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 68 章

白氏小雨,私闖宮禁,以謀逆罪被投入大獄,無論如何審問,白氏一口咬定,無同黨,無內應,一人之功。

白氏被判斬刑,於三日後城門下行刑,以儆效尤。

典獄之中不見天光,白氏小雨滿身血污,坐在地上,四周都是腥臭之氣。

她是重犯,因無人知道她如何闖入王宮,便將她手腳皆縛沉重鐵鏈。

明日就是問斬之時。

典獄長唯恐有失,令兩位獄卒,徹夜看守。

她身形若是一動,就帶起鐵索嘩嘩作響。

陶管事進到獄中,看到的就是宛如困獸的白氏小雨。

他身後跟着兩個宮婢,頭戴帷帽,手捧飯食,「兩位小哥辛苦,勞駕鬆鬆,這是送來的最後一餐。」

兩位獄卒有些吃驚,見他捏著太子令牌,支支吾吾道:「大人莫怪,此乃重犯,不能解開鐵索。」

陶管事笑了笑,「無礙,讓宮婢進去喂她。不知可否?」

獄卒對望了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打開了鐵門。

兩個宮婢端著杯盞,清水進門。餵了白小雨餐食,又擦去了她臉上的血污,用絲帶簡單地綁了她的頭髮。

陶管事將兩壇陳釀,遞給獄卒,「多謝二位小哥。」

獄卒不敢接,連聲說:「大人……大人客氣了……」

陶管事也不堅持,只將兩壇陳釀擺在地上。

過了小半刻,陶管事便喚了宮婢出來,白氏小雨並未吃多少東西。

等到一行人離去,獄卒還能聞到馥郁酒香。

其中一人蹲下身去查看,「這陳釀聞上去就香,等到明日換班之後,定要喝個痛快。」

另一人聞言也探身去看。

身後忽然傳來微動,獄卒不及回身就被刀背打上后脖勁,眼前頓時一黑,暈了過去。

方才的兩位宮婢,半路折返,摸出了獄卒腰間鑰匙,打開獄門,解了她手腳上的鐵索。

白氏小雨看着兩人動作,一人用力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其中一人替換了她身上的衣服。

另一人將她拉了出去,鎖上鐵門,若無其事地給她戴上帷帽,朝典獄大門走去。

走出大門,外面已是黑夜。

典獄司外是寂靜長街。

宮婢帶着她走過長長的街道,盡處是一匹奔馬。

她停下腳步,低聲道:「殿下說便是欠你的,他已是還了。」

白氏小雨怔愣片刻,才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十月中,豐州兵者眾,達十萬人,跨江進攻登州大營。

登州軍節節敗退,半月之後,公子凌於登州弈城登基稱霸,改稱大梁,自立為王。

登州良田沃野千里,盡收囊中,又征丁數萬餘人,守城,開荒。

陳國主大為震怒,王都增派援軍,發往登州。

登州大梁城,原本的城守府衙成了議事處。

左騎督唐楚從府衙出來,一路疾行,終於在城門處,追上了白氏小雨。

「白小將軍往何處去?是要去大營嗎?我與你同去。」

登州女將不多,唐楚與白氏小雨平日裏還算有些交情。

畢竟,白氏是她從王都外南山接來的。

南山驛站,是白家人的暗哨,唐楚雖姓唐,可奶奶是白家人,一家人在驛站外有個茶肆。

公子凌彼時在豐州與南山時有書信往來。

白氏小雨找上門來,唐楚報予公子凌才知,她原是公子凌的准夫人。

原以為她要去豐州做夫人,卻未曾想是舞刀弄槍,做了白小將軍,騎射行軍樣樣不落人後。

白氏小雨身披黑色軟甲,背着長弓與箭筒,頭上扎了個馬尾,回身看到是她。

「正往高台去眺望,唐女公子,可要同去?」

唐楚點頭,「王都兵甲十萬,陸續而至,駐守大梁城外,我還未去探過!」

兩人並肩疾步,走到高台,拾階而上,遠眺城外荒原。

旌旗迎風招展,密密麻麻全是烏布營帳。

唐楚臉色沉了下來,她扭頭去看白氏小雨,見她側顏疏冷,睫毛微顫,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鬱郁陰影。

她開口勸道:「白小將軍,此一戰雖是惡戰,卻也不是全無勝算,若是戰事拖到冬日,這萬里冰霜,糧草難濟,他們就是不想退,也要退回去。」

白氏小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可是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人皆有壽數。

