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男嬰

第三十七章 男嬰

「卧槽!」

陳長安大驚,腳底安了彈簧似的猛然朝後跳出數十米,心臟像是沉溺在深海當中撲哧撲哧的劇烈跳動,呼吸急喘,表情緊張。

他拔出背在腰間的桃木劍,雙手死死握住劍柄,雙眼瞪圓審視着從壇口冒出的人頭,聲音還是難免有些顫顫巍巍的道:「你……你是誰?」

「你……你……」

冒出的人頭並沒有回答他,但旁邊罈子中卻傳來哆嗦到近乎要斷氣的呼應,陳長安一耳聽出是蘇婉秋,連忙跑過去趴在壇口:「蘇姑娘,是你嘛蘇姑娘!」

「啊!」

裏面一聲驚喜,緊接着蘇婉秋的頭探冒出來,她散披的長發在水中泡的濕漉漉,發縫間沾染摻雜有許多草藥,蟲子,整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恐懼,奔潰,絕望,生不如死。

當看清楚陳長安這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中,蘇婉秋喜極而泣:「長安……你……怎麼也在這裏,救我,快救我,有厲鬼,他要把我做成人彘。」

「蘇姑……婉秋別怕,我救你出來!」他與蘇婉秋的關係只限於夫妻名分,因此私底下的稱呼還是比較拘謹,不過目前的場景下,明顯第二種更能穩住她的情緒與心理。

陳長安一劍劈開罈子,身體因為長期壓擠半蹲而喪失掉知覺和行動支撐能力的蘇婉秋,軟綿綿的癱倒在他懷中。

難動分毫。

感受着蘇婉秋在懷中劇烈的顫抖哆嗦,陳長安緊緊抱住她:「放心吧,沒事的有我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裏。」

蘇婉秋嘴唇虛弱動彈,蒼白無力的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烏衣巷返回后明明在房中午睡的,再睜開眼就已經來到了這裏,有個……」

她倏地面色大變,緊緊撕扯住陳長安衣服:「有個厲鬼……有個厲鬼要拿我做人彘,嗚嗚嗚……」

「嗯嗯,沒事的,放心吧我在!」陳長安左手扶托在她滿是恐懼的臉蛋,右手輕拍后肩,哄孩子的口吻。_o_m

「你們不可能離開這裏的,厲鬼,要殺光宮中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吶!」這時最先從罈子中冒出來的那張臉開口說。

「啊!」蘇婉秋嚇的小腦袋埋進陳長安胸膛。

陳長安邊用手輕拍她以做安撫,邊把視線轉過去問:「你是誰,能不能告訴我這隻厲鬼到底怎麼回事!」

平整到絲毫沒輪廓的臉慘笑一聲:「報應,都是報應,反正我們都得死,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陳長安對於這種瘋癲式的回答極為不滿,回想起進入宮殿前看到的信息,反問道:「你就是被厲鬼做成人彘的德妃吧?」

平臉駭然:「你……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這場遊戲的玩家,而你是基本提示信息……內心皮皮蝦式的吐槽兩句,陳長嘿道:「因為我是陛下請來捉鬼的!」

既然身在遊戲中,當然要角色代入。

「呵呵!」

泡在壇中的德妃冷笑:「宮中的人已經全部被厲鬼殺死,你現在才來,不覺得太晚?當然,即便來的早又能如何呢,那隻鬼太可怕了,像我這樣的人都會被做成人彘,你們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宮的。」

「那倒不一定!」陳長安無所謂的樣子。

「捉鬼,皇帝,這……怎麼回事!」他懷中的蘇婉秋終於得到些許恢復,心理和精神都緩解過來,蹙眉不解。

陳長安把她凌亂的頭髮整理到耳後,語調溫柔:「現在發生的一切目前還沒辦法詳細解釋,不過放心,我肯定會把你平平安安帶回家的。」

「嗚嗚!」

「嗚嗚!」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低沉的孩童哭泣聲,細碎斷續,越來越近,德妃慌呼:「厲鬼,是厲鬼來了,他是個嬰兒,是……是某個妃嬪的孩子!」

「你說什麼?」。

陳長安追問,卻見德妃早已把頭縮回罈子裏面,他癟了癟嘴,抱起四肢麻軟走不動路的蘇婉秋躲到旁邊的帷簾后,孩童的哭泣越來越近,直到咯吱的聲,有條青黑色的手臂慢慢搭在鳳鸞殿的門板,把門推開。

