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獻殷勤
邊浸和邊亦葦相看兩厭,索性在周天下午給張阿姨打了聲招呼,騎了輛山地自行車去伊耆殿九章別苑三期。
臨走時給紀舒打了個電話,不過回答他的依舊是機械的電子忙音。
周一的時候他特意起了個早,成功在車庫裡堵到了藍司空同學。
經過兩頓飯和一場密室逃脫的磨合,藍司空對邊浸的排斥大不如前。他甚至在看到邊浸的一瞬間笑了一下,然後問,「你怎麼在這?」
邊影帝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車,語氣一派凄苦,「我爸逼的。」
這句話要是換作雙親都是女性的人來說可能會有點尷尬,邊浸神色非常坦然,看來經常被他爸派下基層體驗樸實無華的大眾生活。
離了司機他知道去學校的路怎麼走嗎?
藍司空見他一臉茫然,只差用馬克筆在臉上寫倆大寫加粗的『不』字。
於是他怔楞了一秒,隨即邀請邊浸,「要是你不知道怎麼走可以跟著我,我和阿川約在狗不理包子鋪會合。」
「好呀,謝謝藍藍。」邊浸高度認可這個花了一分鐘想出來的應急方案。
看看,他就知道這樣做能夠接近藍司空的小團體。
他的小貓咪居然和辜川那頭臭獅子相約一起吃早餐?
嫉妒使他質壁分離。
Alpha喜歡在自己的所有物上面沾滿自己的信息素,這跟狗子在所屬領地里撒尿是一個性質。
更甚者,AO戀中特有的臨時標記和徹底標記都是針對這一現象所進化出的專屬行為,alpha天生有著超強的掌控欲和佔有慾。
雖然目前藍司空還算不上邊浸的所有物,但是這並不影響邊浸盯梢查崗。
這次他非常友善,全程沒有找辜川的茬。直到早自習結束,才主動找藍司空搭話。
寄讀的同學們自習前來不及吃早餐,三五成群,正準備去食堂果腹。邊浸心裡有事,則準備去小賣部。臨走他問藍司空,「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麼?」
藍司空想了想,「幫我帶盒牛奶吧,謝謝。」
以前早晚一杯鮮榨橙汁或純牛奶喝慣了,最近只能喝豆漿,有點饞。
「行,等著。」
邊浸邊往樓下走,邊劃掉被置頂的小紅點,藍司空事先把買牛奶的錢轉了過來,他沒收。
這人小小年紀,做事妥帖得很,行為舉止均透幾分刻意的疏離。
小賣部迎來早高峰,邊浸排著隊細細挑選,脫脂的、低脂的、高鈣的,眼花繚亂。
糾結一二,索性站在貨架前等著。見大家最喜歡高鈣低脂的,於是拿了一盒去結賬,張口就說,「老闆,幫我拿一箱這個奶。」
老闆摸摸啤酒肚,稍微往前面湊了點,框架后的豆芽眼微眯著,轉身吩咐旁邊的女人,「我記得這個好像還有庫存,去後面提一箱。」
女人點頭應允,很快便提著一整箱放在櫃檯上。
「這盒零的還要嗎?」
她問。
「要,一起算。」
「一共一百零三塊五。」
「好,我掃微信。」
說著,邊浸把付款界面拿去老闆面前晃了一眼,自顧提著牛奶往樓上走。
藍司空正在『必有我師』群里聊著天,一抬眼,就見邊浸俯身把重物放在他的桌腳邊,「吶,牛奶。」
「……」
藍司空以為邊浸剛才聽岔了,小聲解釋道。
「……我只要一盒。」不是一箱。
邊浸頗為大方,「都是你的,想喝就喝。」
藍司空怔楞了一秒,隨即掏手機問道,「多少錢啊,我轉給你。」
邊浸不說話了,趴在桌面上打盹兒。
「……」
不小心目睹全過程的圍觀群眾神色各異,紛紛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聲音搭野白。
「惹不起,惹不起,這一看就還追著呢。」
「總感覺浸哥哥使的招數像在追Omega……」
「甭管beta還是Omega,只要是活的就行!就憑邊浸那長相,那家世,那血統,藍司空不答應我答應,浸哥哥我可以!」
「除了戀愛,我和邊浸實在沒什麼可談的。」
「好想被浸哥哥咬脖子!」
「醒醒,姐妹,口水流出來了。」
「果然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大家越說越熱血,有人已經忍不住雞叫了。本來轉來K班的大多都是對邊浸感興趣的人,現在可好,彷彿唐僧進入了盤絲洞,要是有人敢釋放信息素現原形,妥妥的動物園奇遇記。
藍司空對這些玩笑置若罔聞,見邊浸不打算搭理他,自顧按單價算了牛奶的大概價格,並往上加了十塊,直接轉到他微信里。
這頭信息提示音剛響,那頭邊浸猛地睜眼盯著藍司空,不說話,就緊緊盯著。
「我把錢轉給你了,你收一下。」
