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屍走肉

從高空中摔下來，沒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已經算元仙對得起葉融當初沒日沒夜地教她御劍術被氣白的那幾根頭髮了。

「哎呦我的屁股啊！哎喲我的腰啊！哎喲我的胯子骨啊！」剛從驚嚇中恢復意識的元仙，還沒來得及睜眼，後背和屁股處傳來的疼痛感瞬間湧上頭，

「哎呦我的屁股，哎呦我的腰，哎呦我的瓜子骨！」

元仙倒地哀嚎的小嘴剛閉上，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緊隨其後，把她嚇得渾身一抖。

「有沒有文化啊？那個字念胯！誒...等等誰在學我說話。」

聽到奇怪的聲音，元仙意識瞬間清醒，一個鯉魚打挺直接翻身坐了起來。

她坐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她竟然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深度足足有三個元仙一般高，而洞口邊沿處和洞內都鋪滿了豆臘兔愛吃的豆臘草。

顯然元仙是掉進附近村民自己挖的捕獸洞了。

「這洞居然這麼高？難怪我腰都快摔折了。」元仙伸了伸腰，立馬疼得她咬牙裂齒。

「這洞居然這麼高，難怪我腰都快摔折了。」奇怪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

「誰？誰在學我說話？」元仙有點慌亂。

「誰，誰在學我說話！嘰嘰嘰嘰！」

搜索半天，元仙終於在一堆豆臘草中找到了那個只小小的復讀怪。

原來剛才她慌亂中抓住的是一隻小鳥。

那是一隻極丑的鳥。丑到元仙已經找不到語言來形容它，甚至掀開豆臘草的那一瞬間她都被嚇得後退好幾步。

那鳥長著一身剛蛻殼的稀疏絨毛。說是一隻幼小的雛鳥吧，它的身體又有元仙兩個拳頭那麼大，翅膀也是像成鳥一樣堅挺有力。

這鳥一身圓滾滾的灰黑色雜毛不說，那尾巴尖上又沾了點鮮艷的紅色還被分成了三叉，再加上橘色的尖尖小嘴，腦袋頂上還有僅剩的三根綠色鳥毛。這一身艷麗但又浮誇的色彩，丑得元仙移不開眼。

就唯獨那豌豆般的火紅色小眼睛滴溜地盯著元仙好奇地看。

「好啊，原來就是你這傢伙不守規矩在天上亂飛，害我摔下來的！」元仙隨手拾了一根木棍，隔著距離戳了戳那稀疏的絨毛糰子，一時間還覺得這鳥丑得挺可愛。

「你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鳥？連品階都看不出，居然還會學人話？」

沒有品階的靈獸要麼是凡人飼養的家禽供人食肉存不了靈氣，要麼就是品階太高屬於元仙無法窺探的仙獸神獸級別。

「學人話！嘰嘰嘰嘰！」

正當元仙還在考慮用什麼法術再試探這鳥的種類時，頭頂的地面上便傳來一陣嘈雜聲。接著一張張人臉先後從洞口探了進來。

「老大！這兒居然有人！」

「對啊老大，這人身上有好漂亮的靈氣！」

好漂亮的...靈氣？！

元仙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這樣誇她的。誇相貌誇身材誇氣質，誇一個人的靈氣這讓她覺得耳目一新。

「大哥，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快救我上去吧。」元仙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那小鳥放進自己的包袱里，一邊無辜地向上面求救。

既然她元仙和這小鳥有緣相撞，那就順路一起帶上。況且，萬一她錦鯉附身，剛好就撿到了一隻看不出品階的神獸呢！

元仙看過的九州奇異錄里都這麼寫，裡面的大能半夜出門上個茅廁，天上都能給他掉下個神獸。

她元仙今天就賭一把這個小丑鳥了。

或許是擔心元仙一個可憐的軟萌小姑娘掉大洞害怕，又或是元仙那一身漂亮的靈氣太過吸引人。洞口邊的那些男人竟為了救她上來而大打出手。

「謝謝大嬸。」最後還是一位面色有些蒼白的大嬸在洞口邊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姑娘別客氣。」大嬸陰沉的面容似笑非笑。

好冷！像是直接摸了一塊冰！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常人該有的溫度，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活人。

