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童勝男看着兩個姐姐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只恨他現在實在是太小了，等到他會跑會跳，就可以和姐姐們一起做家務了。

這輩子已經比上輩子好了許多，最起碼他們分家了，童家兩個老人不用指望他們家幹活。他們已經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了二房的三個孫子。

這個家裏，她們不幹，父母就要干。

童勝男想到這裏，狠狠吸了一口奶瓶里的奶，吃的飽了，才能快快長大！

童勝男不哭不鬧自己吃奶的樣子落在春蘭眼中，再次印證了兒子比女兒聽話的觀點。

春蘭有了兒子，她和童土生商量了一下，決定不下地幹活了。兒子還沒斷奶，萬一把奶累沒了，兒子吃什麼。

在涉及兒子的問題上，童土生痛快，他道：「你在家裏安心帶孩子，至於地里的莊稼，種子扔進去了，就算是不除草施肥也能結莊稼，自己吃的東西就不用在乎好壞了。」

童土生心裏是真的這麼想的，他看着南來和南回，道：「讓兩個女兒跟我一起下地幹活就行。」

童土生現在是一家之主，他發了話，自然是沒有人反對，童老爺子現在和老大在一起，他也和童土生一起在地里幹活。

童勝男眨巴眨巴眼睛，她覺得這輩子的姐姐們，好像比上輩子還要累。

春蘭在家已經做好了照看孩子的準備，結果童勝男偏偏不哭不鬧的。

童老太太在家裏偶爾干一些輕鬆的活，實際上負責家裏的一日三餐，童老太太做飯好吃，不過從前她不常做，一大家子人自己一個人做飯也麻煩。

現在分了家，為了春蘭吃好，她的大孫子不被餓到，童老太太乾脆接過了做飯的活。

童勝男看着這一幕，一時間懷疑起童老太太是不是也被人魂穿了。當他聞到熟悉的飯菜香味時，童勝男再次確認，面前這個樣貌慈祥的老太太，真的是上輩子那在她們姐妹三個面前輪流打滾的老太太。

童老太太手藝好，然而童家人口多，真正有福氣吃到童老太太親手做過的菜的也只有童家幾個孫子而已。

童土生他們回到家裏時，聞着家裏飯菜的香味，一時間也愣住了：「媽，您親自下廚做飯了？」

「春蘭給童家生了個大孫子，我想讓她多吃一點，一起來吃吧。」童老太太招呼道。

飯桌上唯一的一小碗雞湯是童老太太給春蘭做的，春蘭要給還以餵奶，營養是絕對不能少的。

至於其他的干炒青菜，黃瓜炒蛋，則是一家人誰都可以吃的。

童老太太難得下廚，一家人吃的都十分開心。

尤其是童南來和童南回，她們兩個知道奶奶做菜好吃，可是她們也只有聞味的份。真正能吃到童老太太飯菜的始終只有二房幾個孫子。

現在有了吃童老太太親手所做的菜的機會，兩個女孩專心的吃，吃飯的速度逐漸快了起來。

飯桌上沒有二房三個不懂事的寶貝兒子在，春蘭這頓飯吃的是格外的舒心。

怪不得老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是生兒子有福氣，如果她第三胎還是個女兒，她現在還不知道在那塊地里吃虧受罪呢。

童家兩房人雖然分了家，但是兩家人住的還是從前的四合院房子，兩家人在一個院子裏住着。

童老太太做菜的香味飄到二房屋子裏時，童袁看着面前的清湯寡水飯是徹底沒有食慾了。

童袁建議道：「媳婦，要麼咱們晚上殺一隻雞吃吧，家裏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如果家裏所有人都沒有肉吃，童袁還沒覺得多嘴饞，可是現在聞着大房院子裏的香味，他是徹底坐不住了。

秋芳翻了白眼：「你想吃肉，我也想吃，咱們分家總共就分了十隻老母雞，我還指望它們下蛋換錢呢，把雞殺了，你給我下蛋啊！」

童袁聞言，嘆了口氣，繼續吃面前清湯寡水的飯菜。

童袁不說話了，現在不舒服的就成了秋芳了：「你媽是不是對我有看法啊？不分家時，一年不做一次飯，剛分家就給大房做飯。」

「你說分家歸分家，咱爸媽憑什麼跟着大房住啊？」秋芳越想越不甘心，「現在大嫂也有兒子了，一個吃奶娃娃，剛出生就忽悠着咱媽給大嫂做肉吃了，等他會跑會跳了，還有我們家兒子什麼事啊？」

「你們三個，想不想吃奶奶親手做的菜？」秋芳看着她的三個兒子問道。

「想。」三個男孩子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現在就去找奶奶要飯，嘴甜的，缺不了你們吃食。」秋芳傳授了三個孩子要吃的的技巧之後，氣定神閑的放出三個孩子給大房添堵去了。

「你這樣有點不好吧？從前都是我們家享福，大房他們一家也是在勝男出生之後才得到的一點好待遇。」童袁說道。

「你倒是大方，家裏統共就這麼點東西，大房吃了，我們家就沒得吃，好事都讓大房佔了，你讓我們家喝西北風去啊。再說了，分了家這也是咱爸媽，孩子們的爺爺奶奶。分了家我還能不讓他們去看爺爺奶奶了？」秋芳理直氣壯的說道。

