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閻羅本為神祇

006:閻羅本為神祇

拾帕丫鬟見林紈踩住了那帕子,驚到不知該做何舉動。

林涵見狀,呵道:「春暉,把那帕子給我拾起來!」

喚春暉的丫鬟冷不丁被林涵一呵,打了個趔趄。

主子的命令她不敢不從,更何況,林涵這主子還是個刁鑽難纏的。

春暉只得再度彎身,哆嗦地道了句:「翁主,奴婢多有得罪了。」

春暉用力拽了拽那帕子,她原也是侯府的老人,她怕林涵,卻更怕林紈。

見林紈始終不肯抬腳,她也不敢再用多大力氣,只得認命挨罰。

林涵見春暉半晌都沒把那塊帕子從林紈的鞋底兒抽出來,心道這丫鬟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又見林紈仍是那副雲淡風清的模樣,心中的怒意更甚。

林涵的杏眼驀地變得有些凌厲:「堂姐,我今日歸寧,你這番舉動是做什麼?我雖嫁入了輔國公府,可到底也算是林家的嫡小姐,你怎能如此待我!」

林紈微微轉首,看著面色酡紅的林涵,語氣微沉地回道:「堂妹這話說的不錯,甭管你嫁到誰家,只要踏進這侯府大門,便是林家人。既是林家人,便要守林家的規矩,林家從沒有像你這般不敬尊長的人。」

林涵被林紈的這番話噎住了。

若要是林紈,她還能給她些面子,喚她一聲堂姐。

可宋姨娘又算是什麼東西?

林涵想起陳氏整日為林衍納的那些個妾室黯然傷神,再一看那宋姨娘面色不悅,是謂對她無聲的指責。

她心中怒極,又命旁的丫鬟:「去,把那塊帕子給我撿起來!」

那些丫鬟聽后,卻沒一個敢再上林紈身前的。

林涵見自己的丫鬟個個慫如面瓜,推開了站在林紈不遠處的春暉,決議自己動手。

她剛要彎身,瞧見林紈繡鞋上那瑞草散花的吉祥圖樣,心中倏地生出一計。

這病秧子不肯抬腳,就休怪她不客氣。

林涵眉梢微挑,決議用腳去狠狠地踩林紈的繡鞋,她剛要抬腿,林紈卻突地邁開了步子。

林涵險些撲空,幸而春暉反應及時,扶住了她。她剛要做怒,卻聽見遠方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

鐵蹄踏地的聲音是愈來愈近,遙遙望去,平地起揚塵。

林涵心中一驚。

林紈和宋姨娘的面容則顯了笑意。

守在府門處的侍從明顯調整了站姿,表情嚴肅了許多。

適才還在默默看著主子們鬥嘴的小廝,則扶了扶頭上的氈帽,一溜煙地跑進了府中,邊跑邊向各院通傳:「侯爺要回來了!」

這話一傳,各院皆都忙活了起來。

林衍的六房妾室們,忙整飭儀容,攜著自己的兒女,快步往府門處趕去。

陳氏聽見了小廝的聲音,也從自己的庭院中走了出來,只是面色不大情願。

另一頭,林衍正與新納進來的七姨娘柳芊芊翻雲覆雨,一聽林夙回來了,忙把懷中的佳人推開,倉皇的換上了衣物。

闔府上下的人將府門處圍得是滿滿當當。

林紈瞥了一眼,那烏壓壓的一片人多數都是林衍的妾室和兒女,他這個叔伯還真算是子孫昌盛。

一府的人屏住了呼吸,紛紛半屈雙膝,微微垂首,都在等著這家的主心骨——平遠軍侯林夙。

駿馬嘶鳴,林夙在府門前利落地挽韁勒馬,驍勇不減當年。

他攜幾騎輕旅而歸,身姿矯健,完全不像一個老者。

林衍身為林夙唯一的兒子,也是侯府嗣子,忙恭敬地走到馬前,要為多月未見的父親牽馬。

林夙下馬後,林衍命小廝將馬牽走,恭敬地跟在父親身後,走到了府門處。

林夙一身墨色袍襖,面容肅正,不怒自威。

林衍四房的小兒子林勉明顯被這陣勢嚇到了,看著有些陌生的祖父,不禁打起了嗝,嚇得四房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兒子的嘴。

闔府上下的人沒有一個敢先開口說話。

林夙一回來,就似是猴王歸山,她們這些小猴,在他不在的時候可以肆意的嬉鬧。

但林夙一歸,他們就似是被定住了般,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林夙冷冷地掃過府門前的那些人,看到林衍的那些個妾室中,又有了新面孔。

他神色一凝,問向身後的次子:「你又往府里添新人了?」

林衍一慌,看見柳芊芊仍在對他拋眉弄眼,心中暗罵這婆娘是何時跟出來的,嘴上卻解釋道:「父親莫怒,她…她……」

林夙沒等林衍解釋完,便冷哼了一聲:「把你那些個鶯鶯燕燕都領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本侯聞著這脂粉味刺鼻!」

林衍忙道:「父親息怒,孩兒…孩兒這就將她們都攆回去。」

林夙一見林衍,就腦仁兒疼。

他這個次子,何時才能成器?納的妾室,竟是比他這個當老子的還要多。

林衍將他的那群美妾和兒女們攆走後,府門前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林紈面帶微笑,走到林夙身前,徐徐開口:「祖父回來了。」

