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楊昕的陪嫁婢忙說道:「我家小姐也沒罵您啊,這不是您說她欺負孤兒在先嗎?」

安老夫人冷哼一聲:「楊昭小子還病著呢,周圍鄰里誰不知你們日日為了這宅子來鬧他,你們說是不是欺負孤兒?老身可有說錯?」

「沒錯。」周圍鄰里可都是大戶,事情一鬧起來圍觀的人自然很多。

「這楊府本來就是我家的!讓楊林和他兒子住了二十多年,現在楊林死了,楊昭也長大了,我再要回來怎麼了?」楊昕氣得發抖,聲音也大了不少,她越想越覺得當初她爹不該將楊府直接讓出去。

安老夫人是這開封城一方出了名的女強人,若是有人想同她杠,她必杠到底,本來想奚落楊昕一句就算了,現在她倒是要楊昕跪地求饒才好。

「喲,楊太傅生前在時你怎麼不來要,偏等楊太傅死了你就來找一介孤兒來討,這楊府是不是你家的,你倒是拿出點證據來讓鄉里鄉親瞧瞧。」

「你……」楊昕冷笑,「我們楊家的事,用得著你一個老太婆來管!」

安老夫人冷笑:「自古近鄰勝遠親,楊昭是我們四方鄰里看著長大的,我們怎麼管不得了?」

安老夫人這麼一說,周圍的鄰里家的管家和嬤嬤們都紛紛點頭道:「對,我們都是看著楊昭長大的,你這麼欺負一個病弱的孩子我們看不慣。」

他們說到這裡的時候楊稹正走出楊府,他們看到了他紛紛朝他招手。

楊稹看到楊昕霎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十分應景的裝出柔柔弱弱的樣子,風都吹得倒一般。

他抬起細瘦的胳膊行禮,行完禮又捂著唇猛咳幾聲,身後王庚連忙上前來扶住他。

王庚就詫異了,剛才走過花園時小公子還健步如飛,這會兒不會是又犯病了吧?他早說過不該讓他出門的。

安老夫人和站在不遠處的鐘夫人看著楊昭,心都疼了,多好的孩子啊,父親沒了,被他堂姑欺凌成這樣。

她們是越看楊昕越覺得不順眼。

安老夫人看著楊昕那雙狐狸眼,冷笑道:「老身把話放在這裡了,楊太傅生前對周圍鄰里多有照顧,楊昭的事我們周圍鄰里管定了,你若想要將楊府討回去,就先拿出證據來證明楊府是你的,若說這府邸是你爹留給你的,那你就把當年你爹將府邸借給楊太傅住的字據拿出來。」

「你……」楊昕聽到這裡,頓覺如一盆冷水兜頭淋下,誰家兄弟借住府邸還會立字據的。

楊稹歪靠在王庚身上,眯眼冷笑,女人還是交給女人處理最好,他身為男子若是當街與婦人爭執只會讓人笑話,書中的楊昭就是犯了此忌諱,大鬧至公堂之上,弄丟了楊府不說還被限考兩屆會試。

鍾夫人也忙說道:「你莫欺負楊昭小不懂事,咱周圍鄰里心裡跟明鏡似的,你若想要楊府,先拿出當年的證據來,其他的莫要論。」

楊昕深吸一口氣:「字據要回去找,人證我有,她就是人證,當年我爹當著楊林的面說的,楊府借給他住了,是要還回來的,她就在當場。」

「對,老爺當年和堂少爺說的時候,我就在當場。」楊昕的陪嫁婢忙說道。

安老夫人笑了笑:「你的陪嫁婢一個奴才她也算是人證?這偌大的府宅要借出去不說請府尹或者族長來作證,也會叫上周圍鄉里鄉親中有名望的人來,我們都做了二十幾年鄰居了,怎麼沒聽到說起這件事?莫不是借府宅的事本來就是子虛烏有?」

楊昕被安老夫人幾句話說的後退幾步,她渾身發抖正要再說,被陪嫁婢攔下了,「小姐,今日出師不利遇到這幾個老煞星,我們先走吧。」

女人的聲音壓得很低,還帶著一點喑啞的輕顫。

楊昕聞言咬著牙,一甩衣袖轉身上了路邊的一輛馬車。

沒一會兒,馬車疾馳而去。

安老夫人和鍾夫人心情大好,拉著楊稹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方離去。

兩位夫人前腳走,後腳就有僕從過來送上補藥。

楊稹一手拿著一隻參,心道:這麼好的鄰里,當年楊昭為何沒有好好處理關係呢。

書中楊昭自楊林去世以後,與周圍鄰里的關係愈加冷淡,最終至疏離,實在涼薄。

楊稹將參塞入王庚的懷中,「拿去葯櫃里放好,我去趟書院。」

「小公子,你身體還沒大好呢!」王庚抱著兩隻參,看著楊稹遠去的身影著急得跳腳。

「明日就是府試,我若不去不放心。」楊稹高舉著扇子搖了兩下,示意王庚莫要追來。

楊稹再至書院的時候,就發現黃字小班的兔崽子們對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先生,你好些了沒,傷的地方可還疼?」

「先生你吃了沒,沒吃的話我和小瑜兒去廚房給你端。」孤峮看楊稹,越發覺得先生天香國色,貌若嬌花,怎麼突然就順眼了呢?