童袁說不過自己媳婦，聞言乾脆閉嘴不提了。

二房的三個兒子來了，確實毀了春蘭最近經營起來的好心情。

「奶奶，我們好想你啊。」童笙稍微大了一些，由他負責打頭陣，其他兩個小的也跟着有樣學樣。童老太太被迷的不行。

她把桌子上一盤土豆絲和一盤紅薯粉遞了過去：「把這個拿回去吃吧。」

童梓和童心還是有些不滿意，他把目光放到了春蘭的雞腿肉上，童老太太立刻道：「你們大伯母現在要養身體，喂小弟弟需要營養，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等將來有機會了再給你們肉吃。」

土豆紅薯粉不值幾個錢，值錢的是她的手藝，給了就給了，雞腿可是實打實的肉，現在家家戶戶吃肉不容易，春蘭要喂孩子，肯定要緊著春蘭吃。

童笙見他們這次肯定不能得到肉了，禮貌的和所有人說再見，拎着兩盤素菜回去了。

童勝男從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童老太太那麼喜歡二房的三個孩子，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問題，童勝男才發現問題究竟出在了什麼地方。

秋芳教育兒子們，嘴甜有禮貌，說出來的話也是成年人有意識教過的。

而童勝男的父母從來不會教她們嘴甜哄老太太高興，只會教育她們多幹活，勤奮，只要自己認真幹活，大人們就會看到她們的努力，從而喜歡她們。

她們勤奮的後果就是，用她們創造出來的財富養二房的吸血蟲，二房從他們手裏摳出來的東西，已經讓他們人手一套商品房了。

爺爺奶奶重男輕女固然有一部分原因，她們姐妹三個不懂變通也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看着春蘭碗裏的雞腿，童勝男再次意識到，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不同了，最起碼上輩子他們家根本就沒機會吃到奶奶親手做的雞腿。

有她在，上輩子他們姐妹三個因為不知變通而憑白無故受的苦，走的彎路，這輩子肯定不會再去走了。

雖然飯桌上少了兩個素菜，但是媽媽的雞腿還在，爸爸手裏的饅頭還在，桌子上還有另外兩個青菜，少兩個菜，還是能讓一家人吃飽。童勝男看到這一幕，心情格外輕鬆起來。他們家一定會一天比一天，越來越好。

童笙三個人拿回兩個素菜，秋芳瞪着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素菜：「你奶奶沒給你們雞腿吃啊？」

「一隻雞就兩個腿，有這個吃就不錯了。」童袁說道。

「沒有雞腿，雞肉也行啊！」秋芳有些難受的說道。

「就吃這個吧，這也比你做出來的好吃，同樣是一畝地里長出來的菜，怎麼你就做不出這個味道呢？」童袁說道。

菜和菜的區別，在秋芳手裏，比人和狗的區別都大。

秋芳吃了兩口童老太太做的菜，覺得味道還算不錯，一家人吃完了飯菜后，秋芳拎着兩個菜盤子去還菜。

她來到大房家，道：「媽，我給您送盤子來了。」秋芳說道。

「放桌子上就行。」童老太太逗著童勝男，隨口說道。

秋芳看着這一幕，心裏難受的跟打翻了醬油瓶似的，酸溜溜道：「媽，你不能這麼偏心啊，只有勝男是你的孫子，我的兒子，就不是你的孫子了嗎？」

童老太太聽到秋芳這話，皺了皺眉頭：「我怎麼沒把他們當親孫子看待，他們說沒吃飯，我也把菜分給他們了。」

「可是您殺了只雞，連口肉湯都沒給兩個孩子。」秋芳抱怨道，就差指著童老太太的鼻子說她偏心了。

「秋芳，咱們都分完家了，我又不是沒給你雞，家裏的雞都是有數的，我怎麼能拿老大的雞，養你們家的孩子呢！」童老太太說話的時候，越想越覺得秋芳這個兒媳婦不懂事起來。

「行了，你趕緊回家幹活去吧，別在我這裏繼續哭了。」童老太太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童勝男好奇的看着這一幕，原來無往不勝的二嬸，她也有吃癟的一天。

秋芳的目光下意識和童勝男撞上，秋芳突然有一種這是成年人的目光的錯覺，她想到這裏，有些不自在，狼狽不堪的離開了。

「你們吃完飯也不知道把碗洗了，嘴巴一抹出去玩了，這些東西都留給我一個人洗啊。」秋芳回到家后，格外的不舒服起來，想起童南來和童南回在廚房幹活的一幕。

秋芳看來看去，把兩歲大剛會跑的童泗拎了出來，放到碗碟面前：「你是個大孩子了，現在應該學會做家務了。把碗放在盆里，接水……」

下一秒就是碗掉地上的聲音，秋芳的咆哮聲和童泗的凄慘的哭聲，還有棍子砸頭的聲音。

童老太太看着這一幕，心裏有些擔憂：「分了家，二房這幾個人可怎麼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