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Soaring14 A Letter一封信

第759章 Soaring14 A Letter一封信

第759章Soaring.14[ALetter·一封信]

前言:

藝術應當擔負起哺育思想的責任。

——伊麗莎白·巴雷特·白朗寧

[Part①·毫無懸念]

「夜魔.」

「傲狠明德的爪牙走狗」

猶大低聲罵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縮。

他嚇得神智失常,光是看見槍匠就已經喪失了所有戰鬥意志。

「大不敬者.」

「不信亞蒙神祇的異端」

「域外天魔.」

他神神叨叨的,反覆念叨著工作內容——

——這些稱謂都是猶大胡編亂造,與香巴拉眾多部下反覆宣講的東西。

這五六年裏,每一次收到癲狂蝶聖教覆滅的消息,收到各個行政區發來的戰報,還有不少GoPro運動相機拍下來的戰情錄像,這些音聲資料已經把槍匠妖魔化,已經變成了猶大心裏的陰影。

插播一個很離譜的地獄笑話,每次調集歸一教的幹部複核這些音聲資料的時候,猶大都必須強調——未成年癲狂蝶信眾需要在成年邪教徒的陪同下觀看,癲狂指數過高和潛在心臟病患者,以及歸一意願強烈的部分狂信徒不推薦觀看槍匠的作戰記錄,因為整個過程實在太血腥,太暴力,而且充滿了蠱惑性。

這個男人能手撕化身蝶,能擊敗神話傳說中的巨物,能把山妖巨怪的腦袋當球踢,是暴力的化身。有不少戰幫的遺老在遠征時期逃過一劫,轉頭就在身上紋了無名氏的面盔徽記,幾乎把槍匠當做神來看待。

猶大爬不快,也逃不掉——

——他的腿上還綁着一塊石頭,就好像PTX7745預見了這一切。

猶大和艾歐合力殺死了這個異界來客,侵佔了他的肉身,可是這塊用來沉河自殺的石頭,很有可能變成猶大的主要死因。

槍匠沒有急着動手,反倒是十分好奇。

從費克伍德·艾比口中,他了解到[天授]的奧秘,也明白眼前這個滿臉絡腮鬍的猶大隻是邪惡教長的無數化身其中之一。

要如何斬盡殺絕呢?要怎樣才能根除亞蒙神靈的合作夥伴?

「我和費克伍德談到你。」

江雪明語氣冷淡,拔槍指向猶大的鼻樑。

猶大立刻應激:「不不不不!不!」

江雪明:「他什麼都說了,也什麼都做了。」

猶大聽見這話,猶豫了片刻——

——他的腦子在飛轉,連忙追問。

「老頭兒答應你什麼了?他在幫助你?」

江雪明:「他為你提供[生路],為你提供快捷通道——使你來去自由,快速穿行於夏邦的各個部州。」

猶大黑著臉:「所以.」

「所以他選擇幫我,猶大。」雪明手裏景光槍口指向猶大的下半身,沒有對準要害:「事情其實很簡單,你總喜歡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比如你的宗教,你的人肉生意,你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用各種各樣的幻想來誘惑你的部下。」

「我說,費克伍德,既然你那麼想去地心。」

「那麼試試吧,我們談談合作的事,我能操縱機械,修理機械,或許你的超深孔鑽探設備需要一點幫助。需要一個心智堅定,能對抗原初之種靈壓的機械師。」

「既然你把事業和理想看得比生命還重要,那麼我就幫你這一回。」

「合作的前提,就是把我的戰友們從莫比烏斯里放出來,就這麼簡單的事情。」

「至於你,猶大。」

「你算是贈品。」

猶大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贈品?」

「我不太清楚你的去向,沒法鎖定法依·佛羅莎琳的具體位置,自然找不到你。」江雪明面無表情,漸漸扳動景光的龍角擊錘:「也沒抱着多大的期望,畢竟天上不會掉餡餅嘛。我不願意去幻想這些事——費克伍德說,留在開物大殿,或許你會回來。」

「起初我還搞不太懂[生路]的魂威機制。」

「我就想呀,世上還有那麼好的事情?這拍立得相機還有這個本事?能把你送到我面前來?」

「費克伍德與我說,這只是贈品,是他臨終前能做的,最後幾件有意義的事情。」

「他能調換莫比烏斯的照片排序,能解除這種無盡的時間循環,也可以微調拍立得的靈能特效,改換照片所代表的生路出入口,自由存取每一份攝影棚檔案,簡而言之就是——」

「——只要有人對你拍攝照片,他總有辦法讓你回到這裏,當然了,還包括法依·佛羅莎琳。」

話音未落,FF遲來一步。

朦朧的虛影漸漸在開物殿構築出凝實的肉身,法依·佛羅莎琳滿臉疑惑,根本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記得自己的上一個存檔點,上一個攝影棚明明安排在斧鋒山。卻被傳送回稻恆縣了!

