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下蛋的雞
「老闆，我要的鐲子打好了嗎？」
她提着一堆肉走進銀匠鋪。
銀鋪老闆把打好的首飾放在一一放在櫃枱上，與她對數：「手鐲兩支，戒指兩枚，耳環三對，剩下的金子我給您融了一枚金元寶，您數數，不差的話咱們可以結賬了。」
蘇汐雲數了數，與她交代的一點不差，於是把金票子放下，又額外給了五錢銀子，帶着首飾走了。
那金票子，是與放在銀匠鋪的金銀同等重量的一塊金屬，只要打好的首飾不對數，老闆又賴賬的話，客人是完全可以拿着金票子離開的。
蘇汐雲走後，銀匠鋪的店小二嘖嘖嘖的撇嘴：「你看那老婦，穿的衣裳那麼破，一出手居然就十兩黃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店小二的話正被進門的白志誠妻子羅氏聽見，羅氏是個財迷，忙問：「小哥，哪個老婦用十兩黃金打首飾？」
「就那個，穿灰色布丁衣裳的那個，還沒走遠呢，快看！」
羅氏順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越看越覺得眼熟。
她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一拍大腿。
蘇婆子！那竟然是蘇婆子！
全村最窮的蘇婆子，啥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
晚上。
夏天的晚上比白天稍微涼快了些，但吹過來的風也不免也會溫熱溫熱的。
水井在院子左側，旁邊是一台石桌，石桌上方有棵樹，許是井水冰涼的緣故，日落之後這座小院子會比別人家涼快許多。
何香正在廚房煮飯，熱的她一腦門的汗。
蘇汐雲卷著袖子走進廚房，見何香挺著肚子略顯笨拙的背影，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同情。
何香聽見動靜，一看是婆婆，忙說：「婆婆，飯馬上好了。」
「我不是買了好多排骨嗎？你怎麼才做了四塊？」
蘇汐雲指著碗裏可憐的四塊小骨頭，問她。
「剩下的我收起來了，等相公回來了再吃，這些是我專門給您燉了來補身體的，您這幾天沒吃飯，恐怕虛的很，正好奶奶不在家，您也多補補。」
何香的話讓蘇汐雲略略有些無奈。
高氏欺負原主，跟原主欺負何香如同複製粘貼，何香這姑娘心地太善良，到了這般光景，還想着趁高氏去給自己閨女伺候月子的空兒，好好的給原主補補身體。
可更應該補身體的當屬何香。
蘇汐雲親自去地窖把排骨拿出來，一股腦的倒進清水裏，邊清洗排骨邊說：「你出去休息一下，晚飯我來做就好。」
何香被蘇汐雲突然的關心嚇到了，她來不及思考婆婆是什麼意思，條件反射一般的先認錯：「婆婆，您定是餓極了，我加緊些，您坐着等飯就好了。」
蘇汐雲聽得出何香語氣里的懼意。
她輕輕嘆口氣。
「我真的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
她直接上手，解了何香的圍裙，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院子裏，按她坐下。
「你沒嫁過來之前，我也是天天煮飯的，你肯定沒嘗過我的手藝吧，今晚多吃點。」
蘇汐雲在何香驚恐的注視下自顧自的穿圍裙。
「對了，你想吃酸的，還是辣的？」
她問。
何香一愣，脫口而出：「酸的！婆婆，我最近特別想吃酸的。」
「好。」
她不是不知道何香的口味，家裏的辣椒都快被她吃完了。
作為選擇困難症晚期患者，她糾結了一下午到底是做糖醋排骨，還是紅燒排骨呢。
索性讓何香替她做一下選擇也好。
不一會兒，廚房裏傳出陣陣香味，蘇汐雲不僅做了糖醋排骨，還用骨頭熬了一鍋湯，給何香補補身體，為了照顧她的口味，又炒了一些辣椒，當做解膩小鹹菜食用。
何香在院子裏如坐針氈，她每次起身想去打下手，都被婆婆給推了出來，看着像變了個人似的婆婆，何香心裏驀地升起了一股暖流。
但這股暖流很快隨着腹中的胎動而沖淡了。
婆婆定是因為這個孩子，所以才對自己這麼好。
她撫摸著肚子，在心裏說：你一定要是個男孩，因為你只有是男孩，你奶奶才會高興，你娘……在這個家裏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院門吱嘎一聲。
進來的人竟然是昨天剛走的秦淮生。
何香看着丈夫一頭霧水：「相公，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秦淮生沒回答妻子的疑問，他看見妻子在院子裏坐着，又看見老娘在廚房煮飯，不禁慍怒起來：「你讓娘去煮飯，你在這裏歇著？皮癢了！」
秦淮生不犯病的時候也是個大孝子，似乎是所有人的統一定律，越不受寵的那個孩子就越是孝順，可能是極度缺愛，想通過報復性孝順來引起父母的關注。
「是婆婆不讓我幫忙，我去了好多次都被推出來了。」
何香在丈夫面前永遠是懦弱的樣子。
知道妻子不會撒謊，秦淮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眼廚房。
回頭又問妻子：「娘吃飯了沒有？」
「吃了一點點。」
「嘖！」
秦淮生一皺眉，不耐煩了。
「你一天天都在家裏幹什麼？連讓娘吃飯這件事都做不好，我娘操勞了一輩子，娶你回來不就是伺候娘的嗎！真不讓我省心！」
老娘胃口不好，秦淮生比誰都着急，他覺得妻子獃獃的，不會變通，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後，覺得她越來越丑了。
「家裏總共就這麼幾樣東西，窩頭就是窩頭，它也變不成雞腿啊，婆婆胃口不好我也很着急啊……」
何香一臉委屈，但面對對自己而言最親密的枕邊人，語氣中總是會帶上幾分嬌嗔，可如果對方是不理解自己的丈夫，那撒嬌就會變成訴苦。
秦淮生心裏的驕傲爆發了。
「你現在是嫌我窮了是不是？我就是掙不到錢，就是窮，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嫌窮？那好，我給你寫封休書，你現在就滾去當你的富太太去！」
「我……我也沒說啥呀……」
何香委屈的眼淚汪汪的，又不會吵架，一被罵就掉眼淚。
「你還學會頂嘴了？！」
秦淮生挑着眉毛，伸手就想打何香。
何香笨重的躲避。
「何香，幫我去廚房盛飯。」
蘇汐雲聽見了二人的爭吵，端著骨頭湯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替何香解圍。
她知道秦淮生的脾氣，越是硬碰硬這愣頭青越是來勁。
秦淮生看見老娘出來了，趕緊過去攙扶：「娘，兒子不孝，您千萬不要動怒，您要是覺得生氣，就儘管打我，打何香，只要您出了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