緊接着,有個渾身暗青胎印密佈的男嬰一步步走進來,按照正常情況,以他目前的個頭以及四肢發育程度應該只能做到簡單的爬行,可偏偏,他走的要比成年人還穩當有力。

男嬰來到裝有德妃的罈子邊,咿咿呀呀的說:「大母親,我好餓,為什麼生下來就沒人管我……哦,不,我根本沒有被生下來,只是長了三個月的棄嬰。」

「我真的很餓,所以你願意被我吃掉嘛!」

他言辭血腥,卻又透露著股稚純與天真的口音,拿出個布袋子從裏面倒出胡椒,辣粉,陳皮,鹽巴等等撒進壇中,嘴角扯起抹詭異的笑容:「這種調料吃起來可香了,大母親真好,願意做我的食物。」

「哦,對,寶寶今天還有個新母親呢,不過還沒有剁掉她的手腳。」

男嬰像是突然想到十分開心興奮的事,墨黑色的眼瞳一轉,當看見裝困蘇婉秋的罈子破碎,他當即號啕大哭,哭聲中充斥着憤怒與可怕,聽來令人毛骨悚然。無錯更新@

「誰……是誰偷走我的新母親!」

男嬰大吼著抽動鼻翼,大抵是從熟悉的宮殿中嗅到不一樣的氣味,他慢慢朝陳長安與蘇婉秋躲藏的帷簾走去,步步逼近。

當還有半米遠的時候,刷的下,陳長安手持桃木劍飛沖而出,不偏不倚的正刺進他心口,呲啦啦宛若燒紅的鐵水倒灌進冰川的爆音劇烈響動中,絲絲縷縷嗆人的白煙從劍尖刺出的窟窿位置冒竄而起。

「啊,壞人,你傷害我!」

反應過來的男嬰青黑色的手臂閃電般探出,咔嚓擰斷陳長安的桃木劍,另外只手裹攜著森然寒氣朝他脖頸抓去。..

「卧槽……斬仙招思什麼的全都不能用,真是日了狗。」

陳長安罵罵咧咧的從懷中拿出選擇東郭笑身份后獲得的符篆,朝男嬰額頭貼去,轟隆……似乎是符篆本身的特殊性感應到他散發出的陰森氣息,自動燃燒,躥出數條火星。

「啊!」

鬼嬰猝不及防半條青黑色的手臂被灼燒的焦黑,他用極其怨毒憤恨的眼神瞪了眼陳長安后棄臂逃生。

「呼!」

一番交斗后的陳長安癱坐在地虛弱無力的呼喘換氣,現在的他不能用斬仙,無法使反矩跟普通人完全沒有區別,能夠倚仗的只有東郭笑這個身份換取來的幾樣法寶。

不過桃木劍斷裂,符篆已用,現在只剩下個紅錢繩和鈴鐺。

他回頭看向壇口的德妃道:「你剛說他是某位妃嬪的兒子,能不能……」

裏面沒有回應!

陳長安咬牙強忍着身體的各種不適伸手進去觸摸,發現已經死去,畢竟做成人彘後身體各方面的抵抗力本就差,剛男嬰又往其中扔了那麼多的辣椒水等調料揚言要吃掉她。

「唉!」

嘆口氣,陳長安掀開帷簾:「沒事吧婉秋!」

「沒……沒事!」現在的蘇婉秋比起剛才情緒穩定了很多,她靠着牆壁站起撲進陳長安懷中:「我們……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

陳長安同樣認為沒有待下去的必要,撿起男嬰那條被符篆打斷的手臂別在腰間,拉着蘇婉秋走出鳳鸞殿,解釋道:「這裏……這裏應該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而是為了某種目的用術法搭建的虛幻空間,但如果我們走不出去,真的會死。」

「這麼說……你能明白嗎吧!」

蘇婉秋沉思片刻,嗯了聲。

陳長安繼續道:「根據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想要離開必須弄清楚那個鬼嬰的身份將他徹底殺死,然後再滿足某種條件,但具體是什麼條件目前。

不得而知!」

「那……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蘇婉秋兩雙小手緊緊攥住陳長安胳膊,任憑汗珠緊密滲出不肯鬆脫分毫。

陳長安經過一番腦力分析道:「根據我所掌握的信息,在這皇宮中,有個叫大陳子的人是男嬰非殺不可的目標,還有個叫班婕妤的,是唯一不會被他攻擊,而且滿足離開皇宮條件的人。」

「我們得去找到太監大陳子和班婕妤,分別弄清楚男嬰殺與不殺的原因,這樣就能夠規避他的作案動機,暫時獲得安全,並且搞清楚,班婕妤滿足活着離開皇宮的條件,是什麼!」

「嗯嗯!」蘇婉秋乖順的直點臻首,他全聽她的。

雖然每朝每代的制度規定都不相同,但大體上不會變化,按照宮廷規定,後宮設有個名叫鳳籍司的地方,專門記錄各個嬪妃的詳細情況。

他帶着蘇婉秋穿梭在夜色中一頓尋找,終於找到鳳籍司的所在,裏面宮女以及侍衛們已糟毒手被利爪抓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媽的,真狠吶!」