沒等她站起來,炙熱的子彈轟擊着她的雙腿。

有艾歐女神的靈體護命,她沒受到傷害,卻被彈頭的衝擊力打得橫滾出去——

——猶大找准機會,正準備趁著槍匠調轉射界的空檔期做點什麼。

他伸手去解綁腿麻繩,想丟下沉河大石,要呼喚靈體保命跑路。

回答他的東西,是狩獵女神槍口噴吐的火焰,是二十四顆7.62*39mm穿甲燃燒彈。

子彈轟在[點石成金]的兀鷲靈體身上,當頭十二發打得它腦袋瓜嗡嗡作響,後來十二發經過芬芳幻夢的壓槍調教,幾乎與本體同步射擊,從江雪明的身體中端著槍站了出來,透過兀鷲的兩腋縫隙,穿過胯下空檔,打斷猶大的雙腿,打得骨渣肉沫四散紛飛。

對於法依·佛羅莎琳來說,情況也不容樂觀,她通過[生路]回到開物閣,落地時恰好在大殿一根結實的澆銅立柱旁邊,她被景光壓制不能動彈,靈體雖然給了她一套護甲,但是無法還擊,只能被動挨打。

她聽見猶大的慘叫聲,心一亂,就想還手——想還手,靈體就要離開肉身,從護甲變成武器。

聽叮叮噹噹幾聲脆響,柔軟的銅殼花生皮在立柱上彈跳着,打出兩次校準彈確定折射角度,滾燙炙熱的鋼鐵泥團幾乎擦着法依的臉飛過,爆鳴聲在耳邊嘯叫,接下來的十八顆子彈以銳角折射的飛行方式,結結實實打進FF的后心,打斷了坐骨,把尾椎骨轟碎了。

她完全癱瘓,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胸腔重金屬超標,心肌也逐漸缺血缺氧。

只在短短的十來秒里,猶大從戰鬥意志崩潰的狀態陷入完全絕望。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擊敗槍匠,別說什麼靈能對決——

——這傢伙手裏有槍有彈,殺傷效率實在太恐怖了。

「別動,猶大。」江雪明與芬芳幻夢比手勢,要魂威保持持槍高位警戒,同時給魂威遞爆彈:「別動,多活一回兒。」

猶大粗重的呼吸聲在大殿之內來來回回,變成驚慌失措的喘息,他像一個小孩子,在槍匠的安撫下漸漸找回了正常的心率和血壓,雖然下半身已經變得千瘡百孔,失血的速度也漸漸慢下來了。

