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惑溺

017:惑溺

兵士們圍繞開來,軍鼓聲聲,齊均和衛楷相繼進入了騎術比試的場地。

林紈悄悄地隱入了兵士們的身後,默默觀戰。

而景帝,則在無意間,看見了林紈的身影。

他心中頓生疑竇,林夙向他舉薦的人,他本就有些設防,又看見林紈與齊均的關係有些親密,頓時便對齊均沒了好感。

比試開始——

大鄴的騎術,當與射箭結合,所以騎術又可稱為騎射。

這比試的第一項,便是齊均和衛楷分別在馬匹上做出各式高難度的馬技,同時,手拿弓.箭,射向賽場特意布置的多處軍靶。

衛楷上場時,齊均見他竟是換了一匹馬,心中微驚。

會不會是衛楷發現這馬有問題了?

隨即,齊均又安慰自己,他和衛楷在比試前,為了在景帝面前出彩,都提前與各自的馬匹培養了數日的感情。

他換了林紈給他的奔野,衛楷也換了匹新馬,兩個人對各自新馬的掌控都有些生疏,在比試的過程中,便不能發揮的盡善盡美。

齊均決議,先放過衛楷這一次。

衛楷乘上馬後,來了個倒懸馬鐙,他單眼緊閉,瞄準了他正前方的軍靶。

「嗖——」的一聲,那箭羽正中了靶心。

景帝高聲讚歎:「好!」

兵士們也連連喝彩。

齊均微嗤,他本讓那役管在馬鐙處動了手腳,如若衛楷在景帝面前展露倒懸馬鐙這項騎術,定會從馬背上重重摔落。

衛楷換了馬後,卻絲毫未影響他的發揮,反倒是得到了景帝的讚許。

輪到齊均上場時,林夙的眼神微變。

他有些納悶,齊均怎的突然騎了奔野上場,但礙於景帝在,林夙只得默默觀之。

齊均心中一橫,這場比試,他一定要贏過衛楷,不僅要得到景帝的讚許,也要得到林紈的欽慕。

他看著奔野油亮烏黑的毛髮,挽住了韁繩。

奔野一如最尋常的馬匹,很是溫馴。

齊均眸中閃過一絲衿意,他自詡,他的騎術並不亞於衛楷。

他乘著奔野,矯健的完成了一套高難度的跳馬,動作一氣呵成,十分流暢。

景帝見齊均確實有倆下子,也是闔了闔掌,連聲叫好。

眾兵士又是一陣喝彩。

齊均心中愈發自信,這奔野馬,果然名不虛傳,認準了主人,便會聽從他的一切指令,很是機敏。

林紈遙遙看著齊均,眸中蘊了絲冷意。

軍鼓再次擂起,兵士們的興緻也是愈發高漲。

跳馬只是熱身,齊均最想要向景帝展示的是立馬。

起先,奔野未見有異,齊均按照事先的演練,成功站在了馬背上,奔野依照他的指示,放慢了馳行的速度。

齊均滿懷信心,閉上一目,微微張弓,正欲射向眼前的軍靶。

正當那箭羽蓄勢待發之際,奔野卻突然失去了控制,它突地仰首嘶鳴了一聲,發了野性,完全不肯聽齊均的任何指令。

眾兵士皆驚。

景帝和林夙也被眼前的情狀驚得微怔住。

顧粲的神情則少了些許的冷意,他眸底蘊笑,面無表情地看著齊均從馬背上重重跌落。

而林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林紈折返回帳前,特意留了一侍從在講武台不遠處,為的就是,將衛楷引到帳中。

衛謹正在帳里用著各色糕餅,他在軍中只能啃硬饢和饅頭,連肉都很少吃到,更遑論是這些做工精細的糕餅。見到這些,自是饞的緊。

林紈靜默地看著衛謹,不作一言。

軍帳的帳帷突地被人掀起一隅,一侍從入內,恭敬地對林紈道:「翁主,衛統領來了。」

衛統領?

