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二)

城主(二)

季清鶴抬眸望去。

門開了,但很快就又關上了。

順着那微弱的光,他看到兩個穿着簡陋的獄卒腰間別着某個似乎是燈籠的掛件提着籃子走了進來,兩邊監獄里的犯人也都開始靠近欄桿,開始咽口水。

原來是到吃飯時間了。

兩個獄卒,一個看起來尖酸刻薄,一個看起來膽小瑟縮。

年老尖酸的那個獄卒走下台階后,隨意地從籃子裏往監獄里扔吃食,語氣中透露著赤/裸/裸的嘲諷。

「你們幾個廢物!還不趕緊給老子爬過來舔乾淨!快點!瑪德,真是廢物,一群吃屎都不會趁熱的廢物!」

「你……」地牢裏的人瞪着他,雙目微紅。

「看什麼看?養條狗都比你有用!」

看着這些犯人臉上露出憤怒和屈辱,老獄卒非但沒感到絲毫愧疚,反而覺得十分過癮,挺胸抬頭地從那人面前走過。

真是沒想到啊,這些高高在上的異能者也有今天!

如今的世界早就爛透了。

在這個沒有絲毫希望的末世,只有強大的異能者才是世界的主角,而他這種人,只是個註定窩在這骯髒的地牢裏慢慢腐爛的蛀蟲罷了,說不定上面那群大人物早就想把他們這種人也給清除了。

一想起神樹的獻祭日快到了,老獄卒就更加煩躁了。

獄卒的眼底壓抑著對未來的不安和惶恐,用陰鷙的眼神掃過面前這一排關押著異能者的特殊牢房,拿這些被關押的異能者取樂。

「吃快點!磨磨蹭蹭的,毛沒長齊嗎?就你們這群廢物,扔去喂神樹都是褻瀆!」

折磨這些被抓來的異能者,是他唯一能發泄的方式了。

季清鶴安靜地坐在地牢最深處,眯着眼看着這一幕,覺得有趣,然後沒過多久,沿着過道走的老獄卒就走到盡頭,看到季清鶴時,下意識停下腳步。

沒辦法,和其他犯人比起來,季清鶴實在是太過醒目了。

一片黑暗的時候還好,什麼都看不見,但現在多了一盞燈,在燈光的照耀下,與眾人格格不入的季清鶴瞬間就吸引了獄卒的注意。

不提那通身高貴冷靜的氣質,就枷鎖下那一襲看着就材料不凡的白衣,都足夠讓老獄卒眼睛鋥亮,直流口水。

隨後,老獄卒的視線又盯着季清鶴那雙露在外面的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漂亮得讓老獄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個世界的末日降臨了已有十多年,天氣也變得極端,整日忙於生存的人們早就忘了書中所寫的膚如凝脂是什麼樣的。

但如今看到季清鶴的手,他們再一次回想起來了。

「你……過來!」

老獄卒終於忍不住了,像是引誘小紅帽的老巫婆一樣,對着季清鶴招手。

一直守在季清鶴身後的空目光一凝,緩緩抬頭:「……」

雖然他因為不喜歡被人盯着看,習慣於虛影化,不被外人察覺,但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他人的無視。

侮辱他的執行官,就等於侮辱他,當誅。

空兜帽下的視線冰冷如霜,他的手已經不動聲色地搭在了劍柄上,暗中注視着老獄卒的一舉一動,只要對方敢越雷池一步,他就會出手。

就在空已經做好出手準備的時候,被眾人矚目的季清鶴卻是迎著那盞燈眉眼溫柔地笑了。

那一瞬,黑暗的地牢裏蓬蓽生輝,讓人恍然何謂美人一笑傾城,周幽王又為何心甘情願烽火戲諸侯,因為他們現在也有這個想法。

老獄卒更加激動了,抖得牆壁上的燈光都顫動了:「快過來!」

季清鶴根本不為所動,他之所以笑,是因為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

這些人難道都沒有發現,那邊一直都持續著的慘叫聲,消失了?

一直亦步亦趨跟着老獄卒的年輕獄卒欲言又止,看起來,他對於前輩的做法有些不太贊同。

但他畢竟資歷尚淺,只敢小聲勸阻道:「石哥,你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話沒說完,叫石哥的老獄卒就把籃子往地上一摔,用力甩了那個年輕的獄卒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牢裏那些憤怒的犯人看到這一幕都楞了一秒,獃獃地看着這兩個內訌的獄卒。

「老子□□你這個蠢貨!」

「不過是長了張小白臉的樣子,還行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竟然敢替這群垃圾廢物說情?!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呃啊…………」

地里突然冒出一根粗壯的樹枝,猝然纏繞而上,十分輕鬆地就將老獄卒的脖子擰斷。

還在捂著臉的年輕獄卒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老獄卒就眼珠突出像一條脫水的魚一樣,倒在了他面前。

「……??!」

剛剛發生了什麼?

地牢裏沉寂了一秒,然後才有人回神。

「這、這是神樹的枝幹嗎?」有見多識廣的犯人,小心翼翼地湊近觀察。

幾個距離較近的犯人慌張地後退到牆壁邊,遠離那交錯成團甚至還在緩緩蠕動着的樹枝:「他、他們……不、我我我、我是說神樹……這是被人操控了?」

「操控神樹?」有一個犯人左顧右盼,像是想起什麼,突然神情激動,「莫不是……陸家那位還活着?」

陸家?