陳長安拉住蘇婉秋手繞開橫七豎八的屍體,走進主坊在書架翻到想要的東西,一番查閱弄清楚了班婕妤居住在牡丹樓,不算太高,坐落在皇宮東南角。

二人隨即前往,待他們來到牡丹樓正準備要上去,隔窗遙遙看見有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正懸吊在頂層房樑上。

「怎麼回事?」

兩人趕緊飛奔入樓來到頂層將女子救下,詢問得知正是陳長安要找的,鬼嬰唯一不會傷害的班婕妤。

看到活人的蘇婉秋終於鼓起勇氣問:「姐姐你……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呢。」

「嗚嗚……嗚嗚嗚……你們又何必救我,乾脆讓我死掉算了!」一身白衣頭髮散披的班婕妤慢慢抬起臂膀,只見她雙手在腕處給齊刷刷的削掉。

「啊!」蘇婉秋尖叫。

陳長安沒有絲毫反應,只是把蘇婉秋攬入懷中,平靜的與班婕妤對視。

班婕妤凄凄搖頭慘然一笑:「不止如此,我的胸脯被削去,***被挖掉,這……是對於所謂妃嬪通女干罪的懲罰。」

字字句句聽的蘇婉秋連羞澀帶恐懼垂下頭去,她本人卻無動於衷,像嘮家常,像陳述件再普通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長安腦海中想像著削掉胸脯掏去***的景象,問道:「妃嬪通姦罪,你?能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嘛。」

班婕妤頹喪的語氣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大概是一年前,皇帝陛下放出話來,後宮妃嬪中誰能夠為他先誕下子嗣,便立誰為皇后,於是大家爭先恐後的搶著侍寢,但兩個月過去誰都沒能懷孕。」

「於是後宮漸漸流傳出個說法,陛下沒有男人生育的能力,大家為了能夠坐上皇后的位子,暗中與侍衛偷情勾搭,意圖借種。」

「不久,個妃嬪傳出懷有龍種的消息,龍顏大悅,只可惜人心難測,依舊沒能懷孕的妃子便將流傳在後宮關於陛下無法生育,以及她們與侍衛偷種的事宣揚出去。」

「陛下聞言大怒,將懷孕妃嬪腹中的胎兒全部打掉,關進冷宮,不巧的是,半個月後我也有了身孕,沒有偷種,當真是陛下的親血脈,但當時的他正在氣頭根本不會細究太多。」

陳長安猜測到結果,截口問道:「所以皇帝讓你也打掉孩子?」

「是的!」

班婕妤嘴角掛起一抹嘲諷:「多可笑啊,他已經認定了但凡妃嬪懷孕都是與別人私通偷種,我越解釋反而越說不清。」

「最後,他的親生血脈,我的孩子……」

她話到傷心淚眼決堤,抽噎起來:「我三個月大的孩子,被侍衛用棍棒隔着腹肚硬生生的打成灘血水,嗚嗚嗚……而我……而我也落得個這樣的個下場!」

「好吧……唉!」

陳長安扶住下巴長嘆口氣,但凡活。

在帝王家,不管男女都是難逃悲慘命運的。

「那麼……你知道外面厲鬼橫行殺人的事嗎?」陳長安聲音刻意壓的低沉,他怕勾起對方太多的反面情緒。

班婕妤止住哭泣一抹狠毒頓上臉頰:「知道,那肯定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回來報仇了,整個皇宮的人都該死。」

陳長安嘶了口冷氣,皺起頭皮:「應……應該是吧,對了,你跟皇帝身邊的大陳子熟嗎?」

「大陳子?哼,一個太監而已,在別人眼中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在我眼裏屁都不算,哈哈哈!」

她越笑越瘋,近乎於癲狂。

蘇婉秋伏在陳長安耳畔悄悄道:「這樣看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那個男……男嬰之所以不殺班婕妤,是因為班婕妤是他的生母。」

「這……」

陳長安不知該如何回答,按照目前得到的信息分析的確如此,但他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譬如說班婕妤跟太監大陳子毫無關係,那麼如果男嬰是她回來要復仇的兒子,有什麼非殺不可的必要呢。

「事情,並不簡單!」

「啊,我……這……這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身邊的蘇婉秋髮出陣慘厲呼喚,陳長安轉頭看去,只見她的容顏正在以某種肉眼可見的頻率衰老,漸漸扯顯出皺紋,頭髮由黑轉為灰白。

陳長安猛地想起進入皇宮前看到的那句話:在子時之前弄清楚厲鬼身份並且斬殺掉他,你才能夠平安帶她離開,否則將與宮殿一同掩埋在歲月。

掩埋在……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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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長安斬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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