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十年前就搬走了
第1章她十年前就搬走了
顧一凌用力捏捏自己的臉，終於不再懷疑，一切都是真的。
現在是2021年。
也就是說，他在2010年6月8號高考完晚上去喜歡的姑娘家，下樓超市裏買東西時摔了一跤后，直接從2010年來到了2021年。
天氣依舊是晴，太陽還在東邊。
但這條總是鬧騰騰的衚衕，不知在十年的哪一天裏變得四通八達了，棟棟高樓變得彷彿可以升上天空。
也沒有拖着烤紅薯車的大娘在陰涼下巷子裏叫嚷了，如今眼前只有穿梭如流的汽車在馬路上飛馳。
要不是右邊那頭的老房子還沒拆，他估計完全認不出這裏了。
「大概到一四五年吧，後面這地兒就拆成了公園，我也沒見過她了。」
「您是……」顧一凌微微一怔。
「你……」大叔一愣。
「我會一直相信你的，顧一凌。」又想起她的聲音了。
「好像是。」
「張、張叔？」
那時自己真是傻瓜，盡瞎說什麼大話，瞎許什麼諾言，說一定要給她幸福，還說一定要喜歡她一輩子。
畢業那天，那個長頭髮、瓜子臉的女孩，似乎才在那昏黃的路燈下，紅透了臉的模樣在他旁邊，認真聽着同樣紅著臉的他說下很俗的諾言。
「不過那女孩啊……」老婆婆皺眉思索。
南城的黃昏是最熱鬧的時候，小攤販忙着在攤位前燒菜，年輕人忙着從公司回家，街上的路燈也漸次打開，吐出溫溫的光芒。
可無論是商店裏的時鐘，商場上空掛着大得嚇人的大屏幕，還是路上被他詢問的好心人，都告訴他現在的的確確是2021年。
但老房子也刷上了紅漆，齊刷刷換了嶄新的窗框。
顧一凌氣喘吁吁地撐住膝蓋，一道道車燈迷亂地閃進他視線里，而周圍的喇叭聲彷彿劈天蓋地捲來，比起十年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大。
想着想着，他敲響了那扇門。
「她問了多少年？」顧一凌急迫地開口。
門打開，夕陽撲面而來的瞬間，顧一凌心頭一滯，然而目光卻一點點地熄滅下來，從門裏出來的不是那個女孩。
顧一凌邊走邊想，當時為什麼要對她說出那個諾言。
結果呢？
對她說出諾言的人，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啊，從說出諾言的一刻起騙了她十年。
「哦。」顧一凌沉默了一會兒。
還有一個是他喜歡的姑娘。
好在她家那個老小區依然還在，藏在一棟棟高樓大廈後面，就連樓下的小攤販還是原來那些，不像自己家不知多少年前就拆遷了。
他的便宜老爹還是那麼不靠譜，十年前就總是打不通他的電話，十年後更是已成空號。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顧一凌的眼睛頓時紅了。
她現在還是十八歲嗎，還是長大了？
會不會恨死他了。
顧一凌遲疑了一會兒，沒想到十年後，這家雜貨店老闆還是原來的大叔，原先那個精神抖擻的大叔也變得半頭花發了。
「後來她回來過好幾次，問我見沒見過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來找她，還塞給我一張那男孩子的照片，可估計現在也找不到那張照片了。」
一個是他老爹。他媽難產走了，老爹總是說要掙了大錢以後回來養兒子，從來都不回家，只是偶爾給他寄兩封信，說什麼老爹馬上就要發大財了，馬上就要回來了。
一切彷彿還顯得那麼不真實。
「我爸爸回來過嗎？」
還好現在雜貨店裏還有座機。
「你爸一直找你，找不到，據說後面好像出國了，還帶着一個女人。」大叔滿眼不可置信，下意識說。
「她怎麼了？」顧一凌緊張地抬頭。
日暮的時候，顧一凌問了無數次路，加上對這個城市依稀的熟悉感，終於找到了她的家。
「她問什麼？」
「一直都在問你，問你上哪去了，問我見過你嗎。」張叔喝了二兩酒，「我當時就一直在想，她到底是你誰啊，怎麼搞的比你爸找你還勤快……」
顧一凌找到家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
他依然是十八歲，彷彿剛從學校的校門裏走出來。
可沒跑一會兒，他又迷路了，這十年的路況變化怎麼那麼大，他根本找不到該怎麼去她家了。
「就算我們畢業了，我也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喜歡你，請你一直要相信我。」他這樣說過。
顧一凌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最後鼓起勇氣，按照記憶里的位置，一步步登上了老房子的樓梯。
只是他現在腦袋裏一片漿糊，下意識朝着回家的路走。這把鑰匙是開他家門鎖的，鑰匙只有三個人有。
「當時還有一個姑娘，也總在我這兒問你，好像就是你們那高中的，問了有好些年。」
過了十年，也沒有一點銹跡的樣子，就和他一樣。
顧一凌真的好想馬上見到她，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一個姑娘？」他猛然一滯，下一刻像是觸電般接着問，「是不是一個瓜子臉，長頭髮的女孩？」
然而當張叔再抬起頭時，就發現眼前十八歲的小孩忽然不見了。
.
顧一凌奮進全力地往前奔跑，狂奔的時候，又想起了那個在他面前總是嘻嘻哈哈的女孩，如果自己才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第二天就玩失蹤，她會不會很傷心？
他摸了摸褲包，裏面還有一把鑰匙，好像這把鑰匙是和自己一起穿越過來的。
這個零售店老闆好像還沒睡醒，不停揉眼睛，自言自語說：「怎麼可能，這眼睛啊，越老越不中用，都過了十年，就算是小顧，早該長大了。」
其實已經不算家了，老房子不知多年前被拆遷，這裏變成了一個很大的公園。
一個是他自己。
因為他怕不說就來不及了，不說她就不見了，可沒想到不見的卻是自己。
這條路已經改名了，以前叫建城路，現在改成了林蔭大道，也從雙行道變成了四行道。
「我有一點印象，你是說小林姑娘嗎，都有十年了吧，他們一家早搬走了。」走出來的婆婆扶了扶老花眼鏡。
說來那個年紀的少年就是那麼勇，心裏有一件期待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縱然是要穿越人海也在所不惜。
顧一凌撥了老爹的電話。
找回去的路並不容易，因為路上變化太多。
他完全沒想過在自己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摔一跤起來已是十年後。
雜貨店的老闆忽然扶了扶眼鏡，滿眼驚訝地抬頭：「小顧？」
「那您知道她搬去哪裏了嗎？」顧一凌頓時急迫了起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