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哄夫

033:哄夫

因著顧粲所講是朝中之事,林紈聽后,也是壓低著聲音,極小聲地問道:「東宮?」

顧粲頷首。

林紈聽后,輕搖了幾下紈扇。

霎時起了陣小風。

顧粲自打入了府中,眼神就沒離過她的身上,只見她衣袂輕起,登時有香風拂過他的面上。

林紈擺了擺手,揮退了身側立侍的一眾下人。

他們在這處候著,她與顧粲講話不大方便。

按說廷尉這一職,可依詔審重臣和王侯,但是審儲君,卻是前朝都未有過的事。

既是審儲君,那必定是太子有犯上之疑。

見林紈思忖不語,顧粲牽住了她的手,走到她身側后,在她耳畔解釋道:「前陣子太子隨皇上至太廟祭祀,但是宮裡的尚衣,竟是一時糊塗,搞錯了服制。按說皇上和太子都應佩戴冕冠,皇上戴的冕應有十二旒。而皇太子戴的冕,按制,應有九旒。但那日祭祀時,太子戴的冕,卻是十一旒。」

林紈聽到這處,不解地問:「十一旒?那尚衣也算是個大的女官,怎會搞錯這種事情?太子怎麼也糊塗了,戴冕之前,竟也沒覺出異常來?」

顧粲想起適才與太子的對話,眉目略凝,又道:「祭祀的冕冠與平日上朝戴的冕有所不同,祭祀的冕並不常戴,所以太子沒能留心,也如常理。但是皇上一向疑心重,難免會懷疑太子是否是有僭越之心。」

再加上,景帝早便想威懾一下皇后和她的母家鄭家。

景帝並不相信,他那個懦弱平庸的兒子會做出這種顯眼的忤逆之為,但他想趁此時機,探得太子的真實心思,同時滅滅他同皇后的威風。

鄭皇后性情強勢,太子上官弘一直活在皇后的安排下,若是離了皇后,自己便拿不出什麼主意來。

太子錦衣玉食慣了,這冷不丁被左右二平「請」到廷尉所這種污穢地界,頓時便慌了陣腳。

他先是拿儲君的身份要壓顧粲一頭,威脅了番顧粲,讓他念及著他儲君的身份。

但顧粲態度強硬,言他這是奉詔行事,太子的態度頓時便軟了下來,強硬的儲君之風盡失。

他又開始向顧粲求情,說他是被冤枉的,他是被人暗中惡意構陷的。

顧粲聽后,微挑起一眉。

確實有人在暗地害他,害他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太子卻忽作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微睜圓眼,怒振廣袖,對顧粲道:「孤知道是誰了,定是淑妃和他的那個賤種上官睿害的孤,那尚衣已經畏罪自殺,查不出什麼證據了,但此事定是他母子二人在背後動的手!」

景帝只是讓顧粲去唬一唬太子,顧粲卻要借著景帝之命,再問太子一些別的事情。

顧粲又問:「太子殿下可有私豢暗衛?」

太子聽后,只覺自己的父親當真是有雙利眼,什麼都瞞不住他,便支支吾吾地招了。

他想讓顧粲復命時,替他求求情,便又道:「顧廷尉,孤的妹妹不懂事,曾在你成婚之日求孤調過那些人。孤和母后一向縱著她,她要人,孤沒多想就給她了。後來孤才聽聞,她是要去擾你的婚事。這樣,若是顧廷尉能在父皇面前講出實情......最好再幫孤美言幾句,孤定會約束好自己的妹妹,讓她不再去生是非。」

——「子燁,你怎麼了?」

林紈柔柔的話兒將顧粲拉回了現實中。

顧粲沖她搖首。

林紈見他眉目深鎖,面容沉重,還以為是自己多問了。

畢竟顧粲一向忙碌,若是回府,妻子仍同他談這些公事,難免會覺得煩躁。

林紈剛想換個話茬,耳畔卻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喵~」

是貓兒的叫聲。

林紈尋著聲音看去,驚喜地發現,有隻雪白的幼貓,正用四爪撓地,往她的腳邊跑來。

府院若是大些,難免會招些野貓。

但平遠侯府有專門的下人,去府中各處將那些野貓抓走,趕出府去,所以她在府里很少見到野貓。

因著她總生病,也不方便豢養寵物,她倒是聽聞,林紈那些妾室中,常有養鸚哥兒和貓狗的。

元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剛要將那白貓抱起扔到府外去,卻見林紈俯身,將那小野貓抱到了懷裡。

顧粲接過了她遞與他的紈扇,神色卻是微微一變。

元吉忙走到二人身前,連連認罪道:「是小的辦事不利,府牆有個洞忘堵了,竟是讓這野貓鑽了進來,小的這就把它趕走。」

說著,元吉便伸出了胖手,等著林紈將那貓兒遞與他。

林紈卻將那幼貓舉了起來。

它雪白的肚皮蹭了臟灰,林紈的面上卻是欣喜,她對元吉道:「我瞧著它挺乖巧的,不如就將它養在府里,由我來照看。」

元吉一怔:「這……」

顧粲趁林紈不察,冷睨了他一眼。

元吉自以為會意,又對林紈道:「世子妃,這貓是外面進來的,怕是野性難馴,若是抓傷您可就犯不上了。您若是喜歡這些玩物,小的出府給您尋些金貴的玩寵,它們可要比這小畜生得好看多了。」