藍司空摸摸鼻子,沒動牛奶。怕邊浸不收錢,那他豈不成了吃白食的。
他自認為自己和邊浸的關係還沒有這麼熟。
邊浸從桌肚裡掏出單獨的那瓶奶,放在藍司空面前。見他不拿,正準備幫他插.吸管。
「謝謝。」藍司空眼疾手快,自己動手。
邊浸的視線從他紅潤的嘴唇往下移動,藍司空的喉結長得很秀氣,隨著吞咽的動作滾了兩滾。雪白的脖頸上有一粒小小的痣,像落在雪地上的黑芝麻,有點扎眼。
他想舔.掉那粒芝麻。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邊浸蹙著眉頭,飄忽地望向beta勁瘦的手腕和骨骼分明且纖長的指關節。手指的末端是橢形的指甲蓋,修剪得很乾凈,泛著瑩潤的光澤。
那雙手溫度偏高,比邊浸的手掌稍微小一點,握著軟軟的,很舒服。
藍司空一手拿著牛奶淺啜,一手握著筆抄錯題集。正對邊浸的手腕內側也有一粒很顯眼的痣,alpha莫名覺得口乾舌燥,不由得抿了下嘴唇。
他悄悄拿碳素筆在手腕內側畫了粒小痣,然後在藍司空面前顯擺,「你看,我這裡突然冒了顆痣。」
咱倆真有緣分,痣居然長在同一個地方,天生一對啊。
後面這句話他沒敢說,小貓咪膽子小,得慢慢哄。
沒想到藍司空囫圇看了兩秒,忽然笑道,「突然長的?那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上次不是有個新聞么,有個男生腳底突然長了顆痣,沒在意。後來居然檢查出來癌症,腿都給截肢了。」
「這麼慘?」
「對呀!這個東西和癌症有很大關係,突然多出來的東西都得重視!比如你這個痣,面積還挺大,四捨五入跟一粒芝麻差不多。所以我懷疑……你是被碳素筆啄了幾下吧?」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兩尾月,森白的虎牙嬌俏地露出個小尖,深深的梨渦甜得不像話。
淺色的瞳孔綴滿光芒,邊浸一個不留神,溺了進去。
不管笑與不笑,藍司空很好看,比Omega還好看。
邊浸揩掉手腕內側的小芝麻,怏怏道,「一眼假?」
「我視力還可以。」又不瞎。
藍司空訕訕。
「藍藍不愧是專業的。」邊浸話鋒一轉,「你準備什麼時候報藝體?」
藍司空雖不清楚他為什麼對自己學藝體這麼感興趣,但還是掰著手指頭算了下日子,「還有個把月,期中考試后。」
「挺好的,我準備報音樂班,到時候你想聽什麼曲子,我在樓上給你彈。」邊浸揶揄。
藍司空下意識想說求放過。
音樂特長生和美術特長生的上課時間基本一致,又是樓上樓下的鄰里關係,學美術需要坐得住,學音樂則需要放得開。
不是美術生矯情,彈鋼琴和試唱委實太擾民。
前兩屆的學長學姐深受其荼毒,曾多次陳情上表,要麼換畫室,要麼挪鋼琴。
表了兩三屆也沒表出個所以然。
躬行樓上下的同學們互為一條獨木橋上的戰友,每天聽著二樓磕磕巴巴的肖邦敘事曲、舒伯特即興曲、拉赫的前奏曲,漸漸比彈奏者本人還要熟悉。
這裡彈錯了,那裡太間斷,小菜雞反覆三四遍還沒會……
能急死強迫症患者。
藍司空提前做過功課,學長學姐友情提示:要想畫畫心情好,手機MP4少不了。要想線條畫得直,兩耳不聞窗外事。
於是他婉拒道,「不用,你好好學,老師應該會教特定的曲目讓你們練習的。」
「我特別崇拜會畫畫的人,那你有機會能幫我畫一幅嗎?」邊浸又問。
學美術的人最討厭別人說這句話,畫速寫不要時間嗎?畫素描不要時間嗎?畫水彩不要時間嗎?
每天都有作業量的好伐?誰有那個閑工夫給你畫?
礙於兩人還沒熟到可以隨意吐槽的份上,藍司空點點頭客套,「好,到時候說吧。」
和直男alpha說話有點累。
直男alpha本人顯然沒有自知之明,繼續尬聊,「其實除了躬行樓一樓,還有個地方很適合寫生。我可以先帶你去踩踩點,以後把那裡當做我們的秘密基地,賊爽。」
藍司空勉強提起點興趣,「哪裡?」
邊浸從褲兜里掏出把兩鑰匙在藍司空面前晃悠,「躬行樓的天台。」
「學校的天台不是不能上去嗎?你的鑰匙哪裡來的?」
「把之前的鎖砸了,換了把新的。」邊浸語氣有點自豪。
「……」
躬行樓的天台是一個制高點,可以俯瞰整個操場。天氣好的時候上去寫生應該很愜意,說不心動是假的。
藍司空仔細斟酌措辭,半晌才說出一句,「厲害。」
不愧是萬惡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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