「你到底你到底想說什麼.你要戲弄我?要侮辱我嗎?」

江雪明看清猶大腦袋上的血條,還剩百分之三十七,正在持續往下跌,離完全死亡還有一段時間。

他慢慢蹲了下來,夾在兩個歸一教核心領袖中間的感覺,其實一點都不好受——

——他非常害怕,是怕這兩頭魔怪失去理智,怕他們玩出新的花樣,留着什麼絕地翻盤的底牌。

但是有件事,江雪明一定要搞清楚,也是秋收行動的核心要務。

「費克伍德說,法依·佛羅莎琳身上的仙丹儲備不多,只要你遇見攸關生死的大危機,都有四次買活的機會,可以通過天授和仙丹,再造你的血肉之軀。」

「狗日的叛徒!」法依吐出一口膿血,大聲罵道:「老不死的!真他媽下賤!」

江雪明沒搭理這瘋婆娘,隨手給了一槍,子彈敲過去,法依就立刻老實了。

「猶大,你還有幾次復活的機會?四次嗎?還是三次?」

「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沒用塵晶爆彈來對付你。」

聽見塵晶武器,猶大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也明白了槍匠的依仗——

——在黑風鎮,他的靈體見識過塵晶武器的威力,與夏莉·奈特的塵晶魔術類似,是一種輝石能源為基礎,對碳基生物殺傷力極強的雲爆彈。

用這種武裝來對付靈能者,對付災獸和授血怪物,就像是大炮打蚊子,無論是射程還是破壞力,都是單方面的碾壓,根本就撐不到短兵相接,撐不到魂威搏命的環節。

「機會難得,我想和你談談。其實BOSS也想和你談談——畢竟你們鬥了那麼多年。」江雪明坦言告之:「不過你沒機會當政治犯,死刑是板上釘釘。」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猶大的心已經死了,從歌莉婭·塞巴斯蒂安的死訊傳到他耳邊時,他就有一種預感,只是不夠強烈。

護命羽毛的死亡也沒能讓他走出幻覺的控制,就像是公司股票崩盤的前一天,誰都不會認為企業已經患了絕症。猶大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世上,但凡以宗教迷信或市場信心為主導的金融體系,都有這種突然猝死的奇異現象。

正如貨幣本身的屬性,有人信它,用它,它才值錢。而信用本身就是一個很玄幻的東西。

猶大必須保持幻想,他不念血蝴蝶聖經,但是一定要念自己心裏的生意經。

他可是領袖,如果他自己都頹廢失落,狀態低迷,他根本就管不住一群野獸——

——他親手建立了歸一教的叢林法則,如果表現得弱勢,他會被部下端上餐桌。正如藍彩雲對靈光佛祖的血肉視若珍饈,只要是授血單位,都想嘗嘗猶大的味道。

「有太多事情可談了。」江雪明歪著腦袋,代傲狠明德問道:「出發之前,BOSS和我說。」

「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能活捉你,它有句話一定要問清楚。」

「它說——」

「——猶大,你總是以為癲狂蝶是工具,是一種力量。你可以掌握它,利用它,其實正好相反。」

「它在利用你,控制你,它本身的屬性是病毒,是寄生蟲,跟着生物種群一起演化。」

雪明抽出手來,打開日誌本接着念。

「我也是病入膏盲的狀態,血肉已經變成維塔烙印的載體,變成它的傀儡了。」

「我不得不丟掉獸性,試着融入頂級掠食者的圈層,融入人類社會,變成人們喜歡的樣子,藉助人類的力量來對抗它。」

「在漫長的歷史中,人類文明誕生了許多偉大的科學家,藝術家。」

「他們總能把複雜的自然現象,變成純粹的藝術表達,變成公式和理論,似乎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與理性,與知性相關。」

「維塔烙印的屬性卻恰好相反,它把所有已經分離出來的個體,重新變為混沌的血肉,變成雜亂無章的遺傳鏈片段,變成蛋白質,變成有機物,逐漸變成原初之種的一部分。」

「你對原初之種的探究經驗應該比我更多,我是個膽小鬼,吃了一次虧,就再也不敢去窺探母親的奧秘,我想問問你。」

「你在地球母親那裏得到答案了嗎?生命本身代表着什麼呢?它的意義是什麼?」

「只是為了活下去嗎?」

江雪明說完這些,把日誌本收好,安靜的等待着。

猶大聽完之後嗤笑道——

「——你的老闆也想鸚鵡學舌?也要來問我?這可是終極答案!我要是想明白了搞清楚了!我還會被你踩在腳下嗎?」

「我只知道!它是殘酷的!殘忍的!」

「它不在乎身上的真菌蟲豸,對原初之種來說,我們就是它身上的寄生蟲,每一個滅絕紀對Luca(最早的生命,有機物)來講,都是折磨,都是考驗,是母親手裏血淋淋的鞭子!」

「能活着就不錯了!槍匠!能活下去就很不錯了!」

錄音筆在江雪明手中發出淡紫色的燈光,它記下猶大的遺言。

「一顆星球會對蟲子們說什麼呢?」猶大冷笑道:「你會和身上的蟎蟲講什麼道理嗎?當你不舒服了,只會想方設法殺掉它們——晒晒太陽?或者噴一遍殺蟲劑!就和你現在做的事情一樣!」

