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雞腿

江宇達是你說他什麼都好，但無論你是誰說他媳婦就不行的人，哪怕手裡是老太太的錢，也冷著臉說：「她很好，不需要你管。」

江老太太差點沒氣個半死，都不知道要這樣的兒子要什麼用！

江老爺子也垮著一張臉：「慕閨女呢？」

「爺爺，我在這。」江慕出來看著江老爺子。

江老爺子把江宇達手裡的錢強過來：「拿著，若是路上萬一有點什麼事，我們分開了，也能有點用。」

他其實沒想到，臨老臨老，竟然要背井離鄉去不知道什麼地方。

路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

村長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拿著銅鑼一家一戶去喊，讓大家聚集到曬穀場。

江慕只跟村長說了，很快會有人打進來，當時村長也得到了消息，讓她去收拾東西，江慕就先跟江家兩老說了。

如今全村彙集到一處，村長把這件事說了：「只給半個時辰，收拾完東西我們就走，至於去哪，我也不能定論，但我走的路是去源永府，那是我們的府城，他們總不能屠城。「

江慕抿抿唇，屠城.....有些腦子有坑的人並不是不能做出來。

「府城距離我們這裡有三百多公里，我們一天走五十公里，走六天多就能到了，等過了這關，大家都會好的，別慌，若是你們有親戚的，也去找找親戚，看看有沒有多一點活路。」村長也是仁至義盡。

現在他都惴惴不安。

恨不得立馬走人。

村長此言一出，村民們哀嚎起來，他們辛辛苦苦種的地，建的房。

「這天殺的蠻夷，怎麼不去死，官兵怎麼也沒用，整天收錢收糧利索，要是去了府城，沒田沒地的我們可怎麼活喲。」

一個人哭起來，大家都禁不住哭起來。

兩年的大旱啊，他們吃了多少苦，為什麼還要來一群蠻夷人，為什麼啊！

老天爺就不能給他們留點活路嗎！

勤勤懇懇大半年的糧食啊！

就要因為逃離捨棄。

沒有糧食可怎麼活！！！

李大爺看著村裡人哭喪著臉，拐杖敲了敲地面，大家緩緩安靜下來，讓這位村裡最權威的人說話：「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只要活下去總會能遇到好事，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再差到那裡去，大不了一死，成為孤魂野鬼，這也好比給天殺的蠻夷人送人頭好，我們眾志成城，有什麼難關渡過不了的！」

六旬有餘的老人略微佝僂著身體，話語卻鏗鏘有力！

「蠻夷人很快打過來了，我們也不確定會不會在半路上遇到的，但我們這條路，是去府城的必經之路，若是被發現就是死，早死晚死，還是掙扎一下，都是我們的選擇，半個時辰后，全部人在這彙集，現在給我回家去收拾東西！」

作為大家長期信任的人，他的話比村長好用很多，剛剛和大傢伙一塊哀嚎的江老太太也麻溜回去看看能帶些什麼東西了。

江珊眼眶紅通通的，「爹，老姐，他們好慘啊。」

作為家裡的小公主，江珊從小嬌生慣養，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敢出來見人，忽然看到那麼多枯瘦的孩子老人，甚至年輕的男人女人，心裡堵得慌。

江慕一言不發地回家。

江珊看著姐姐的背影氣得跺跺腳：「爸，你看老姐，一點都沒有慈悲心懷。」

江宇達揉了揉她頭髮：「善良也需要資本，你姐姐現在還沒有善良的資本，還有我們可以同情可憐的人，但不能強迫別人同情別人懂嗎？若是你的話讓你姐姐聽到了，她會傷心的。」

「哦，我知道了。」江珊低著頭，很抱歉說出那麼無腦的話。

江宇達眼神柔和：「收拾東西去吧。」

「我沒有東西收拾啊，家裡空蕩蕩，就兩件賊破的衣服，還沒有吃的，除開不能拿走的房子和傢具，我們壓根就沒有東西可以拿。」江珊癟癟嘴。

江宇達想想也是：「那你去多裝點水吧，路上也能多喝點。」

「好。」江珊拿著水壺去最近的井打水，看著長長的隊伍，額頭沒一會就流了汗，抬頭是刺目明亮的太陽，低頭卻是灰敗哭泣的人群。

等待了許久，終於等到她打水，仍然沒有把水打上的江珊止不住的焦急。

身後一個女孩說：「我幫你吧。」

女孩不知道幾歲，比江珊不知瘦弱的多少，卻努力了一陣，幫助江珊打上來了一壺水。

江珊百般道謝，自愧不如。

女孩笑了笑：「不用。」

女孩笑容有點羞澀，卻因為幫助了別人眼底有了點光。

江珊內心被觸動，女孩皮膚很黑很黃，頭髮稀疏，腦袋很大，笑起來卻是真的很好看。

拎著水壺回家，江珊想起曾經的日子，默默低下頭，回到家，就來到江慕身邊問：「姐，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江慕奇怪看她一眼：「受什麼刺激了？」

江珊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反省道：「以前我都沒有好好珍惜我的生活。」

說著還哭了。

江慕一拍她腦袋，沒好氣道：「哭個屁啊，別以為老娘很閑，還有心思安慰你，滾遠點，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眼睛能不能看著前看！」

「我……」

她真的就是感慨嘛。

至於打她嘛，嗚嗚嗚，好痛……

江慕翻了個白眼：「去看著蕭南和。」

「哦。」江珊乖乖去了。

江慕看著那水壺，腦殼疼。

心底暗暗地想：嬌氣包就是嬌氣包。

殊不知，是誰寵出來的。

「哇哈哈哈哈哈哈鵝鵝鵝……」

女孩魔性的笑聲的傳到江慕耳中，江慕嫌棄地哼了聲。

江珊看著面前的大雞腿，開心不得了，「爹，雞腿是我的嗎？」

她都餓了好幾天了。

香噴噴的大雞腿。

嘿嘿嘿嘿嘿嘿嘿~

江宇達笑著點點頭：「嗯，吃飽了待會還得趕路。」

「嘻嘻嘻，我姐好厲害啊！」江珊眼睛亮晶晶的。

「你姐姐一直都很厲害。」江宇達說。

「那倒是。」江珊點點頭。

從小到大圍繞在她耳邊的就是姐姐多麼多麼厲害，做了什麼什麼。

有時候別人會問她嫉不嫉妒。

江珊覺得很搞笑，那是她姐！

她有那麼一個姐，不應該是別人嫉妒她嗎？

她為什麼要嫉妒她姐姐。

嫉妒她辛苦，每天都需要那麼拚命的努力嗎？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