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娘娘,都是奴婢拖累了您。」

華清宮內殿,阿綠頂著臉上有些青紫的傷痕,抹著眼淚一臉心疼的看著正坐在榻上的桑琪。

後宮的女醫官正小心翼翼的替她處理腳上的傷口,只見她白皙圓潤的大拇指指甲有些紅腫,尤其是掌心,一塊尖銳的石頭透過鞋襪插在上面,皮肉外翻,不斷往外滲著血,甚是駭人。

「李醫官,我們娘娘如何?」她焦急的問。

「傷口有些深,娘娘,你且忍著些。」李醫官屏息猛地將那碎片拔出,血液迅速涌了出來,她迅速拿紗布堵住,用藥物清理了傷口手法熟悉的將傷口包紮起來。

李醫官在後宮中見貫了各種各樣的美人兒,莫說這種嚴重的傷口,即便是磕破了皮兒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們無不哭哭啼啼,彷彿是丟了性命一般。

沒想到,看起來生的貌美嬌弱的皇后竟吭都沒吭一聲。

她忍不住大著膽子偷偷瞧了一眼。

只見失血過多面色異常蒼白的娘娘面上擠出一抹微笑,反過來安慰她,「李醫官不用害怕,本宮沒事。」

李醫官心中佩服,手上的動作放的更加輕柔。

處理好傷后她從藥箱里拿出了兩瓶葯,越發恭敬道:「一瓶外敷,一瓶內服,瓶身上寫著,莫要錯了,娘娘這幾日傷口莫要沾水,奴先告退了,若有事再派人來通知奴即可。」

桑琪沖她點了點頭,「有勞了,阿沛送李醫官出去吧。」

一旁的侍女阿沛上前接了葯,「李醫官這邊請。」

桑琪見人出去了,強忍著疼安慰阿綠,「好了,她們本就是沖著我來的,你不過是待我受過罷了,你趕緊回去好好養傷,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阿綠搖頭,「奴婢守著娘娘。」

立在一邊的小圓子忙道:「好了,阿綠姐姐別傷心了,咱們娘娘受著傷還得哄你,你趕緊先把自己養好自個兒,咱們娘娘也寬心了。」

「小圓子說的對,我有些乏了,一會兒留阿沛進來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諾。」小圓子退了出去,順帶著拉著阿綠一起。

阿綠依依不捨的看著她的腳,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內殿。

待人走後,桑琪才露出面上疼痛難忍的神色,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她倚在榻上側耳聽著殿外院子後面竹林里急促的「簌簌」,只覺得風聲很急,。

「娘娘,起風了,快下雨了。」阿沛上前想要關窗。

桑琪制止了她,遣了她出去。

果然,沒一會兒便聽見屋外響起雨打芭蕉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混合著青草花香的氣息,帶著些許濕意,使原本有些悶熱的內殿清爽不少。

她坐起身看著窗外不遠處開的極盛的君子蘭,只見豆大的雨滴砸在花瓣之上,那花兒不堪這雨水摧殘,沒一會兒花瓣散落殆盡,唯獨那綠葉被雨水洗刷一新,看起來愈發青翠欲滴。

她眼睛一熱,只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她咬牙扶著榻艱難的挪走向妝台打開妝奩,只見裡面有一精緻的檀木匣子。

她將那匣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取出裡面的書信用手指小心撫平上面的痕迹,寶貝似的將它們輕輕放置在胸口。

「公主……」她喃喃自語,大顆的眼淚滾出眼眶。

這些書信是公主每隔半年自李朝寄來的,她一向視若珍寶。

她借著雨聲嗚咽,直到覺得心裡舒緩些才抽咽著停下,重新將那些信數了一遍,將它們小心翼翼放置到一邊,又將底下的東西拿了出來。

裡面是銀票,大約有三千兩。

說來可笑,她來東魏這些年旁的沒得到,反倒是銀錢存下不少。

她將那些銀票查看了一遍,將東西又重新放回了匣子里,打開了妝台下面的小柜子。

只見柜子裡頭放著一個紫皮包袱,她彎腰將那包袱拿出來攤在床上,裡面是一些樣式簡單的普通細布衣裳。

……

宣德殿。

哥舒燁將一本奏章遞給坐在對面長相清雋,嘴角似含著一抹笑意的青衣素袍的趙謙,他們面前的案上擺著縱橫交錯下了一半的棋盤。

他接過來看了看,正色道:「竇老頭莫不是瘋了?這是仗著閨女兒進了宮,想要藉此翻了天?」

哥舒燁托腮懶懶道:「他無非是想要試探朕的底線而已,他雖武將出身,看似粗獷,實則為人心思縝密,若不然,也不會歷時三朝屹立不倒,自朕即位,他便以功臣自居,門下食客眾多,斂財者不計其數。」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趙謙挑眉,用手指彈了彈那奏章,十分輕佻的說:「話又說回來了,那竇大將軍的女兒生的貌美,這枕頭風一吹……?」