「我失敗了!所以我是蟲子!」

猶大惡狠狠的罵道——

「——如果贏家是我,那麼你就是蟲子,應該變成食物。」

「而我們會晉陞為新的霸主級生命,與維塔烙印牢牢綁定的新生命,比起機械工程的演化過程,生物工程、基因工程改造生命的成本要低得多。」

「槍匠,人生太苦了,你想不吃苦,就只能吃人。」

「為什麼我能活這麼久?那還不是因為我心胸狹隘,把痛苦都留給別人,把快樂留給自己。」

「我從來不會心肌缺血,我不會焦慮內耗,我不會羞愧自毀,我有燦爛的生命呀。自然要活上千年萬年的。」

「至於什麼狗屁的生命答案?天經地義道德倫理?哪一個不是統治者用來教訓貧苦老百姓的鞭子?不都是道德神劍嗎?」

「如果傲狠明德真的信了它,我只覺得自己死的也太冤枉了。」

「我居然會輸給這種對手.」

「槍匠,我好不甘心.」

「為什麼?」

猶大滿臉疑惑,滿臉困苦。

「為什麼你要幫它?為什麼?」

自始至終,猶大都想不明白——

——與他的部下們一樣,與無數個零號站台的教祖教宗一樣,這個問題已經問過無數次了。

「人不是工具。」江雪明也說過無數次了,說得嘴皮子都禿嚕,說得煩躁——

——授血怪物的腦結構與智人有非常大的差距,這也是杜蘭和弗拉薇婭難以克服的缺陷。

這兩姐妹有非常明顯的人格障礙,很難體會到智人的感情,有許多偽裝行為。

江雪明:「人不該是工具,猶大,你不會懂的。你這個[人]早就死了。」

在自然界遊盪的靈體也很難感知智人的情緒,因為它們缺失了肉身。

感受不到溫度,沒有氣味、觸覺、味覺的幫助,沒有豐富的視神經和聽覺神經輔助,這些失去肉身的鬼魂也很難和活着的東西溝通,只能變成生前一段瑣碎的記憶,或是重複著機械式勞動行為,或是執行生前最強烈的信念,變成各種各樣的靈異現象。

授血怪物更像是維塔烙印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宿主——

——它奪取了宿主的所有記憶,與宿主的意識融合,變成了新的生命體。

猶大早就死了,最初在講瑪麗·斯圖亞特的血族篇章里,這些吸血鬼就已經不能以人相稱——是一些智人的DNA片段,和維塔烙印以及野獸融合拼接的奇美拉怪獸。

他們表達出來的東西,更多的是原始的獸性。是飢餓感、瘋狂、暴力和性的集合體。

[Part②·魔鬼來信]

不甘心失敗的猶大決定反撲——他必須立刻開始掙扎。

[點石成金]毫不猶豫咬斷了本體的脖子,猶大腦袋一歪暴斃身亡,他要把燦爛暴烈的生命力完全釋放出來!他要試一試,畢竟丹秋國還有一張底牌!還有達格達之釜!只要能擊敗槍匠,能從稻恆縣逃回去,他就不算輸!

在猶大身死的一瞬間,另一位異界訪客從法依·佛羅莎琳的靈體之中爬了出來。

幾乎同一時間,法依把仙丹按進了教長的脖子裏,她奮力吼叫着:「幹掉他!教長!加油啊!」

「槍匠!」猶大看清地上的死屍,心中有種莫名的悲涼感——

——那也是另一個他,另一個陌生卻熟悉的化身。

江雪明輕拍彈匣包,確定備彈數量,也沒有回應猶大的意思。他知道,這傢伙已經完全瘋了——

——那種眼神他見過無數次,在芬芳幻夢中醒來的人們,特別是唐寧小子。

每到夢醒時分,幻夢破滅的剎那,總會讓小羅伯特陷入短暫的癲狂症。

相隔十四米的直線距離,芬芳幻夢把主武器交還給本體,它扭動鎖盤,執行[Unlock·開鎖]程序。

「[TurnItIntoGold·點石成金]!把他做成肉丸!」猶大嘶聲吼叫。

胡兀鷲噴出一片死亡吐息,灰白色的濃霧所到之處,似乎萬物都在凋零毀滅。

這片生命的真空區里,磚石迅速風化毀滅,金鐵化為單質氧化鏽蝕,卻不見槍匠的蹤跡——

——他的氣息全無,猶大根本就鎖定不了槍匠的位置。只這一眨眼的功夫,死神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只聽一陣水聲傳來,地板上伸出金燦燦的貓爪。

猶大滿臉冷汗,猛然低頭看去——

——芬芳幻夢已經捏碎了猶大的足踝。

它幾乎「浸」在地磚之中,好像靈體所接觸的東西都開始液化!