「大嬸你身體不太舒服？」被拉回地面的元仙強忍不適，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沒有啊，我們大家都很好...好...好香的靈氣...」那大嬸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元仙，眼眶周圍還有一圈淡淡的黑紋，回答話時還順著嘴角滴下了口水。

她甚至還看到了那大嬸口中若隱若現的獠牙。

「大嬸，你怎麼了？」

見那奇怪的大嬸狀態不對，元仙立馬警惕地抽出佩劍以做防禦。

察覺不對勁的元仙這才發現，剛剛還在廝打的一群人，現在已經停止扭打反而將她完整地包圍了起來。

「好香好香！靈氣靈氣...」

這群人都和那奇怪的大嬸一樣，面色蒼白，眼睛空洞無神，眼眶處都有或多或少的黑紋，甚至他們扭動脖子轉動身體時，元仙都能聽到類似年久失修的木頭器物轉動的咔咔聲。

對了！她從空中掉落下來的地方離剛剛那個被黑霧侵蝕的奇怪村莊不遠！

難道這些行屍走肉都是那裡面的村民？

「我的！這些靈氣全都是我的！！！」隨著一名行屍的一聲令下，周圍的人瞬間朝元仙撲了上去。

元仙當然也不是真的軟萌柔弱蘿莉，單手執劍一個帥氣橫劈，飛出的劍氣瞬間擊倒一大片人。

但這些人不知道痛也不覺得累。有的人剛被元仙砍斷一隻手，竟立馬爬起來撿起那隻斷手當武器，又快速地沖了上來。

雙拳難敵四手。行屍感覺不到累，可之前才被御劍術耗完精力的元仙感覺有點力不從心逐漸慢了下來。

或許是元仙施法的緣故，越來越多被她的靈氣吸引的行屍從遠處爭先恐後地跑來。

見行屍越聚越多，元仙咬牙一狠心，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張天雷符，往腳下一丟，自己則借力倒飛出去。

「地赦天雷！破！」

隨著元仙符咒令下，天雷符自然引爆，幾道從空中劈下的天雷瞬間將聚在符籙周圍的行屍炸個細碎。

可威力如此的天雷符也沒能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反而更加興奮。

「該死！我的符籙很貴的！」元仙看著地上的黑坑肉痛不已。

這下完了，掙錢的外快還沒找到，她僅存的老本都快被搞完了！

「很貴的！很貴的！嘰嘰嘰嘰！」小丑鳥冷不丁地在元仙背後來了一句，差點給她氣出一口老血。

她在前面拼死拼活，這臭鳥還在後面幸災樂禍！

要財不要命的元仙，最終還是沒捨得丟下第二張符籙。她邊打邊退，企圖利用地形來找出路。

「沒用的。你越往後退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熟悉的少年音響起，元仙瞬間就注意到了那群瘋狂的行屍中間的落魄少年。

「是你在操控他們？」元仙確實懷疑過那少年的身份，以為他也是被矇騙，但人不可貌相。

「不，是我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

那少年淡定地站立在行屍群中間，從容不迫的神情與身邊猙獰的行屍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依舊穿著那身破條布衣，只是小臉被洗凈露出原本俊俏模樣，和元仙交流時怯生生的神情也不復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滲人的陰笑。

