的全身,既讓他痛苦又讓他感覺到一絲痛快。

長時間的絕食再加上剛才過於激動的情緒讓愛德蒙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他的眼皮漸深,意識逐漸模糊。

就在意識馬上要消失的時候,愛德蒙察覺到凡妮莎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隨即在他手心中帶了一件微涼的東西。

最後,他便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愛德蒙突然驚醒。

他猛然坐起身,四處看著,地牢中果然沒有了凡妮莎的身影。

他剛想翻身下床,卻發現手中碰到一個冰冰涼涼的堅硬物體。

是一塊小巧的金色懷錶。

愛德蒙漆黑的雙眸瞬間迸發出光芒,這是他的新神給他的信物。

他雙手捧著小巧的懷錶,虔誠的在上面落下一吻。

*

凡妮莎在倫敦的這幾個月也算是小有名氣。

來找她設計裙子的夫人和小姐們數不勝數,因為她們,凡妮莎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富婆。

當了死神這麼多年,凡妮莎終於再一次感受到錢的好處。

還是人類的時候凡妮莎就對賺錢十分執著,她沒有親人也沒有家人,旁邊什麼都抓不住,唯有錢才能讓她抓住,讓她安心。

「凡妮莎小姐,剛剛侯爵夫人的人來說,請您去一趟。」

聽到女管家的話,凡妮莎一陣興奮,看來又有錢賺了。

「好的,我知道了。」

當她抵達菲爾德夫人府邸的時候,菲爾德夫人看到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迎上來,反而在原地踟躕。

凡妮莎有些不解:「菲爾德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菲爾德夫人顯得有些為難,她嘆了一口:「我知道你並不想暴露獵魔人的身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

凡妮莎的神色嚴肅下來:「菲爾德夫人,你直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

菲爾德夫人卻意外的搖了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找到你,我只知道他們每天都被什麼東西騷擾著。」

「可以幫幫他們嗎?」

就在凡妮莎有些猶豫的時候,聽到菲爾德太太的下一句話。

「當然,會給你報酬的。」

凡妮莎猛地抬頭,一雙金色的雙眸閃著光。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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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我跟不跟她走?跟,不跟,跟,不跟...【揪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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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班納特小姐[綜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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