衛謹微怔之際,林紈笑了笑,對其解釋道:「你兄長剛剛在講武台前,受了景帝的賞識,他應是被升了職銜,這番,怕是會從豫州到洛陽去。」

衛謹一聽他阿兄要去洛陽,神色有些失落。

林紈從案前起身,又問衛謹:「你想不想同你阿兄一起去洛陽?」

衛謹將口中正塞著的糕餅拿了出來,重重地點頭后,又搖了搖頭。

林紈見此,面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她不再與衛謹講話,命帳中的侍從看好他,獨自一人走出了軍帳。

衛楷靜等在外,見林紈出帳,恭敬地沖其施了一禮。

眼前的少女雖著戎裝,但看上去,仍是溫柔無害。

但衛楷卻清楚,適才齊均從馬背上跌落,摔傷了背脊和右腿,應是與林紈脫不開關係。

而他順利的贏了比試,得到了景帝的賞識,也是因於眼前的這個少女。

侍從站在不遠處,與林紈和衛楷特意保持了距離。

林紈啟唇,問向衛楷:「衛統領可還滿意自己的新職銜?」

秋風拂過,將林紈高束的青絲吹拂,她的神色已經不如適才那般明艷動人,看著竟有些憔悴。

但這分憔悴,卻為她平添了別樣的美態。

衛楷垂下了眼眸,他也曾殺敵無數,如今,卻不敢直視眼前這個纖弱的少女。

他低聲回道:「衛某十分感謝翁主適才的提攜。」

林紈面色未變,又言:「那衛統領,要怎麼報答我?」

衛楷倏地抬起了首,原來她幫他,並非是一時好心,仍是有目的。

罷了,他這種粗鄙之人,斷是看不透如她這般女子的心思。

衛楷有些結巴地回道:「那…那翁主想要衛某如何報答您?「

林紈往他的身前走了幾步,衛楷心中微慌,強自鎮定。

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沁入鼻間,衛楷聽著一道清靈的女聲,向他提了要求:「我要你,在一年內,成為大鄴的郎中令。」

衛楷怔住,一時失言。

林紈繼續道:「你那『胞弟』,我會將『他』帶到洛陽去,你既要去承初宮任禁軍統領,總不忍留你弟弟一人在豫州軍營吧?」

衛楷想起了衛謹,突覺不妙,他終於抬首,問向林紈:「他在何處?」

林紈回道:「他在我身後的帳中,你放心,他很好。」

衛楷言語帶著不解:「翁主為何要如此針對我們兄弟倆?」

林紈並未回復他的言語,而是反問道:「他不是你弟弟吧?」

衛楷被戳穿了心思,正欲辯駁時,林紈又道:「一個女孩,竟是在軍中扮男子這麼多年,也是不易,你忍心她繼續在軍營中吃苦嗎?」

衛楷怎麼也沒想到,林紈竟是識出了衛槿的真實性別,他唇瓣微顫,又問:「你…你到底要對我們做什麼?」

林紈輕笑,回道:「我適才說的很清楚,我要你,在一年內,成為大鄴的郎中令。」

衛楷的面色微冷,他又問向林紈:「翁主既將衛某的妹妹扣為人質,若是衛某做不成這郎中令,翁主是否就要將我妹妹殺之?」

林紈微抿了下唇,看著衛楷略帶殺氣的眼神,又道:「衛統領既勇武又忠義,才幹並不亞於那齊均,若是你做不成,那旁人也做不成。三日後,你會與十名兵士前往洛陽,那些兵士中,有我安插的人手。你們到承初宮后,便能彼此照應。」

衛楷心中擔憂著衛槿的安危,卻聽見林紈又道:「至於你那妹妹,我會將她帶回平遠侯府,好好照拂。」

一旁的侍從察覺到衛楷的神色有異,忙靠近了二人的身前一些,生怕衛楷對林紈不軌。

衛楷心緒微沉。

他知道,他只能應下林紈的要求,因為她將衛槿的生死捏在手心中。

而他,為了所謂的報恩,也為了自己妹妹的性命,只得聽從眼前這個少女的全部指令。

衛楷自幼喪母喪父,與衛槿相依為命,他將衛槿看得比什麼都重。

林紈看著衛楷與衛謹肖像的面龐,又道:「衛統領安心,這件事,你與我之間是互惠的。我斷不會傷了你妹妹,還會好好照顧她,你也能趁此時機,建功立業,何樂而不為?」

衛楷仍是不解:「翁主為何選我?」

林紈的唇瓣塗抹得嫣紅,卻仍掩不住她面色的憔悴,她毫不猶豫地回衛楷道:「你很合我眼緣。」

衛楷聽后,面色一紅,又垂下了頭首。

合她的眼緣……

衛楷聽到這句,心中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林紈與衛楷又交代了幾句后,強忍住身體的不適,進了帳中。

