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似是故人來

距離儲無悔痛毆釋武尊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月。

為了避免日後無雙城無止境的騷擾，自那一日後，斷浪三人就日夜兼程，一路向西而行。

疾行的馬車裡，斷浪雙手輕輕按在丹田上，細長的雙目半開半闔，隱隱透出金色光華，身上的衣衫也時而無風自動，散發著淡淡殺伐銳利之氣。

他此刻正在默運前些日子與劍聖一戰而獲得的聖靈心法，全力煉化體內那殘存的最後幾道聖靈劍氣。

儲夢這個芊芊少女則乖巧地斜躺在一旁，霧蒙蒙的大眼睛飽含關切，時不時的從斷浪身上掃過，又有些驚慌的移開，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而大個子儲無悔此時則有些如坐針氈，馬車內的氣氛很詭異，老妹那晃來晃去的幽幽眼神也讓他汗毛倒豎，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電燈泡——

雖然他不知道電燈泡是什麼東西。

搔了搔後腦勺兒，老實巴交的儲無悔有些語氣弱弱的輕聲問道：「老妹，那個……要不……哥到前面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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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強的劍氣！」

馬車裡一直沉默不語的斷浪突然開口道。

前面駕車的儲無悔聞聲四顧，行至荒郊野外，道路兩邊野草荒蕪，倒是百丈開外，依稀可以看到一間簡陋而粗鄙的茶室。

儲無悔忽地回頭望向馬車裡穩坐不動的斷浪，呵呵笑問：「少爺，要不咱們下車喝碗茶？」

「好！」

斷浪也不遲疑，與儲夢下車，三人緩緩徐行到這毛竹所築的茶室之中，車夫則自行將馬車停靠在茶室之外的空地上。

這是一間極為簡陋破舊的茶室。

一眼看去，就能知道這裡早已年久失修，再看茶室的老闆和夥計也都衣衫不整，想必這間茶室不會有什麼過得去的好茶。

幸而斷浪三人都不懂喝茶，更不是為了品茶而來。

甫一坐下，夥計們就自行為三人端上大碗清茶，三人也不講究，吹了吹碗口的騰騰熱氣，豪飲小啜照喝不誤。

然而喝完茶后，三人卻依舊沒有絲毫起身離去的意思，只因為斷浪還在等待，等待那個擁有與無名不相伯仲劍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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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尚未露面，一股肆無忌憚的殺氣倒是突然湧現！

斷浪三人都不是庸手，第一時間就已經清楚辨出殺氣的來源方向。

三人不動聲色地一瞥，卻見殺氣之源乃是茶室一角四名持劍者圍坐的一桌！

殺氣，正是來自於這四個人身上！

這幾人看來功力不弱，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號的高手，理應能夠收斂殺氣，不露分毫。

但如今這四人似乎正全神戒備、蓄勢待發，所以殺氣才會在不自覺間表露無餘。

這四個江湖客究竟正在戒備什麼？

他們想殺的人，又是何方神聖？

難道說，他們想殺之人，與斷浪口中那個散發著與神話無名難分軒輊「劍氣」的那個人——

同為一人？

斷浪與儲氏兄妹對視一眼，仍沒出聲，三人內功修為俱都不俗，凝神細聽，竟清晰地聽到那四人間的密話：

「二弟，你真能肯定，『他』，一定會來？」

「錯不了的！大哥，據探子回報，他每天都來這個茶室，風雨不改！」

「但是……二哥，三弟實在不明白，當年……『他』不是早就死了嗎？再說，以他當年的氣魄，怎麼會甘心蟄伏在這窮鄉僻壤？」

「三哥，像『他』這種神話一般的無敵高手，當年怎麼會如此輕易身死？他定是因為某些特別的原因藉機遁隱。至於他為什麼會躲在這窮鄉僻壤？嘿！可能像他這種絕世高手總是愛犯賤，一有什麼不如意，就找個沒人去的地方折磨自己，顧影自憐……」

「四弟所言非虛！不過哪怕他借死遁隱，今日既然我們『隴山四君子』找到這裡，除非他不出現，只要他一現身，就絕對逃不出我們的『君子劍陣』！」

「是呀！大哥說得對！縱然當年他武功蓋世，能以一人之力重挫我們十大門派圍攻。縱使爹當年不及他利害，卻並不表示，我們四個也不及他利害！我們的『君子劍陣』簡直是世上最無懈可擊的劍陣，比起當年爹的『君子劍』威力何止倍增？爹的大仇，今日定能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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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個為父報仇的故事。不過，這四個大言不慚的傢伙還真是不要臉啊！」

儲氏兄妹聽罷，神色頗有些不以為然。

依這幾個自稱「隴山四君子」的四兄弟所言，當年他們的爹是因為夥同什麼十大門派圍攻一人，才會喪命。

既然他能夠不顧廉恥，以十大派之力率眾凌寡，那麼江湖爭鬥拳腳無眼、刀凶劍危，即使死了也是話該！

反倒是那個人，能以一己之力重挫十大門派，以致於武林一度蕭條，這何等令人驚嘆！

此時，又聽四君子中的老三說道：「對了！二哥，那傢伙每天來這破茶室，究竟都幹些什麼呀？」

「幹什麼？嘿嘿，據探子的消息，他在這茶室乾的事，可真是報應不爽呢！他呀，他其實來這茶室是為了……」

話沒說完，就見那隴山四君子的老二耳朵突然一動，繼而振奮低呼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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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漸漸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胡琴之音！

蒼涼寂寞的胡琴之音！

難以想象，世上竟然真有人能夠拉出如此孤寂、悲涼的胡琴之音。

那種蒼涼，彷彿天大地大，卻只余他一人詠噓遺恨。

琴音中的寂寞之意，更令聞者心碎，心碎欲死……

「萬劍之皇——慕應雄。」斷浪心中默默念道。

這個曾經叱吒一時、名動江湖的蓋世劍豪，這個無名心中最尊敬、最愛戴、最愧疚的大哥，如今又是何種模樣？

一念至此，斷浪的好奇心更是大起，心頭充滿了熱切的期待。

驟然間，不僅僅蓄勢待發的隴山四君子掌心都在冒汗，就連斷浪掌心也在微微見汗。

他們等待多時的人，終於就要出現了。

胡琴的凄切之聲越來越近，茶室里的其餘商旅此時也全都被這無限蒼涼的琴聲吸引，紛紛向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拉琴的人還未現身，琴音已然頓止，一個極度低沉的聲音自遠方隱約傳來，徐徐輕嘆道：「說英雄，嘆應雄。人生命運巧相同，一個英雄，一個應雄，蹉跎半生歲月，驀然回首才覺……都是命運作弄！」

嘆聲悠悠，一個精壯的男子身影已隨著聲聲嘆息，一步一步自遠處越行越近。

乍見來者身影，隴山四君子藏在袍內握劍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

斷浪也是一臉期待，期待一贍這絕世英雄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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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斷浪定睛一瞧，只見到來者的長相竟與自己的老師——無名有五六分相似。

不過，無名向來黑衣黑髮，來者卻是一身素色長衣，外加一頭不羈披散的如雪白髮。

除了衣衫及髮絲之色稍有分別外，這人與無名，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造出來的似的，驟然望去，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他臉上所流露的滄桑、疲倦，也與無名平素的沉默神情沒有兩樣。

彷彿，他和無名，俱都曾經擁有過相同的命運，也都曾在生命中最舉世矚目的時刻悄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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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應雄出場啦，雖然第三部劍決時他說的那個「天劍三敗之謎」扯淡了點，但豬哥還是比較喜歡這個人物的，他可比大忽悠無名靠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