唐楚頓住,細思片刻,又道:「速戰速決並非不可,唯有奇襲,殺他個措手不及,才能事半功倍!」

白氏小雨「嗯」了一聲。

待她回到城守府衙,恰有一小將來報:「新王正在找你!」

公子凌,現在稱新王。

白氏小雨解下箭筒和長弓,就跟隨小將去了前廳。

廳中早已擺好了飯食,軍中飲食不甚講究,不過米飯,烤肉,和若干蔬果。

公子凌見她進門,招呼道:「雨妹,快來!今日有你愛吃的果脯。」

引路的小將噗一聲笑,就跑了。

留下廳中兩人,一坐一站。

白氏小雨望着身披軟甲的公子凌,苦笑道:「凌哥哥,你這樣,我在軍中難有威名!」

公子凌笑了兩聲,拉她坐了下來,將果乾推到她面前。「快,嘗嘗,看好不好吃?」

白氏小雨攆了一塊,吃起來口感乾澀,卻道:「嗯,好吃。」

公子凌看她表情,笑道:「你啊,不好吃就直說,何苦要來誆我……」

她笑着搖搖頭,「本就是一番好意,為何要辜負。」

公子凌收斂笑意,又往她碗裏夾了別的菜。

見她吃了幾口,才道:「太子來了大梁,傳了書簡,說要與我今夜在陣前相見,看架勢,是要勸一勸我這反王。」

白氏小雨停下了手中竹著,抬眼看他,「凌哥哥,要去?」

公子凌:「自然要去。」

白氏小雨「嗯」了一聲,提起竹著,埋頭吃飯。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見她吃得專註,便調轉了目光看窗外將暗的天色。

他忽而笑道:「雨妹,快看,初雪,大梁城下雪了。」

白氏小雨看去,窗外冷風卷地,果然飛雪飄飄。

入夜之後,風雪愈急。

公子凌如約與太子易在陣前相見。

公子凌策馬,立於大梁城樓門外。

太子易策馬行來,身披金甲,軍士在他身後一字排開,手持銅盾。

兩人中間隔百步之遙。

公子凌開口道:「太子有何要與我說?」

太子易:「公子凌,何苦同室操戈,若是此時你降,登州可免浮屍千里。」

公子凌笑道:「我的母親,父親,皆亡於同室,我不能降,若不能勝,便只能亡。」

太子易正要開口,卻見城樓上射手舉起弓/弩,直襲而來。

軍士列隊上前,以銅盾擋住了箭雨。

太子易:「你若是不降,我們只能兵戎相見。」

他的身後推出一架巨大的弓/弩車架,軍士以火把點燃弓箭一端。

頓時烈烈火光映染半空,弓/弩長劍直襲城門樓台而去,火光乍破。

今夜本就不是和談。

城門打開,如潮的騎兵湧出。

太子既有勇來,就要有謀離開。

火弓雖然厲害,可是今夜大雪呼嘯,火勢易滅,宛如神助。

公子凌調轉馬頭往城門而返,卻見他身後一黑衣披甲小將策馬往前,與他逆流而行。

那小將馬匹極快,與迎上來的兵士刀劍相擊。

公子凌見那小將身形,心中猛地一落。

他正欲追上前去,卻見那小將馬蹄高揚,踏過銅盾軍甲。

太子易只見周遭風雪呼嘯,刀劍肅殺。

迎面來了一匹快馬,馬上之人面覆鎧甲,只一劍刺來。

太子易調轉手中長戟,朝小將刺去。

那馬上之人卻不避過,任由長戟穿胸而過。

飛雪交加,落在鎧甲之上,化作水滴,一顆一顆落下。

太子易心中生疑,他抽出長戟,大片血色蔓延,若紅花妖冶。

那小將從馬上落下,頭盔跌落,額前金光一閃。

見到她的面目,太子易僵立馬上,面色煞白。

「是你……」

白氏小雨額前的金光乍泄,漫天飄飛的皆是金色粉末。

人群停止了廝殺,皆凝視着不可思議的神跡。

陳國公子易,凡人之軀,承蒙天恩,飛升成神,與天同壽。

他的眉心顯現出了一朵蓮印,紅若鮮血。

然而,他的神力乃是以凡人之軀誅神而來,神界,人界,天地之間再不能記下他為人時的因果與姓名。

他所誅之神湮滅於天地之間。

神魔,前塵盡散,生而為神,寂然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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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且苟住[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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