「這是什麼力量?這是什麼魂威?」法依·佛羅莎琳驚叫道。

江雪明就趴在芬芳幻夢的肩膀上,把猶大拖進這漆黑的泥潭裏。

只聽「水下」傳來尖利爆鳴,三五拳下去,從黑漆漆的磚石泥流里冒出一團腥臭的血液。

法依·佛羅莎琳臉色劇變,心口又開始疼!下一個猶大掙扎著,從[天授]的胸口爬了出來。

「他還有幾條命?法依?」江雪明在「水面」遊動着,從樑柱里探頭,又迅速滑去天花板,跟着水流回到廳堂中央,似乎無處不在。他像水中的精靈,被魂威牽着走,隨着鎖盤再次旋轉,清脆的齒音再次響起。

芬芳幻夢施展出新的能力,手中多了一塊鮮紅的布料。

江雪明已經記不得這塊布屬於誰了,但是他能記起用法——畢竟這些魂威超能曾經不止一次給他帶來生死危機。

他像個鬥牛士,把紅布揚起,開物閣的展台里,十來把鐵藝精良的瓦工刀立刻消失不見。

抖落布帛,這些鐵器就變成飛矢利箭,沖着新生的猶大而去——

——還沒來得及吃下仙丹,這位異界旅客身上多了十六道血淋淋的傷口,腦門上插著泥瓦匠的鐵器工具,就這麼死透了。

「不太好用。」江雪明隨手從衣兜取來一根鐵筷,當飛鏢打出去。

破風之聲帶起一股紅霧,死屍的頭顱都叫這勁力驚人的暗器打爆了!

