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大典

開山大典

「烏雲罩頂,其間卻有金光閃爍;江海逆流,其上卻有舟行無波;黃泉倒迎,其下卻有蔚然生氣徐徐上升……這個人……是我人族的大機緣!」

靈運山上,長須飄飄的老者眉頭緊鎖,雙眸禁閉,手中照天雲鏡不斷翻轉,口中念念有詞。

……

「天生異骨!混沌靈根!就連靈魂強度,都是萬里無一的強橫!這資質,將來必是我人族又一三道掌尊!傳我指令,以後,他就是我雲不明的親傳弟子!讓傳道司準備,三天後正式舉行祭天大典!以告四海!」

雲來仙宗里,墨發及地的俊美中年人看着眼前五色氤氳的試靈石,興奮得臉頰漲紅,連忙傳訊。

……

祭天大典上,位於上座的三道掌尊們看着台上的少年,讚不絕口,眸中滿是對其逆天資質的讚歎和欣慰,口中「天縱之才」、「人族之星」、「修真界未來的脊樑」等等詞語不絕於耳。

台下,雲來仙宗的弟子們亦是一臉與有榮焉,胸膛挺直,看着少年的眼中充滿自豪與敬畏。

……

【人族的大機緣、天生異骨、混沌靈根、三道掌尊、天縱之才……這些話,你聽起來就不覺得羞恥嗎?】

清風拂欄,幽水漾波,天上御劍者嘯聲陣陣,遠處仙鶴啼鳴。仙霧繚繞間,隱約可見一望無際的碧湖中有一紅瓦玉柱的四角亭,亭中放着一張躺椅,椅中睡着一個少年。

少年的容貌乍一看並不出眾,淡眉長眼,唇色淺淡,不細看幾乎要隱沒在繚繞的雲霧中,除了與生俱來的剔透肌骨之外,無甚稀奇。

但他的眉心,卻有一道十分鮮艷的紅色菱印,菱印中心一點紅,其上三道細線,中線狹長,兩側細線以紅點為底,像一雙守護的手一般彎曲合攏,整個菱印像一朵簡化的蓮花,顏色艷麗,形狀如含苞欲放的花瓣。

這顏色艷麗的菱印,在少年格外寡淡的臉上格外顯眼,竟襯得少年平淡無奇的相貌憑空多了幾分妖異。

聽到聲音,他在躺椅上不耐煩地轉了個身,雙手捂在耳朵上,奈何聲音迴響在腦內,即便是捂上耳朵,那聲音依舊在繼續。

【你看看你,入宗八年,竟然去年才洗氣入靈,連當年祭天大典上,在山上打柴迷了路,結果被收進宗門燒火的那個老爺爺都已經進了靈動期,你看!你抬頭看!連老爺爺都會飛了!你卻連劍都拿不動,你內心沒有一點點波動嗎?】

系統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里夾雜着一絲絲難以置信的荒謬。

湖心亭的上空,一位扛着柴火的老爺子腳踏飛劍,從空中一閃而過,劍尾一道煙狀長痕久久不散。

「什麼?這裏竟然有雜役御劍?我要向大師兄告狀!」

清如溪水過澗,涼如夏夜微風。

與平凡的外表不同,這聲音竟意外地好聽,甚至帶着與氣質截然不符的性感,低沉清冷中透著一絲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即便是說着這樣的話,不細聽內容,還以為聲音的主人正高坐雲台,隨意品評著芸芸眾生。

沈拂星不再閉眼了,氣哼哼地醒過來,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白色泛著金光的符紙,從腰間解下一隻筆尖泛紅的玉桿毛筆,哼哧哼哧地寫下「湖心亭有雜役御劍,望大師兄嚴懲不貸」幾個大字。

那符紙白色泛金光,品質顯然不俗,一字寫完便憑空消失,疊字數次,一直到最後一字結束,沈拂星熟練地轉了個筆花,用筆桿在符紙上畫了一個叉,那符紙才抖抖身子,一溜煙飛出湖心亭,往西南而去。

