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等到了地牢，顧兮華才發現南青霜交給他的事情，原來這麼難辦。

地牢里除了那五個常駐囚犯外，多了三十一個人。

他們都是蠱風宗的弟子，一個個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周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顧兮華好歹也是進過聖人墓，在南青霜手下干過活的人。他靜了靜心神，和一旁看守的弟子打打過招呼，便進去挑人。

那些囚犯也知道被挑走會被煉成丹藥，每當顧兮華靠近的時候，他們就會縮成一團，試圖將自己藏起來。

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築基後期。放在往常，能把顧兮華吊著打。

現在卻像待宰的羔羊般，一個個垂著頭任他處置。

雖然修真界一直弱肉強食，但這還是顧兮華第一次真的將他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種錯覺只出現一瞬，很快他就認清，這些人怕的不是自己，是他背後的南青霜。

顧兮華不是第一次羨慕南青霜，他的實力，他的底蘊，他的一切彷彿都是天賜的。

在顧兮華看來，南青霜就像爽文小說里的主角。有權有勢，無所不能。

他搖搖頭放下紛雜的思緒，地牢里回蕩的緊張急促的呼吸聲。顧兮華的目光從蠱風宗的弟子身上一一掃過去，其中有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們衣著大膽，身材火爆。

顧兮華還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看不得這麼漂亮的姑娘被煉成丹藥。

他隨手挑出五個其貌不揚的漢子，對一直跟在身後的曦月神宮弟子道：「就他們幾個吧。」

被點出的五個漢子，反應變得格外激烈。距離顧兮華最近的男人，趁他回頭說話，猛地撲過來將他撞倒按在身下。

他被南青霜吸幹了所有靈力，現在就是一個強壯一點的普通人。

他甩開早就割開的麻繩，掏出藏在身下的碎石片，抵在顧兮華的脖頸上厲聲喝道：「你們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那漢子膀大腰圓，往顧兮華身上一坐按理來說他應當沒有掙脫的力氣。但顧兮華卻覺得身上的重量輕的過分，不像是一個壯漢的，倒像是一本竹簡。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漢子看他沒動作，以為他沒有反抗的能力。現在地牢就剩兩名練氣後期的看守弟子，他們這裡有三十多人，帶著顧兮華這個人質，未必不能逃脫升天。

兩個弟子對視一眼，都很出對方眼中的茫然。曦月神宮每日的必修課中有武功和暗殺兩項，一旦有人近身，他們會立刻反應過來。根本不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劫持人質，有些不知所措。

「把刀扔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漢子焦急的吼道。

有琴伴月這個時候都會去宮外巡視，南青霜平日不常來地牢。好不容易抓了一個人質，這是他們唯一出去的機會。

其中一個弟子表情古怪，他似乎是想笑，又強行忍住了。

他看看顧兮華，又看看壯漢，還是將抽出腰間的短刀扔了過去。

漢子接過刀，反手想要遞給身後的人。

就在這時，一直呆愣的顧兮華終於有了反應。

他趁漢子遞刀的空隙，用力握住對方的手腕，猛地將他掀翻在地。

他只是單手，就將漢子控制住，任憑那人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地牢中的騷動將有琴引來，她御劍飛進來，速度很快，幾乎帶出了殘影。

她凌厲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一臉詫異的顧兮華身上。

「發生何事。」她冷聲說道。

處理曦月神宮大小事務，守護神宮安全，是有琴的責任。每當宮中出現騷動的時候，她的臉色都會變得格外的陰沉。

遞刀的弟子恭敬行禮，將事情複述一遍。

有琴越聽臉拉的越長，她拔出長劍，手起劍落，幾個呼吸間便將壯漢剁成了塊。

鮮血和碎肉噴濺到顧兮華的臉上，落進他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裡。

隨後趕來的伴月輕笑起來，她走過來按住有琴的肩膀柔聲說道：「這種事情下回還是交給妹妹來處理吧，姐姐實在是心善，做不來這些事情。」

她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符籙甩在屍塊上。

符籙飄落，化成一團烈火。空氣中漸漸瀰漫出烤肉的香氣，顧兮華上曦月神宮以來就沒開過葷，但現在他聞到這烤肉味只覺得噁心。

被拴在後面的五個常駐囚犯一個個面色漲紅，一旁的玄真和尚閉上眼睛默念了幾聲罪過罪過。

顧兮華壓下嘔吐的衝動，回頭看過去。有琴面無表情，似乎司空見慣。另外兩個曦月神宮的弟子死死的盯著肉，其中一個還咽了咽口水。

同樣是曦月神宮的弟子，他被嚇得腿都軟了，那些人卻饞的想抱住烤肉啃兩口。

每當這個時候，顧兮華就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有琴怕師尊等的沒了耐心，隨手從人堆里拽出一人充數，湊夠五個人。

她用力拍了拍顧兮華的肩膀道：「我還有事，你帶他們去見師尊。記住蠱風宗對我們做過的事情，師弟心善是好事，但泛濫的善心遲早會害了你。」

顧兮華點點頭應下，和另兩個弟子一起帶著五個俘虜離開地牢。

有琴說幾句話敲打過其他囚犯后，就匆匆忙忙的回去處理事務，就留下伴月一個人在地牢里。

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烤肉，走到一個蠱風宗弟子面前，笑眯眯的說道：「乖，吃了它。」

蠱風宗弟子慘白著臉色，身子止不住的打顫。

玄真和尚皺眉道：「施主，停下吧，懲罰已經夠多了。」

「夠多了？」伴月笑吟吟的說道：「金光寺的和尚風光無限，哪裡又會明白我們的處境。前些日子若不是師尊在此坐鎮，我們會遭遇的事情，都不是你想象得到的。」

「就算如此，你殺了他也就罷了，又何必這麼....」玄真和尚搖頭道：「何必這麼殘忍。」

伴月笑容中帶著些凄涼，她跟著南青霜這些年，見過了太多爐鼎慘死。南青霜教過她，要想像人一樣有尊嚴的活下去，就要比惡人更惡，別黑暗更黑。

南青霜一直通過系統監視地牢里的情況，見伴月強硬將人肉塞進玄真嘴裡，他欣賞的點了點頭，『本尊最喜歡的，就是伴月的狠毒。有琴忠誠但太過保守，幹不了大事。』

系統是老系統，帶過很多宿主，也見過一些反派。但像這麼變態的，它還是第一次見到。

它斟酌了一下，本來想感化南青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南青霜說道：『本尊帶的每一個弟子，都是這樣冷清冷血。把弟子養成聖人，還是頭一遭。你這個系統，還真是可憐，找了我這麼一個宿主。』

系統也覺得自己可憐，但它還是憑藉著多年的經驗聽出南青霜的試探。

它平靜的回答道：【先生是個反派，而我是幫助反派的系統，天下間沒有比先生更合適的宿主了。】

『這麼說來本尊是天下最大的惡人，那還真是榮幸。』

【世間沒有絕對的壞人，先生也一樣。】系統結合了南青霜這段時間的行動，認真的說道：【先生是反派，卻比這世間的大部分人要好。我沒選錯人。】

※※※※※※※※※※※※※※※※※※※※

求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