對雪明來說,[Ulock·開鎖]帶來的一部分魂威超能有些雞肋,像這張紅布能做到的事情,他依靠自己的投射手法也能辦到。

法依臉上身上全是血,她無法制止艾歐女神的傳召行為。

只要猶大一死,作為履約者,她必須繼續執行復活程序——

——下一位猶大緊跟其後,剛從天授的肚子裏滑到地板上,他摔得滿臉是血,跌到前輩們的屍體當中,嚇得臉色慘白。

芬芳幻夢又一次開鎖,亞金甲胄之中彈出紅藍兩根線材——

「——嗯?」江雪明精神一振。

這兩根細線扎進猶大的胸口,馬上芬芳幻夢的手裏就多了一個手柄。

它按壓手柄的B鍵,猶大立刻開始跳躍。

SD興奮道:「喔!有用哎!這是啥呀!?」

江雪明:「[GameLife·遊戲人生],我記得,是四年前一個聖教徒的魂威。」

SD按住A鍵不鬆手,猛推搖桿,猶大就開始滿地瘋跑——

——按X鍵,猶大對着法依·佛羅莎琳就是一耳光,把小玫瑰給打蒙了。

江雪明:「對,很恐怖的能力。為了擊敗這個變態,流星沖着自己的腦袋來了一拳,破壞了一部分腦神經感測區。」

——XY鍵和右肩鍵一起按,猶大立刻臉紅脖子粗,像是在憋氣蓄力。

不過一分鐘的功夫,這萬魔之首把自己活活憋死了,他的心率過快,眼球血管爆炸,七竅流血而死。

萬魔殿,潘德曼尼南的入口處。

岩漿之上的大拱橋,從原初之種豐富的鐵鎳神經之中分出一團模糊的虛影。

它逐漸要變成猶大的靈體,要把猶大抓來這座永恆的監牢裏受刑。

佩萊里尼·圖昂恭候多時,他滿心期待着——能和知音見面,能與領袖重逢。

可是過了老半天,這團影子沉浮起降,似乎徘徊在地獄的大門之外,就是不肯進來。

大橋上擠滿了人,聽聞領袖要來火獄里受罰,有幹部連夜趕了兩面橫幅,四張錦旗,準備和小弟們一起夾道歡迎。

「呃」John`D尷尬的問道:「亞父(佩萊里尼是John`D的創造者)?頭領為什麼還不進來?」

佩萊里尼推測道:「可能是網不太好?他沒死透?連不上我們這個伺服器?」

江雪明依然在嘗試,不光是為了實驗芬芳幻夢開鎖之後的力量,做一個魂威能力隨機數分佈的觀測。也要嘗試把猶大關進幻夢境。

半個小時過去了,猶大死了一地,整個開物大殿血流成河,法依的身體里還有最後一顆備用的仙丹,她已經不敢再嘗試,不敢隨隨便便把教長的底牌交出去。

槍匠變着花樣殺了猶大五十多次,每一分鐘都有新的死法。

她親眼見到這死神的時候,才明白其人到底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冷酷。

這些異界來客在接受仙丹之前,都是不同平行宇宙的自然人。

哪怕法依說起這些事,要江雪明冷靜一點,濫殺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江雪明沒聽,他從來沒留手的意思,這些不同版本的猶大對槍匠來說,都是潛在的不安定因素,只要一顆仙丹就能變成無惡不作的猶大本尊,變成世界頂級反人類罪行的始作俑者。

無論他們生前有怎樣的經歷,被選中送到這個世界來,就註定要變成猶大的肉身。這些「穿越者」送到FE33031的瞬間,已經被艾歐判了死刑。

雪明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他對敵人沒有任何慈悲心,包括潛在的高危目標。

法依·佛羅莎琳蜷縮在猶大的屍堆之中,她瑟瑟發抖不敢去看那個魔王。[天授]也停止了搬運工作,似乎是艾歐女神終於發覺不太對勁,猶大過於勤快的死亡頻率讓薪王暫時停手。

「法依·佛羅莎琳。」江雪明感覺精神有些疲勞,但是要把質詢流程走完:「看來這種消耗並不是無休無止,現在你的領袖不在你身邊,他聽不見這段對話,你的艾歐女神也聽不見。」

法依渾身顫抖,低聲問道:「你你想說什麼?」

「把丹秋國斧鋒山的地形圖,還有丹秋的戰術資源,把它的軍隊結構等等信息告訴我。」江雪明如此說:「以及最重要的——達格達之釜。」

「憑什麼.」法依不屑道:「憑你一張嘴么?!」

「我不會騙你。」槍匠臉不紅心不跳的撒了個謊,騙女人這方面他太在行了:「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你認為猶大還有翻盤的希望嗎?」

法依剛剛目睹了教長大人的五十多種死法,她已經快要崩潰了。

槍匠踩着猶大的腦袋,態度輕浮語氣隨性,開始顛球玩。

「你提供的信息可以救命,可以救下攻堅隊幾百甚至幾千條人命。」

「你可以戴罪立功,我知道,你心裏應該還有一些牽掛。」

「你沒有殺死比利·霍恩,沒有殺掉我的學生,我起初很奇怪,很擔心。」

「因為比利是個重情義的人,他和你走得最近,根據諜報活動的隱秘性質做基礎判斷,他總得死在你手裏——他死了,你才能全身而退。」

「像具體的身材,信息素特徵,耳釘或皮膚痣、鼻目畸形和足掌趾尺寸,這些角色側寫只有比利·霍恩能做到,只有他知道這些事——你卻留了他一命,我不好評價這種行為。」

江雪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或許你抱着一種幻想,可以和我的學生遠走高飛?對嗎?」

死神擊中了法依·佛羅莎琳的軟肋,也是愛情帶來的幻覺使她變得軟弱,使她反覆掙扎在生死線,她想起比利小子在一個小時之前的所作所為——那種鑽心刻骨的辱罵使她感到憤怒,感到失望,更多的還是不理解。

她餓瘋了,因為艾歐女神賜給她這頭冷血動物的幻想,讓她感受到愛情的甜蜜,還有失去愛情的痛苦。

「做選擇吧。法依·佛羅莎琳。」槍匠一腳踩碎了猶大的腦袋:「做選擇吧。」

他面對這些反人類的怪物,要灌各種各樣的迷魂湯。

「只要你願意配合,我盡量為你爭取時間和空間。」

「大衛·維克托是我的老師,也是探王,他是青金裁判所的陪審人員,兼職審訊人員。」

「法依女士,你沒有猶豫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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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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