系統氣得發抖:【入宗八年,你連以靈入音都學不會,傳個短訊竟還要連用兩件法寶,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還廢物的混沌靈根!】

見沈拂星完全無動於衷,系統又抓狂地加了一句:【也找不到比你還鹹魚的穿越者啊啊啊!我當初為什麼會選擇綁定你?我究竟是哪裏出了bug!】

沈拂星充耳不聞,打完小報告將筆往腰間一別,又躺回躺椅里,側身閉眼。四角亭外的天光打進來,光線柔和了沈拂星額頭上過於艷麗的菱印,有涼風掠過湖面,吹動他額前的髮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地懶洋洋。

系統在他腦子裏跳腳,但是沈拂星自覺今日份的訓話已經聽完,單方面屏蔽了系統的聲音,睡得十分安然。

直到一道清脆的童聲叫醒了沈拂星的美夢。

「拂星哥哥!宗主有事找你!」

湖心亭,腦門上用紅繩扎著兩個小包子,走起路來紅繩上掛着的鈴鐺「叮鈴」作響的女童噔噔噔跑過來,拉了拉沈拂星垂下的衣擺。

「唔……知道了。」慵懶的聲線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的沙啞,顯得聲音格外地勾人。

女童雖然年紀不大,但已是知人事的年齡,聽到這聲音臉頰一紅,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捧著臉頰等沈拂星起身。

「今日猜拳猜贏了?」沈拂星側躺在躺椅上,伸出一隻手捏捏蹲在一旁的女童腦袋上的小揪揪,並不急着起身去宗主所在的月望峰。

「今日不是猜拳啦!紅鈴今日可是和紫鈴她們正正噹噹比過一場的。比的是踏水無痕哦。」名叫紅鈴的女童晃着腦袋,挺著胸膛自豪地說,紅繩上掛着的鈴鐺被她晃得叮鈴作響。

踏水無痕指的是以靈氣輕身渡水,是剛剛洗氣入靈,正式從凡人踏入修真大道的開靈期弟子常習的法術,開靈期弟子不比靈動期,可以修習一些御劍飛行之類的通用法決,只能以靈氣施展一些小法術,輕身渡水便是其中一項。

當然,即便是這麼簡單的法術,沈拂星也是不會的。

所以他很是真心地佩服著紅鈴:「那真是太厲害了。」

紅鈴側頭,偷偷打量沈拂星神色,確定拂星哥哥確實是真情實感地誇自己,於是放心地點點頭,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連剛入門一年的小丫頭都會踏水無痕……】系統的吐槽已經無比虛弱。

沈拂星淡定無視之。

等沈拂星騎着仙鶴慢悠悠晃到月望峰的時候,雲來宗主已經在大殿等候多時,他站在明月殿中雕刻着蒼龍游鳳的巨大壁畫前,墨發及地,背影挺拔如松。

在他身邊,雲來仙宗的二長老雲不勻已是十分不耐,見沈拂星從殿外走來的身影,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

二長老身後,跟着一個化靈期弟子,低眉斂目,很是恭謹的模樣,然而,在看到沈拂星平凡的外貌之後,眼中也是露出輕鄙之色。

「見過師尊、二長老,徒兒來晚了。」沈拂星入殿在看到二長老之後,心裏就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收斂輕鬆神色,垂首見禮。

這二長老平時就看他不順眼,明裏暗裏示意他師尊自己資質雖佳,心性卻懶惰不堪,即便是不逐出宗門,也應該貶為外門弟子,不該留他佔着宗主親傳弟子之位狐假虎威。

清冷慵懶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響,只聽聲音,確實符合人們對於「天縱之才」、「未來的三道掌尊」的幻想。