林夙一見林紈,面容便和煦了不少:「囡囡的氣色瞧著好了許多。」

林紈輕輕攙住了林夙的胳膊,又道:「勞祖父惦記,孫女近日身子很好。」

這頭祖孫倆人溫情的敘著話,那頭林涵的眼中似是要噴出毒汁來。

陳氏在她耳側提點道:「涵兒,你還不快去你祖父那兒露個臉?」

林涵微嗤:「祖父只認她一個孫女,我怎好擾了他爺孫倆相聚?」

陳氏噯了一聲,又勸:「你祖父怎會不認你這個孫女,你莫要多想,快去!」

林涵沒再聽母親陳氏的話,自顧自地攜丫鬟進了府門。

陳氏見勸不動女兒,只得自己走上前去,向林夙獻殷勤:「父親訓兵辛苦,孩兒早已備下好酒好菜,還請父親……」

話還未畢,林夙便打斷陳氏道:「不必了。」

陳氏有些下不來檯面,但見林夙表情威嚴,也不敢再多說半句話,只得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

林紈看著陳氏的背影,眸色微凝。

祖父對她的偏愛,讓陳氏和林涵心中生了不滿。

這也是前世林家禍起蕭牆的原因之一。

林夙似是覺出了林紈的心事,他微微偏首,問:「囡囡在想何事?」

林紈笑而搖首:「祖父不該拂了嬸母的面子。」

林夙卻不以為意。

他對林紈的寵愛,在外人看來,是有些偏心。

但整個侯府中,他的所有孫輩,都是有父又母的。只有林紈,除了他,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林紈無父無母,他又不常在府上,他能得空回府,自是要對林紈格外關懷些。

林夙又勸慰林紈道:「囡囡不必多想,本侯差人買了魚鮮,今日,親手做給你吃。」

林夙身後跟著的侍從們一聽侯爺要親自給翁主做魚,都驚得紛紛對視。

他們怎麼都想不到,馳騁沙場的平遠軍侯,在庖房用刀殺魚剝鱗,為孫女做魚的模樣。

林紈心中一暖,回了句:「多謝祖父。」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種種,剛剛漾起的淺笑僵在了唇角。

前世,景帝廢林夙太尉一職,並用計,奪了他手上的兵權。

但又因林夙是開朝功臣,不好再奪他的爵位,並繼續讓他當著這平遠侯。

沒了軍權,平遠侯府變得不再煊赫。

林夙一直忠心於景帝,怎的都想不出景帝為何要如此待他。

他心中憋悶,最後鬱郁而亡。

林衍是個不頂用的,承了林夙的侯位后,屢屢犯錯,仍尋花問柳,生活奢靡無度,惹得洛陽諸民不滿。

顧焉發動雍涼之叛時,因林衍之失,帝軍被斷了糧草,險些守不住雍州一地。

景帝大怒,褫奪了林衍的爵位。

林家自此傾頹,林家人也淪為了無數百姓唾罵的對象。

想到這處,林紈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她重生了,祖父還健在,林家也還好好的。

一切都還來得及拯救。

林夙回來后,林紈的月事卻未如期而至,沈韞那處仍沒有消息。

太后倒是派人送來了珠玉織錦等貴重之物,以表愧疚,希望能求得林紈的諒解。

但在林紈心中,自太后想要犧牲她的貞潔起,她二人的關係便變了味。

看到浮著流光的織錦,林紈只覺噁心無比。

她捂著心口,不免有些焦慮。

未婚失貞,心中總是不安。

沈韞若是再不來,她就只好去尋旁的醫師了。

未時,平遠侯府流雲榭。

梧桐疏影輕落在水面,惠風和暢。

夏花凋零,散了一地。

侯府中的丫鬟們卻都無心幹活,因著鎮北世子顧粲來府,便都想得空去流雲榭,一覽其天資。

林夙和顧粲端坐在流雲榭中,看著不遠處,林夙的兩個孫兒舞劍習武。

顧粲剛剛下朝,身著素色弁服,頭戴獬豸法冠,氣質孤絕。

午後煦陽微瀉在他精緻無儔的側顏上,皮膚似是粹玉,勻凈無疵,鴉黑的睫毛因著過長,竟有些微卷。

丫鬟浮翠輪到了美差,得以到流雲榭來當值,終於得見顧粲的真容,眼神便再也移不開。

都道顧粲是玉面閻羅。

他雖有著天人的長相,氣質又如從陰曹地府中走出的人,陰鬱且生人勿近。

但閻羅,也本為神祇。

他仍是洛陽諸女的春閨夢中人。

浮翠為顧粲斟茶時,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抖了又抖。

茶灑在了案几上,浮翠一慌,忙跪地認罪。

林夙慍怒,讓她退下。

顧粲面色無波,自己動手,添了茶。

透白的玉碗中,淺綠的茶水微晃。

林夙喟嘆了一聲,對顧粲道:「本侯的孫女自打病好后,性情就變得有些彆扭,不過她前幾日既肯收下你送予她的吃食,便是認可你同她的婚事了。」

顧粲看著茶水氤氳著熱氣,只微微頷首,做為回應。

林夙見林紈半晌都未過來,他和顧粲已在此處等了良久,便又勸道:「子燁莫急,再等一會兒。本侯沒告訴紈紈,是你過來,只告訴她有客來此,讓她過來見客。她一向知禮,肯定會過來的。」

顧粲淡哂,回了二字:「不急。」

等多久都可以。

林紈原是,他等了兩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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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天下第一帥

閻羅王確實也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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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寵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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