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湘湘帶著廠里的四名業務員輾轉搭車，中午時才抵達省城，這四名業務員基本上沒離開過江山縣，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一下車后就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大家都暈車了，今天是做不了什麼事，李湘湘拿著村裡的介紹信去招待所開了三個房間，她一人一間，其他兩人一間。休息了一晚后，大家的精神才恢復過來。

清晨，幾人就著白開水啃饅頭，其實在村裡也是吃這些。

做的泡菜還沒好，但是聞到了酸味，李湘湘拿出秦孝先的照片放在桌上，一邊聞泡菜的酸味，一邊看秦孝先的照片啃完了兩個炕饅頭。

「你要乖乖地等我回來，不許花心。」李湘湘mua了一聲。

吃完炕饅頭，李湘湘擦了擦嘴，對著秦孝先的照片親了一口。「哼哼，上輩子你背過我，這輩子我就栽你頭上了。」

收好照片，李湘湘將四名業務員叫出來，這四名業務員，分別叫做曹三旺，曹衛軍，曹向軍，曹大橋，清一色姓曹，還是清一色的光棍。

「大家好好乾，保准明年你們都能說上媳婦。」

男人說不上媳婦，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窮，家裡有錢，就是懶得抽筋也會有人嫁。

省城的大型國營商場有十家，中型國營商場有五十家，小型的就數不勝數了，李湘湘的目標是十家大型國營商場。來大商場的顧客多，購買率也會相對較多。

東方紅廠除了走批發，還有零售，但是批發和零售的款式不同，價格也不同。

批發款是大眾款，零售款是更高檔的款式。

李湘湘帶著書包樣款踏入國光國營商場，國光國營商場原是解放前省城大資本家霍秋景的產業，原來露華濃商場，有四五層樓，一樓二樓是賣場，三樓是餐廳，四樓是歌舞廳，五樓是旅館。

這裡曾是民國名媛最愛逛的地方，除了國產商品外，還有不少國外貨。

解放后，霍秋景十分識時務地捐出商場，從此商場改名為國光國營商場，依然是省城最大的商場。

李湘湘找的是商場的黨委書記周健，上午周健在開會，一直沒有時間，李湘湘等人便在外面等待，直到中午周健還沒出來，然後又到了下午。

「李廠長，我看是周書記不想見我們吧，故意說在開會。」

「有這可能，但我們要耐心，不用急，我們有半個月的時間，只要開了好頭，後面就會順利很多。」李湘湘安慰眾人。

眾人都餓得肌腸轆轆，好在李湘湘包裡帶了炕饅頭，便每個人給了一個。

這時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出來，他大概是出來解手，見到李湘湘等人蹲著狼吞虎咽，眉頭微微皺起，但沒有說什麼，解完後手又進入辦公室裡面。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周健的秘書出來叫李湘湘，說周書記開完會，讓他們進去。

李湘湘趕緊進去，只見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正是剛才出來的那穿中山裝男子，他戴著眼鏡，瞧到李湘湘后便不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周書記，我是江山縣東方紅書包廠的副廠長李湘湘，這幾位是我們廠里的業務人員。」李湘湘馬上自我介紹，又介紹了與自己同來的四個業務員。

「你是李湘湘？」周健又推鼻樑上的眼鏡，這鏡框有些大，容易從鼻樑滑下來。「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名字，你上過幾次報紙。」

「都是廠里的同事幫我，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就。」

這個時代要謙虛，尤其是對這種戴眼鏡的男人，這時候知識分子少，當然就傲氣了。

「說說你的來意，李廠長。」周健雙手放在辦公桌上。

李湘湘回頭看了曹三旺，曹三旺會意，立即取出書包樣款，李湘湘接過來放在辦公桌上。「周書記，這是我們廠生產的幾款書包的樣款，我想放在商場里進行銷售。」

周健瞧著辦公桌上的幾款書包，僅從款式來看，比商場銷售的書包款式要時尚，他拿過一隻書包仔細看做工，針腳細密，沒有一根小線頭露出書包表面，走線筆直，扯了扯，居然沒有縫隙。

「東方紅廠的書包果然如報紙所說質量好，但是我不打算銷售你們廠的書包。」周健直接拒絕。

李湘湘先聽他讚揚東方紅廠的書包質量好，後來突然一個轉折就拒絕了，忙道：「周書記，是什麼原因你不願意銷售我們廠的書包？」

「國光國營商場的書包都是大書包廠的書包，我們從不和小廠合作，書包如人，如果人的儀錶儀容不注重，這書包也好不到哪裡去。」周健很看不慣剛才李湘湘幾個人蹲在門外吃饅頭的樣子，既然是來談生意，卻顯得那麼隨意。

「周書記，你不和小廠合作也算是個原因，但是說人的儀錶儀容不注重，書包也好不哪裡去，請你解釋一下。」

李湘湘無語，衣裳乾乾淨淨，頂多是有幾塊補丁，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頂多是扎頭髮的頭繩斷了打過幾個結，從何而來的儀錶儀容不注重。

她又看著曹三旺他們，出來前她還叮囑過他們要注意形象，現在大家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就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這城裡人的衣服也不比咱乾淨，頭髮也不比咱整齊吧。

難道是少了一副眼鏡？

「無可奉告，我很忙，李廠長，你們請吧。」周健直接下逐客令。

李湘湘瞧著周健，周健的眼神已經落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她還想說上幾句，但又怕周健更反感，只得先告辭出來。

回到招待所，幾個人在房間里嘀咕，就從儀容儀錶來說，完全沒一點問題嘛。

「李廠長，是不是咱們的衣服太破舊了，城裡人都是先敬羅衣后敬人。」大家想來想去，只有這樣一個可能，鄉下人節省，衣裳破了也不會扔，都是打補丁，日子久了，補丁就越來越多。

「豈有此理，居然有人會嫌棄我的儀容儀錶。」李湘湘氣極敗壞，這簡直是對她的污辱，她要是儀容儀錶有問題，怎能當上國家電視台的氣象播報員，國家電視台的主持人那可是標準的國臉。

所以，是這周健的眼睛有問題，沒準兒把他的眼鏡拿了就好。

雖然李湘湘想過第一次不會成功，但可不是這樣的原因，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李湘湘自己都想放棄，因為這樣一個書記，能不能把國光國營商場搞好都成問題。

可是李湘湘天生又是一個不服輸的人，越挫越勇，明日再去國光國營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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