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己身

第437章己身

可是,這種糊裏糊塗的狀態,這種自認為鈍感的狀態,真的符合法治精神的內核嗎?

法治確實因為人力執行的關係而存在固有的缺陷性,但法治精神的基礎,不說去追求絕對的正義,但絕對應該去追求能力範圍之內的絕對正義。

正義或許會遲到,正義或許會缺席,但追求正義之心當永興不怠。

這是一種現實的狀態,但人們所信仰的,還是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這種似乎有點理想化的口號,就是明知自己的能力存在局限性,但還是願意去挑戰這樣的能力極限。

人一旦安於一種現狀,因為不能徹底驅散黑暗而陷入到一種唯唯諾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之中,這種與邪惡同流合污的狀態,才是最為可怕的。

我們明知道自身的短板,但依舊敢於去追求那絕對的正義,這並不是一種狂妄的表現,這是一顆敢於追求極限的決心。

只有精神層面的永不服輸,才能讓我們這具存在能力短板的身體去不斷地創造奇迹,去不斷的用一個又一個的奇迹溫暖人心。

苟且的結局永遠只能是渾渾噩噩,永不服輸的精神才能擁有希望。

希望,才是這個世間最為珍貴的東西,也是供我們衝破黑暗的最佳動力。

希望,也是能夠讓我們儘可能地趨近於絕對正義的關鍵所在。

如果只是渾渾噩噩地安於現狀,若因為困難或私慾而陷於到同流合污的懶政狀態,那麼因為人力執行上的不足所造成的黑暗,只會越來越大,最終成為壓倒正義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這個世界徹底地糜爛崩潰。

因為所謂的識時務,因為所謂地認清世界的本質,因為這些自身懦弱上的理由而去放棄希望,放棄追逐,那麼這個世界也只能變成一處最為庸俗,最為絕望的世界。

所以,在真相來臨之前,若是因為自身的懈怠、畏懼或私慾而陷入停滯,不敢去繼續追逐那個絕對的真相,這或許才是墮入深淵的開始!

法治精神,對於罪惡所應該表現出來的基本態度,就是一種窮追猛打的態度,個人的能力或許有上限,但絕對不可能因為自身的上限而止步不前。

這種窮追猛打的態度,就是對罪惡的最好威懾,同樣也是導致白奇會如此疲於奔命,如此悲觀厭世的根本所在。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慾望就是慾望,愛情就是愛情。

所有的這一切,不會因為人為的設計而發生任何改變,也不會因為懷疑而發生任何改變,更不會因為坎坷而發生任何改變。

你拋槍也好,不拋槍也罷,這都是你個人的選擇,代表不了警方的選擇。

可是你現在的選擇,卻可以影響到警方的選擇和處置結果,這就是你自己給自己所爭取的機會。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驚喜,我不知道,我想問的,依舊只有一個問題,你是否願意放下手中的槍械投降?」

第五正的此番回應,其中的暗指已經非常的明了,就是在告訴白奇,白雪的善惡如何,這是由基本的事實所決定的,與他第五正的意向無關,與你白奇的取捨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既然如此,那麼白奇此時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劫匪,任何的驚喜也只與此時的劫案相關。

至於能不能將白奇給關聯到之前的連環殺人藏屍案和幾起社會暴恐案件之中,這件事情還需要後續的進一步推進。

第五正的這種回應,引得白奇嗤笑一聲。

「確實。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可是,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呢?什麼樣的真是虛構的,什麼樣的假又是捏造的,這些你都分得清嗎?

冬天的雪景再美,我也討厭冬天。夏天的蚊蟲再多,我也喜歡夏天。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似乎永遠也改變不了。

我說要拋槍,那便是要拋槍,你改變不了,你只能去適應,去猜測,去惶恐。」

白奇說完,便將手中的槍械扔在了地上,像是一种放棄,又像是一種執著。

槍械清脆落地的聲音,激得在場的一些人質發出了低沉的驚呼之聲,有人畏懼槍支的突然走火,有人則是畏懼白奇是不是已經準備同歸於盡。

白奇拋槍的一瞬間,第五正也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反應,為白奇所專門準備的手槍瞬間被掏出,毫無偏差地指向了白奇,順帶也威懾著附近的人質群體。

如此沉默了幾秒鐘,人群之中也沒有衝出什麼瘋狂的二類炮灰過去撿槍,這種不存在的驚喜,似乎正在向第五正傳達着一條重要信息:

既然二類炮灰不存在,那麼這就說明白奇的威脅僅僅只是一種威脅,又或者說,這種威脅,僅僅只是對於第五正的一種敲打和考驗。

白奇在敲打和考驗什麼?