然而雲不勻看他不順眼多時,見他開口,右臂便振袖一揮,一道威力堪比化靈期全力一擊的靈訣攻擊便兜頭襲來,口中冷喝——

「宗主傳訊,你竟也敢來得如此之慢,入宗八年,本座看你本事沒學到多少,傲氣倒是長了不少!」

「噗……」那透明的靈訣來得又快又急,加之蓄謀已久,沈拂星只覺一道凌厲冷風如刺骨之椎直直射來,沒有一點防備也根本防備不了,那冷椎便狠狠釘入他的心臟,打得他胸肺俱痛,身體倒飛,口中噴血。

「雲不勻!你做什麼!本座自己的徒弟輪得到你來管教?」雲不明也沒想到雲不勻說發難就發難,一時沒有攔住,便見沈拂星伏倒在地,口中不斷流出鮮血。

雲不明迅速給沈拂星嘴中塞入一粒丹丸,回首怒喝,但事情已經發生,加之沈拂星確實許久未到,雲不明不可能反手回雲不勻一袖子,只是看向雲不勻的眼神格外凌厲。

雲不勻身後,化靈期的李常溫見沈拂星吐血,心情本來十分愉悅,卻見雲來宗主如此維護,不過一記不痛不癢的掌風便給他餵了一粒三靈境以內一息便可恢復所有傷勢的鳳還丹,心中頓時又氣又妒,對雲來宗主的偏心格外憎恨。

【看到了嗎?不認真修鍊,你連區區化靈期一擊都擋不住,甚至連祭出法寶的時間都沒有。】

系統連忙見縫插針。

沈拂星輕吸一口氣,口中喉間都是鐵鏽的腥味,肺部劇痛不已,渾身沒有半點力氣,鳳還丹入嘴后,藥力修復身體的麻癢感瞬間流遍全身,令他又痛又癢。

【住嘴。】沈拂星的聲音難得冰冷,撐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抿唇不語。

「師兄何必動怒,師弟只是看不慣有人對您不敬罷了,沈拂星雖然不是我座下弟子,但到底是雲來仙宗之人,不敬師長可是大罪,師弟不過略施小懲,還請師兄見諒。」

雲不勻悠悠拱手,並不懼雲不明眼中厲色,看沈拂星的眼神猶如看地上一團骯髒的垃圾。

「拂星,你怎麼樣?」雲來宗主不再搭理雲不勻,擔憂地看向沈拂星。

他性格溫吞,又喜歡嘮叨,沈拂星便不太願意往月望峰來,每次傳訊總要刻意慢個一時半刻,等雲不明在殿中等得不耐煩了才悠悠現身,聽兩句在不耐煩中濃縮得差不多的訓誡,再悠悠離去。

雲不明被他這委婉逃避說教的方法弄得哭笑不得,也從不曾責備,八年來,這習慣慢慢變成師徒之間的一種默契,有時是雲不明等不下去索性一記千里傳音讓沈拂星別來了,有時是沈拂星心情好來得早一點,頗有耐心地聽他嘮叨上半個時辰。

誰知這一回,不知雲不勻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他要找沈拂星談話,非要陪他在這明月殿中一同等待,雲不明推脫幾句雲不勻也不走,便只能由着他去,想到小徒弟的任性,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沒想到雲不勻如此不顧及他的臉面,在他面前都敢對沈拂星動手。

「我沒事,鳳還丹的藥力師尊還不清楚嗎?」沈拂星眉目只冷凝了那麼一瞬,抬起頭來又是一副笑模樣,站直身體向雲不明微微一禮,示意自己無恙。

「哼!既然沒事,三日後的開山大典,你作為雲來宗主親傳弟子,可千萬別缺席啊。」

雲不勻又是一聲冷哼,不知想到什麼,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沖着天縱之才的名頭,大概……會有許多無知凡人想要拜你為師吧。」

「開山大典?我也要參加?」沈拂星一陣錯愕,連忙看向自家師尊。

雲不明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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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文了!這次是鹹魚攻×清冷受的組合,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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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運氣在修真界當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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