「我最看不慣你們這些所謂的仙門正派弟子多管閑事！」

少年像是想起什麼不好回憶，臉色驀然陰沉下來，雙手抬起，兩道黑氣自指尖飄出，打算給元仙再提升點難度。

那群行屍聞到黑氣果然精神振奮，速度力量都加大不少，打得元仙苦不堪言。

「？？？」作為一名久居深山的仙家弟子無語至極。

誰想多管閑事了？她只不過是一個正好好御劍但被一隻臭鳥襲擊的無辜路人好不好！

「不是，少年你認錯人了。其實我就是一路過的無辜路人。」

「無辜？那你手裡拿的劍是什麼？你身上穿的道袍又是哪派的？還說無辜，你們修仙之人自詡正直高尚，其實背地裡做盡傷天害理的壞事，都是些人渣！！」

我靠，少年，你的信息量很大啊！但是你好像找錯了人啊！

少年越說越激動。或許是罵不過癮，他雙手勾成黑爪竟想從後背偷襲元仙親自殺了她。

可惜他的偷襲沒有成功，因為一道屏風符從天而降落在了元仙背後，那符籙就地升起一道屏風將她完全保護了起來，任由行屍群在外面撕咬捶打。

「誰說修仙之人都是人渣？也有帥哥的好吧！比如我就是！」

隨著屏風符一起從天而降的還有身著一襲藏青布衣並高舉著酒葫蘆的葉融。

「靠！你居然在樹上看戲看半天現在才下來！還說你不是人渣!」元仙指著葉融的鼻子破口大罵。

「就算是，那也是你的帥氣人渣師傅。」葉融溫柔地拍下抵在自己鼻尖的手指，並一臉寵溺地揉了揉元仙的小腦袋，「誰叫你個臭丫頭平時教劍術的時候不好好學。現在打不過又捨不得用符籙，活該你挨打。」

拜託，在一群瘋狂的行屍群里談情說愛真的好嗎？

「呵呵，又來一個送死的！」

「呵呵，小夥子挺狂啊！很有你叔叔我當初年少輕狂的那股傲勁嘛！但這麼狂的下場都不好哦！」

屏風符被葉融特製加強過，他相信以對面少年的小身板打不破。所以他現在甚至有閑心舉起酒葫蘆品兩口小酒。

「師傅那您當年狂的下場是什麼呢？」元仙在背後默默地打聽八卦。

「也就被你鎖雲師伯打得十天下不了床而已。」葉融挑眉，把挨打的實話說得風輕雲淡。

元仙聽后暗暗地在心裡給鎖雲豎了個大拇指，看來以後要巴結的大腿找到了。

被無視的少年氣極反笑，決定不在多言，直接閉眼雙手合十，匯聚體內的力量於指尖。當他整個手掌都變黑時，便有數不盡的黑絲從指尖飄落到行屍們的身上，就像行屍就像提線木偶一般，全都任由少年掌控。

「呵呵，雕蟲小技。」

隨著少年一聲令下，行屍們全都圍攻屏風接近地面的薄弱地方。沒一會，葉融自認為堅不可摧的屏風就出現了一道裂縫，接著出現第二條，第三條...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修陰陽傀儡術這麼土包子的功法！」

看著對面少年狂妄的俊臉，葉融難得嚴肅皺眉嚴陣以待。

「這小夥子對自己真狠啊！可惜長這麼帥了。」葉融捂心痛惜不已。

「什麼意思？」元仙不解。

「意思就是...我們該跑了！抱緊！」

在屏風完全被行屍們打破裂的同時，葉融迅速朝地上放了一張遁地符。盾破人走，時間算得剛剛好。

「祁山？哼！」看著地上殘缺的符籙，少年冷笑一聲，直接一腳踩上去泄憤。

有了祁山的插手也好，他本來就是要做給九州的人看，擾亂九州的秩序。

而元仙這邊則是被葉融重新帶回了三瑞城的客棧。

「你太過分了！你又在我身上偷安子母追蹤符！」一回來元仙便算起了舊賬，指著葉融鼻子痛罵。

「這還不是為師擔心咱們小仙兒的安全嘛！你看，今天為師就來了個英雄救美，讓你全身而退。你還得感謝為師！」

看著元仙因為生氣而漲紅的小臉，葉融一個沒忍住上手揉了好幾把。

還別說，肉臉的好處就是這氣呼呼的時候鼓起的小臉蛋手感特別好。

「哼，要不是因為那隻臭鳥，我早就到了榮城的豪華客棧了...唔，糟了！」元仙一時氣急，直接說漏了嘴，等她反應過來時早就晚了。

一聽榮城二字，葉融上揚的嘴角立馬垮下，面色黑如鍋底，聲音中也帶了罕見的怒氣：「榮城？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去嗎？難道你非要罰禁閉才會死心？」

「憑什麼？只許你跟你的好基友續情，不許我跟我的好姐妹一起相會啊？」元仙閉眼豁出去了，張著小嘴乾脆有什麼說什麼。

「那是師門任務，不是什麼基友約會。」葉融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憋出這麼一句話。

「總之，你現在立刻馬上回祁山。不然我就拿捆仙繩將你綁回去關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