很明顯,這種敲打和考驗絕對與白雪相關。

試着從這方面去推理,白雪是被鍾柳山刻意釋放的,這在白奇的預料之內,且因此而催生出了第三重目的。

白奇將白雪給送出,不管是為了保全善良的白雪,還是為了洗白惡性的白雪,這都是不定式的。

為了彌補這一缺陷,白奇便順延了搶銀行的舉措,就是想要藉由「無驚喜」這一點,暗示第五正白雪的善良屬性。

並且藉由這種最後的考驗,也可以進一步地驗證第五正的價值觀是不是真的完備,且不會因為最後的惡性考驗而屈服。

最終的結果,是第五正堅定地選擇了正義,白奇也將善性的白雪給送到了第五正的身旁。

這就是一種相對完美的結局,也是白奇最後的用心良苦。

真的。就是如此簡單的一種價值傳遞過程嗎?

盯着毫無反抗之意的白奇又看了幾秒,第五正依舊不能從這個男人的外在表現之中看出一些什麼端倪。

正如白奇所言的那樣:

冬天的雪景再美,我也討厭冬天。夏天的蚊蟲再多,我也喜歡夏天。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似乎永遠也改變不了。

白奇和第五正都在按照自己所堅持的價值觀在不斷前行,不管是真的堅持,還是因為不可回頭的緣故,兩人誰也改變不了誰,只能在事實層面求取最後的共通性。

「白奇,首先需要通報你的是,你被捕了。

其次,我還想要告訴你一句:

人在見識過這世間的絕美風景之前,通常都會陷入到自以為是的傲慢之中,覺得這世間所有的風景,都如自己後院的那方平庸天地一般,毫無變化可言,亦毫無驚喜可言。

只有當你真正遇見了,便會恍然如夢——一夢從前,一夢現在。」

這種最後的試探,就是想要從白奇的口中獲得一些最終的確認。

白奇,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到底是在堅持着自己的棄車保帥計劃,還是在踐行着自己心中最後的一絲善良。

「是啊。

不信就是不信,不信的意義通常都是止步不前。

人這一輩子,最多好運個一兩回,又怎麼可能什麼好事都讓你給遇見。

好好珍惜你現在的功績吧,別錯失了這大好的前程。」

在第五正和白奇最後交談的過程之中,大量的警察已經從銀行之外湧入了進來,收槍的收槍,抓捕白奇的抓捕白奇,解放人質的解放人質。

隨着這種喧鬧場景的猛然介入,這種驚險的對峙場景突然就變為一場再為普通不過的搶劫案。

普通的劫案,普通的談判,普通而平凡的結局。

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大團圓結局的模樣。

可是,很多的問題,依舊只是一個終極的謎團,所有的答案只存在於意會的言辭之中,並無任何的切實證據去取信。

這個撲朔迷離的答案,如果想要將其給解開,確實要為此付出異常巨大的代價!

「第五正,如此輕易的就將白奇這樣的悍匪給說動了,估計也只有你這種最為了解案情,最為了解犯罪集團的專案組組長才能勝任。

我承認,在你進入銀行之前,我確實懷疑過你的能力,但你確實非常善於去創造奇迹,讓事情的結果充滿著不可思議的味道。

現在白奇已經被抓捕了,後面的案情應該會很容易推進了吧?」

白奇已經被捕,現場的人質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傷亡情況,這種結果,是這段時間以來最為美妙的一種結局,未來的坦途似乎也已經唾手可得。

心情大為愉悅的郎青山,拍了拍依舊在現場沉思的第五正肩膀,大為欣慰的對其表揚了一番。

「現如今,白奇的身上只有一份搶銀行的罪名,至於他是不是犯罪集團的一員,根本就無從論述。

之前所有的連環殺人藏屍案和系列社會暴恐案件,全都會由魏陽和鍾柳山兩人給扛下來,這是由當前的證據所指向的一個閉環性結果。

我們未來的路還很長,最終通向的,還很有可能只是一條死胡同。」

第五正抬眼看了一眼過於樂觀的郎青山,默默的吐出了這麼幾句話,驚得郎青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縮回自己過於樂觀且熱情的大手。

「總是會有辦法的,就算最終的結果再不濟,也能通過搶劫罪判他十幾年的刑期。

人這一輩子,又能有幾個十年?」

愣了這麼幾秒鐘之後,郎青山也只能如此回應幾句,這或許是幾句安慰,又或許只是幾句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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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理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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