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你哭了
「詩儀，你不要死，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對你。」
「是我自私，我無恥，我做過這麼多傷害你的事，我們不要那個孩子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孩子，只是想用它來羈絆你。」
「爺爺奶奶，大家都很喜歡你的，你不要有事，他們會很傷心的。」
「你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嗎？你醒過來，我們離婚。」
最後的話，他說得極為艱難。
可她平靜的面容好像沒有什麼變化，手也越來越冷。
蔣州城的心臟驟停了幾瞬，莫大的恐慌向他襲來。
手術室外的小寶寶好像也感應到了什麼，放聲大哭著，嬰兒啼哭的響聲充滿了整條走廊。
溫嫻也很害怕，她抱著他，輕聲的哄，眼淚也滑下：「寶寶乖，媽媽會沒事的，你不要害怕！」
嬰兒利耳的哭聲穿進蕭詩儀的耳膜，她蹙了蹙眉，掙開沉重的眼皮。
她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他，從他灰暗沉寂的眼眸里看到湧出來的細碎光亮。
嘴唇微動：「蔣州城，你，哭了。」
他笑，攥住她手心的力道更緊了幾分，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冰涼的水痕：「是啊，我害怕，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她微愣，被他緊抓著的手也稍稍用力，反握住他寬大有勁的手。
聲音還帶著虛弱：「我聽見了。」
「你說我要醒來，我們就離婚。」
他在她身旁，本認真聽著她話，卻猛地一僵，還來不及應她什麼話，她就再次昏了過去。
「我答應你！」
「不要睡！」
蔣州城大手鉗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吼出的聲線帶著顫抖。
醫護人員撕扯著把他拉開，一番的兵荒馬亂過後，終於轉危為安。
蔣奶奶聽到這個消息，沒堅持住，再一次昏了過去，蔣老爺子又扶著她去找大夫。
溫嫻吸了吸鼻子，喜泣而極低頭哄著懷裡的寶寶，聲音還帶著更咽：「好了好了，寶寶乖，媽媽沒事了。」
小傢伙也是可憐兮兮，到了現在也是沒人關注他。
蔣老爺子還在陪蔣奶奶打點滴，蔣州城又緊陪在昏睡中的詩儀身邊，一個眼尾都不給他一下。
她都抱著小傢伙在他對面坐了好一會了，他好像眼裡就只有蕭詩儀，眼神也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嫻居然從蔣州城開始瞟在她懷裡的寶寶的那一眼中，在他眼眸里看到了厭惡。
雖然瞬間飛逝，但她就是捕抓到了。
是因為詩儀生他差點沒了命么？
溫嫻嘆了一口氣，又把懷裡的小傢伙抱緊了些。
思緒翻飛，突的也想到她生沈小白的混亂記憶，好像也幾乎要沒了半條命，是沈厲珘喚回了她，開始時，他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的喜歡沈小白，他看向沈小白的眼神也是複雜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后怕，後來他總說沈小白很像她，特別是那一雙小眼睛。
沈小白也是會討人喜歡得緊，特別喜歡粘著他，他後來對沈小白也越發的縱容寵溺。
溫嫻笑了笑，又低下頭看了眼懷裡小猴子似的小傢伙，蕭詩儀還沒醒，但是他已經開始哼哼唧唧了。
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怎麼了，去了一旁的空病房，溫嫻輕柔地給他換了個尿布，也餵了些母乳給他，沒一會他就睡著了。
蔣老爺子也扶著蔣奶奶匆匆過來，溫嫻小心翼翼地把小傢伙放到蔣奶奶懷裡。
蔣奶奶看著小傢伙的眼裡帶著慈愛的淚花：「今天真是太麻煩你了啊嫻，奶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您要保重好身體才是，可不許再哭啦！不然待會詩儀醒了看到，該多擔心啊！」溫嫻給蔣奶奶拭了拭眼角的淚花，又和她一起看著小傢伙說了些話。
等她出了醫院，回到家的時候，沈母居然也沒睡，就坐在那看著三個小傢伙。
「回來啦！詩儀那丫頭怎麼樣了？」沈母急聲問道。
她也是擔心得沒心思睡覺。
「詩儀沒事了，這會還在睡著，她生了個男孩子。」溫嫻走過去，看了眼還在睡得香香的幾個小傢伙，她一晚上不在，他們也沒鬧。
「媽媽快去休息吧，我看著他們。」
沈母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也瞅了幾眼小傢伙們，才推門出去。
溫嫻換了身衣服，眯了一會，就爬起來一個個地給嗷著嗓子的三個小傢伙餵奶：「好啦好啦，不要哭啦！等媽媽喂完姐姐好不好？」
她抱著沈小白，騰出手去拍了拍沈承熠的小屁股。
可能是在醫院的時候，餵了一些奶給詩儀的兒子，輪到沈承熠喝的時候，已經不夠了。
沈承熠委屈地癟著小嘴，下一秒就要哭了。
「……」
溫嫻連忙抱著他，跑去給他泡奶粉，怕他的哭聲把另外兩個吃飽后又睡著的小傢伙吵醒，下了樓抱著他哄。
沈承熠是真的餓了，沒一會就喝完了奶瓶里的奶，哼哼唧唧的還抓著她蔥白的一根手指，也不睡，就這麼用水亮亮的眼睛盯著她看。
紅潤潤的小嘴好像還在笑，溫嫻心裡都被他看得軟乎乎的：「寶寶怎麼啦？不睡了是不是？」
三個孩子中，沈熙禮長得像她又像沈厲珘，沈小白就像她多一些，而沈承熠小傢伙如今長開了些，看著倒是和沈厲珘的模子一模一樣。
他用著這樣的小臉和軟乎乎的小眼神看她，溫嫻心裡柔軟得不像話。
又陪著他玩了一會，哄著他睡著了，才把他小心地放回他哥哥姐姐旁邊。
沒睡多久的她也很睏倦，但是心裡還記掛著蕭詩儀，輾轉間好一會才又睡了過去。
醫院那邊，蕭詩儀已經醒來了，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裡的小傢伙，一動也不敢動，看著他小小的臉蛋發獃。
驀的一滴眼淚滑下，滴在包著他小身子的軟褥里，無聲地哭泣。
不知為什麼，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就忍不住地想哭，昏迷間聽到他凄厲無助的哭喊聲時，她就很想抱抱他，想讓他不要哭，他哭得讓她心間都止不住的撕扯著疼。
但這會真正抱著他了，他很乖，沒有哭，但她卻哭了。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