衛槿看向了林紈,眼神有些防備。

林紈對衛槿道:「你兄長要與你講話,你出帳去尋他吧。」

衛槿有些興奮,隨林紈出了帳,她快步走到了衛楷的身前,衛楷抬首,看了林紈一眼。

林紈沖他頷首。

衛楷在林紈的注視下,將她適才交代他的話,一一與衛槿講清。

衛槿聽后,訝然地看向林紈,林紈則對她展顏一笑。

衛槿看著林紈清艷的面容,心道,她日後,竟是要跟著這奇怪的翁主,一同生活了。

齊均摔傷,引得兵士之間嘩然,但沒過多久,營中又復歸平靜。

景帝暫歇腳在豫州,林紈則攜仍著男裝的衛槿,想於今日便歸返洛陽。

臨行前,林夙勸她,讓她歇一夜再走,如此著實奔波。

林紈卻不欲在豫州多留,嘴上應下了林夙之命,說是要回館驛處歇息,卻還是命侍從備好了馬車,往洛陽趕去。

她閉目坐在略有些顛簸的馬車中,想著前世之事。

牙門軍四分五裂后,也有如齊均一般的背信棄義之徒。

然衛家兄妹忠義,衛楷沒了軍役后,還曾與其妹衛槿照拂過沒有居所,被貶為庶民的她。

她那時孤苦無依,早已對顧粲心灰意冷,好在衛家兄妹收留了她。

她在顧粲還在獄中時,便與他講明,她同他情斷,老死不相往來。

馬車外是亂雨斜織,寒意慢慢滲進裡面,林紈只覺,身如墜入冰窟,她緊了緊外氅。

那時顧粲已經出獄,她還是耐不住心中思念,想要去他和元吉住的茅草屋,悄悄地看看他。

可誰知在路上,竟是突然湧出了一堆惡民,要將她毆打至死。

按理說,洛陽百姓是不識她的容貌的。

雨聲漸大,聲音如豆擊鼓,林紈只覺,那雨滴似是要將馬車的頂部砸出個洞來。

果不出她所料,馬車頂部的皮軒,竟是破了一處,淅淅瀝瀝的雨落在了她的身上。

車夫忙停下了馬,侍從則為林紈撐好了傘,林紈從車中下來后,車夫檢查了番馬車。

他告訴林紈,這馬車的承弓和車軛處,竟是都有損毀,一時難以行進。

天色漸暗,雨勢未弱。

林紈沒處避雨,只得靜站在傘下,等著車夫和侍從想法子修好馬車。

衛槿則縮在蓑衣中,只露了一雙眼,有些怯懦地看著林紈。

半晌后,衛槿的視線從林紈的身上,轉到了馬車之後。

煙雨迷濛中,有一豻溟軒車正往眾人的方向前來,林紈也轉身,看向了那軒車。

她本以為,那軒車只是路過而已。

誰知,那軒車竟停駐在馬車之前。

軒車的車夫下了馬,走到了林紈身前,侍從見狀,攔住了他。

林紈揮手制止住侍從后,軒車車夫恭敬道:「我家主子想要同翁主一敘。」

林紈心中疑惑,便獨自撐傘,隨車夫走到了那軒車前,她開口,問向裡面那人:「敢問閣下是?」

話剛說完,那人便掀開了車帷。

他唇角的線條冷毅,對林紈開口:「上來。」

林紈認出那人身份后,神色微凝。

她毫不猶豫的便要轉身離去,那人卻不顧雨勢,從軒車中探出了半個身子,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林紈的手掌被那人微涼的掌心緊緊包裹,那人華貴的貅黑冕衣被雨淋濕。

倏地,天邊閃起了霞粉色的裂缺。

林紈轉身,那道裂缺,將那人的面容照亮。

他本就生得俊美異常,現下看上去,那容顏正如其名,昳麗燁人。

顧粲雖淋了雨,卻絲毫未顯狼狽,仍讓人覺,其氣質清冷孤絕,甚至有些桀驁。

林紈望著他漆黑的眸子,竟是忘了掙脫他的手。

雨似是都在這一瞬,靜止在半空。

林紈一時間,竟是突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眼前男子的一切,都在無形間,蠱惑著她。

她越想逃,就越會囿於他為她設的樊籠中。

最終,只能漸漸溺斃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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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紈紈終於刷完了副本,進入了談戀愛的劇情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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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寵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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