元吉覺得自己的話並無錯處,可誰知,顧粲竟是又看了他一眼。

這眼神,比適才的還要冷上幾分。

元吉也不知自己到底講錯了什麼。

林紈將那野貓抱在了懷中。

它倒是乖覺,老老實實地便縮在了她的懷裡,似是已經找准了主人。

顧粲低首,看著那貓竟是縮在了林紈的胸-前。

他眸色一覷,只覺她懷中的貓兒,是在同他挑釁。

林紈只顧逗弄懷中的貓兒,竟是不覺顧粲已經轉身離去,徒留地上的細沙隨輕風打旋。

是夜。

林紈派人尋了笸籮,還讓下人放了錦墊,將那幼貓安置在其中。

她想起,今夜用食時,顧粲比平日寡言了不少。

不過他素來這樣,話並不多。

林紈沒有多想,全當是顧粲因著勞碌,有些疲憊,這才寡言。

她拿繡球逗貓逗得正歡時,香芸走到她身側,對她道:「翁主,元吉管事過來了。」

林紈將貓兒遞與了香芸,去屋外尋元吉。

元吉一臉難色,對她開口道:「世子妃有所不知,世子身側養不得這些貓兒狗兒的,他見到這些,會覺得鼻癢難耐,還會咳嗽。」

林紈聽后,半信半疑。

她也不是沒與顧粲相處過,也沒記得,他會厭煩這些玩寵。

元吉又道:「所以世子妃還是不要養它為好。」

林紈心中起了疑,便對元吉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屋后,林紈抱著那貓,走到了書房處。

顧粲正端坐在敲頭紫檀桌案前,並未執筆看書,而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桌案上,那螺鈿木匣早已消失不見。

林紈抱著那貓走向顧粲時,見他用手掩住了鼻子,身軀略向後移了移。

可他看向那貓的眼神卻不像是怕它讓他染病。

而像是,想要掐死它。

林紈走到書案一丈前時,停住了腳,她開口對顧粲道:「元吉同我說了,你怕它在你身側,會讓你難受。這樣吧,我不把它養在身側,而是將它留在府中,讓下人養著……你看這樣行嗎?」

顧粲看了看她懷中的貓,又掀眸看了眼林紈。

半晌后,沉著聲音,回了句:「隨意。」

而後,顧粲似是不想同那貓共處一室,竟是徒留林紈一人,獨自走出了書房。

出去前,還握拳掩唇,咳嗽了幾聲。

林紈聽到他咳嗽了,這才意識到,顧粲是真的近不得「貓身」。

她暗覺自己有些自私,玩心過重,沒能考慮丈夫的感受。

半個時辰后。

顧粲坐在朱漆交椅處,身側立著黃花梨的燈架。

燈罩里的燭火搖曳著,他被暖芒籠罩,高大的身影斜落在地面。

林紈散著濕發,穿著素白的寢衣,赤腳踩著木屐,走到了他的身側。

她身上的皂莢香清新又乾淨,撲面而至。

顧粲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被打斷了思緒,也變得有些無措。

他掩住了異樣,輕咳了一聲。

林紈蹲在了他的身側,將自己白皙的手上下翻著,示意顧粲看。

紈紈的手也是生得極美,可擔得柔荑二字。

顧粲剛想伸手,將其握於掌心中,林紈卻將那雙纖纖玉手又湊近了他幾分:「我將身上都洗乾淨了,從頭到腳都仔仔細細地洗過了,連指縫裡都沒有貓毛,我接近你時,你不會難受的。」

顧粲一怔。

林紈又握住了他的右臂,將側頰貼於其上,輕輕地蹭了蹭,聲音低柔,就像是哄著顧粲在說話:「我已讓元吉將那貓兒送出府了,它不會再在府中,你也不會再難受了。是我不好,不應該不考慮你的狀況就將它強留在府內。」

此時的林紈,倒像是只乖巧的小貓。

顧粲耐住了笑意,伸手摸了摸她微濕的發頂,問道:「你不是喜歡它嗎?就這樣將它送走,你不後悔嗎?」

林紈聽后,抬首看向了顧粲,很是鄭重地回道:「可它沒有你重要啊。」

他在她心中比貓重要。

顧粲竟是感到了淡淡地欣喜。

他將地上的小人兒抱到了身上,她的手溫熱,他與她十指相扣,輕印一吻在她的頰邊,又問:「為夫當真比那貓重要?」

林紈閉著目,沒有躲閃,她點頭:「你比它重要。」

顧粲看著她的側顏,將她的濕發撥在了耳後,看著她的羽睫眨動,覺得眼前的小人兒乖巧可愛極了。

也是好騙極了。

哪來的他怕貓讓他染病?

無非是他不想讓那小畜生分走林紈的心思。

紈紈的心思只能放在他一人的身上,她心裡只能想著他一人,也只能同他一人親近。

想旁的東西都不行,哪怕那是只貓也不行。

她的身心都是他一人的,他要獨佔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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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前二十發紅包,為了怕漏明天發文前統一用系統發放哈,明天會多更點字,感謝大家支持正版。

上章有個蟲,男主說奉景帝之詔應該改為奉皇上之詔,但怕被鎖章就不改了,上章因為男主哄媳婦時親得比較(ji)(lie),被狗嗶渣江紅鎖了,我也不知道為啥這就要鎖我,改完之後感覺差了點味道,原版那段用雷砸到評論區里了,后訂閱的可以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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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寵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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