楊稹一嚇,後退兩步,微沉著眉,莫不是這群小兔崽子想整他?按理說他不在書院,他們應該樂得升天才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都進去,坐好。」嬌花似的人,秀麗的眉一展,飛揚的眉目里閃過幾分冷然,一瞬間又恢復了他孤冷禁慾的氣質。

幾個小兔崽子很快的進屋內坐得規規矩矩,幾雙美麗的眸整齊一致地看著楊稹。

楊稹不疾不徐的走進來,淺淡的聲音道:「今日,我站著授課,先問你們溫習到哪了。」

孤峮抿著唇不說話,江陵和柳瑜低下頭已快哭了,想起這幾日,苦不堪言。

桑律撐著下巴唉聲嘆氣道:「何曾溫習,陳先生光罰我們抄書去了,哪裡還管我們溫習課業……」

楊稹聞言皺眉,戒尺「啪」的一下敲在桌上。

「把書打開,我念到哪,你們拿筆圈出來,我念的,今天之內必須過目一遍,能背下來的儘力背下來,若是以往背過的就不必再看了。」

府試的內容相對簡單,幾乎源自四書五經。

整個開封書院,需要參加府試的只有黃字小班、中班,和荒字小班、中班,共計學生五十五人。

也就是說開封書院其他班的學生基本是童試已過的童生,加上開封書院的特殊性,這是由朝廷任命官員來管理的書院。

可以說除了黃字和荒字班的學生外,其他班的學生都是朝廷的生員。

對這八個學生來說,明日的府試很重要。

「我今日會在書院里,若有不懂,去我房裡問我。」

楊稹說完放下戒尺,踱步走出門。

八個人也感受到了緊張感,不敢再有鬆懈。

王庚給楊稹送葯來的時候,楊稹正在給桑律解題,「策論的前面的廢話太多會影響你要表達的重點,至於詩賦類題目切不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愁字類題材不要再寫了。」

桑律拿著答捲走出去的時候,仍雲里霧裡,他幾乎在一瞬間被先生貶得一文不值。

接過王庚遞來的葯,楊稹看著桑律的背影,桑律有幾分薄傲,一時尚不能接受他的批評,但他若能去深思他的話,他相信桑律會覺得豁然開朗的。

「小公子,今夜不回府嗎?」王庚擔憂的問道。

楊稹搖頭,他有必要搶救一下幾個崽子。

天剛黑下來,楊稹出現在江陵房門外的時候,江陵正在打盹。

戒尺在窗外敲了兩下,楊稹冷冷的道:「手拿出來。」

江陵的手還沒伸出去,眼淚就落下來了。

楊稹看了他一眼,戒尺敲了一下。

江陵哇的一聲哭出來,手卻不敢收回來,先生以往罰他們,一般打十下才肯收手,這樣他們次日手都是腫的,提筆都困難。

完了完了,明日府試啊,他的手不會要腫吧。江陵越想,眼淚掉的越凶。

楊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下一個學生的房間。

江陵睜開眼,眼前哪裡還有楊稹的身影。

楊稹本意只想江陵清醒一下,畢竟現在才申時,離睡覺的時辰還有好久。

走至柳瑜房門外,楊稹秀麗的長眉猛抖了幾下。

夜來書院里有幾分孤冷,兩小兒共著一張毛毯依偎在榻上。

「君子之學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

「學者,固學為聖人也,非特學為無方之民也。」

「咳咳咳……」柳瑜咬到舌頭了。

「小瑜兒,你怎麼了?」孤峮丟了書抓過柳瑜的手,將他的小臉掰過來,只見那如玉雕琢的臉上,朱唇血染。

「小瑜兒你流血了……」孤峮看著那點刺目的紅,眼裡晶亮。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柳瑜的唇上,那雙琉璃似的目里閃過一點幽深。

「咳咳咳。」窗外傳來楊稹的猛咳聲,他嬌花似的臉上,五色雜陳,不知是何等情緒。

書中曾一筆提過,孤峮嗜血,這也與孤峮後來性情大改有很大的聯繫。

「孤峮,回房去。」楊稹心下微沉,壓低聲音不咸不淡的說。

若說是往日,孤峮一定回嘴了再回房,今日便是一句話沒說,只擔憂的看了眼柳瑜才緩緩下榻。

楊稹走進來,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瓶遞給柳瑜。

兩個孩子很一致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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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律小聲嗶嗶:小峮峮,你真是妖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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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全是為師養大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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