一直無動於衷的空捕捉到關鍵信息,抬眼看了過去。

「嗒、嗒、嗒。」

這時,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向這邊走來。

地牢內唯二的兩盞燈如今都倒在了地上,但也勉強能照亮這一片的過道,那道身影尚未走近,就聽見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陸長雲,愣著幹什麼?」

年輕的獄卒聽到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地轉身,看到來人,滿臉驚喜,兩眼放光:「長、長夜大哥?」

「長雲,長夜?難道是陸家的陸長夜?!」

「你們是在說當年第一個接觸神樹的陸家天才陸長夜嗎?」

「什麼?陸長夜?他居然還活着!」

「能出去了!我們能出去了!」

犯人們瞬間騷動了起來,極其興奮。

既然陸長夜出現了,那他們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季清鶴依舊坐在原地,饒有興趣地看着眾人對着新出現的陸長夜議論紛紛。

「陸長夜,陸澤,嗯嗯,我的預感果然沒錯,這兩人之間絕對有聯繫,只要跟着陸長夜,就能輕鬆完成任務。」

空垂眸,問:「預感?」

季清鶴抬起頭,滿臉笑容對着自家冰山輔佐官眨眼:「沒錯,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會預知哦~」

空嘴角一扯,冷漠如初:「……你覺得我信不信?」

也許其他人會被季清鶴忽悠,但他的眼界可不低,就他所知,預知源於某些特殊血脈,而人族這種普通血脈是沒有半點可能出現預知天賦的。

撒謊也不看看對象。

再說了,這陸長夜不過是和陸澤同姓罷了,並沒有任何信息顯示兩人有聯繫,這天下姓陸的多了去了,難道都是陸澤的親戚?

季清鶴繼續道:「我騙你做什麼?我是真的看到了地牢裏有我需要的線索,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特地來這裏一趟?」

那誰知道,也許你就是不正常,喜好蹲監獄呢?

反正在空看來,自從見到季清鶴后,這人的行動就沒有正常過,喜歡蹲監獄這個原因放在這人身上,一點也不違和。

「……呵呵。」空不想和他說話,直接轉移視線。

季清鶴晃了兩下手上的鐐銬:「人見到了,也該出去了。這枷鎖好重啊,我可沒有自虐的傾向,得讓陸長夜他們幫我打開才行。」

空一挑眉,他聽到這人說枷鎖重,本來是想幫忙的,見狀,袖中手指一動,撥劍回鞘,繼續看着這人表演:「他們憑什麼幫你?不殺你就不錯了。」

季清鶴只是低聲笑了笑:「你等下就知道了。」

空:「……」

他就不該理這人。

算了,他管那麼多做什麼,只要最後任務能完成就行了。

空餘光略過眾人,冷眼旁觀那麼久,他也看出來了,這個陸長必定已經策劃越獄很久了,之前一直在麻痹看管人員,這次正好藉著陸長雲成為獄卒的機會把看守的獄卒殺了。

只是,雖然對方的動作很迅速,但也不是沒有漏洞的。

五感比常人敏銳數倍的空視線下移,看向被那團樹枝纏繞的屍體,他剛剛聽到某些聲音。

過道處,一身破舊囚衣也不減風采的陸長夜穿過黑暗,大步走來,眼神明亮堅韌,明明名字有夜,但本人卻更像白天的太陽,挺拔的個子站在提着燈盞滿臉驚喜迎接他的陸長雲身邊,更顯高大魁梧,讓人看着就容易產生信賴之感。

陸長夜出來后掃了一眼地牢的狀況,就道:「我是陸長夜,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每個獄卒身上裝有微型監控,獄卒心跳停止一分鐘后,基地那邊會收到訊息,而他們派人過來大概需要十分鐘,也就是說,你們有十一分鐘時間選擇,哦,不,沒有十一分鐘了。」

「所以,你們是選擇跟我一起殺出去,還是留在這裏?」

言下之意,陸長夜這是要這些犯人給他當炮灰。

「…………?!」

沒等犯人們為此爭吵,季清鶴先一步開口,瞬間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打擾一下,其實不需要選擇。」

陸長夜也早就注意到了季清鶴,畢竟這人的外表太過吸引人了,但比起外表,陸長夜更關注季清鶴說的話。

「什麼意思?」陸長夜皺眉。

季清鶴試圖起身,身上鎖鏈嘩啦啦響:「因為我被抓進來的時候就對他們說過,我不是一個人,我的夥伴在今天一定會把我救出去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這樣相信了,所以……」

季清鶴抖落一身塵埃,白衣垂地,他一步步走向明亮之處,但燈盞昏暗,偶爾閃爍不定,像是隴上了一層隱約的血色,他長身立於黑暗中,宛如彼岸黃泉處開出的曼珠沙華。

「不好意思,你們沒得選擇。」

說完,季清鶴作側耳傾聽狀,對陸長夜露出一抹鼓勵的笑容。

「你聽,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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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夜:你們都是我的炮灰。

季清鶴:不好意思,其實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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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世界從越獄開始[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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