哥舒燁瞪了他一眼。

他遂改了口,「那皇上打算如何?」

哥舒燁坐直了身子,彎了彎嘴角,舉手放了一顆黑子在棋盤上,「聽說,竇遠有一個庶出的弟弟,為人不學無術,但是志向極高,一直想要取而代之。」

趙謙思考片刻,拊掌,嘆道:「果然妙極!」

「那這事兒便交由你來辦。」

這時懷恩烹好了茶奉了上來。

哥舒燁吃了一口,皺了皺眉,重重放下,「怎麼今日的茶的味道變了?」

懷恩一臉茫然,「這茶奴才都是照著從前烹制的,沒錯啊。」

趙謙也嘗了一口,思索了片刻,笑道:「果然是有不同。」

一旁的懷恩苦著一張臉求助似的看著青衣男子問道:「還請司徒大人給個提示?」

他嗅了嗅杯子,「這烹茶的水,換了吧?」」

哥舒燁知他對於茶道造詣極高,一臉疑惑的看向懷恩。

懷恩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瞧奴這腦瓜子,從前烹茶的水是皇後娘娘一直是遣了阿綠姑娘送過來,可陛下這段日子不是出宮去了,想來,娘娘就沒再送。」

哥舒燁聞言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茶水。

從前自己無論去哪兒,去多久,回宮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必然是她。這次他因為事情實在繁瑣,怕她等急了,特地加快路程跑死了三匹馬趕著回來,不曾想別說等他了,若不是竇婕妤鬧一場,恐怕連她身影都沒見著。

趙謙盯著他瞧,「這從前啊,聽說烹茶的水是娘娘晨曦破曉之時親自從花瓣上採的露珠,一點一滴收集起來的,不知費了多少功夫。」

懷恩忙不迭地點頭,「這宮裡怕是再沒比娘娘心思更細緻的了,只是——」

趙謙故作哀思的長嘆一聲,「可惜啊……」

懷恩連忙問:「可惜什麼?」

「可惜臣家中沒有這等對臣這等死心塌地的女子,漫漫長夜,孤枕難眠之時,難免覺得寂寞傷懷。」

懷恩多愁善感的舉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大人真是可憐……」

哥舒燁冷哼一聲,「闃陽城最是風流的趙司徒說出這樣的話,若是青雀坊的姑娘們聽見了,怕不是全部都要投了湖,只恨自己一腔真情錯付了!」

趙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說話。

懷恩見皇上不高興了,連忙問:「要不,奴去華清宮親自向討些水過來或是明天一早奴就派人去花園裡採集。」

「不必,就用山泉水。」哥舒燁淡淡說道。

難不成,從前山泉水能喝如今就不能喝了?她不送來,自己就不吃茶了不成?

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覺得今日在殿中見到的那抹血跡,心裡頭又開始有些不痛快。

他把棋盤朝前推了推,捂著額疲憊道:「今日就到這兒吧,你先回吧。」

趙謙起身告退。

懷恩趕緊叫了人進來收了東西,正要退下,只聽見皇上略有些遲疑的說道:「要不?」

懷恩:「不如奴去華清宮瞧一瞧?順便瞧一瞧娘娘?」

他見皇上沒有反駁便是默許了,正要走,又聽見皇上說:「就說朕胃有些不適,你去討些果子酒來。」

懷恩一聽趕緊回過身問:「可要傳呂太醫過來瞧一瞧?」

只見皇上一臉陰鬱的看著他。

懷恩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改口道:「想必不是什麼大問題,想必娘娘的果子酒最能暖胃。」

哥舒燁沖他揮了揮手,躺回榻上閡上了眼眸。

一覺醒來,一到了晚上,他在榻上坐了片刻,側耳聽見殿外頭雨水敲打屋檐的聲音。

殿中已掌了燈。

哥舒燁環顧了一圈兒,只見懷恩正站在那兒打瞌睡,一聽到動靜立馬打起精神連忙上前伺候。

「皇后呢?」他忍不住問。

「娘娘?」懷恩愣了愣,「自然是在華清宮裡啊。」

「你,你沒有同她說,說朕胃不適?她可說了什麼?」

「說了呀,娘娘說了,不舒服就要去看太醫。」

哥舒燁:「……」

懷恩見皇上臉色不大好,趕緊起身去一旁抱來一個瓮,「娘娘還說,她已經許久不制酒了,這是最後的了,旁的沒了。」

「沒了?」哥舒燁抬頭看了一眼懷恩。

往後沒了是什麼意思!

懷恩只覺得周身一冷,趕緊將手裡捧著的熱水遞了過去。

他坐在那兒接過懷恩遞過來的水,低頭看著腳底下的青磚,突然想起來她今日腳底下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傷的很重,她那麼怕疼愛哭的人……

懷恩正準備問要不要傳來膳,見方才還坐在那兒發獃的皇上將杯子放在案上猛地起身向殿外走去。

「擺駕華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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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三年後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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