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狹路相逢

鳶飛草長雖然形容南方的三月中春，但此時的青島的郊區，也已經是翠綠中帶著粉紅，偶爾還有濕漉漉的海風了。

滄海騎著不熟練的摩托車，腦子裡沒來由的想起上次冬天的時候帶著黎祈半夜奔車的情形，就這一刻，歷歷在目。他和歐陽菲兒確定關係后，也曾自私的想過，自己以前的那些身邊的女孩，會不會就那樣銷聲匿跡再也不會出現。每當這樣想，滄海就患得患失起來。誠然，菲兒有著全天下女子都想擁有的資本，而且對他更是熱戀萬分。但從底子里說，滄海還是會記得以前的那些女孩子。不管是黎祈，還是段玉旭，後來的蕭衍，雪兒。

「或許，在離開青島前，解決了其他事情后，還得和她們來個徹底斷絕比較好啊。」

滄海想著，幽幽嘆了口氣。

「想什麼呢小傢伙？」

一聲單純的問詢，使得滄海渾身炸皮一樣，從后脊椎骨后一股涼氣直噴全身，滄海頭髮立馬頂起，慌『亂』而又及時的從慢慢行駛的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又唯恐剛一下車著地『露』出破綻被偷襲，翻身一滾，這才藏在路邊的小樹后。

那聲嘆息，是從他背後傳來的，他甚至能感到對方說話時鼻息噴到自己脖頸的感覺，自己還聞到了那人口氣中的油腥味。

被人坐在摩托車後座好久竟然沒發覺，如果不是那人突然開口，滄海真可能當免費的勞力載她一程。

是個女的。

滄海從樹后看過去的時候，摩托車已經緩緩停下，本來在他身後的女人已經坐在他的位置停下了車，然後，慢慢下來，回頭，笑眯眯的看著滄海。

「小傢伙，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吧。」女人咯咯笑了，眉腳含情，說出的話讓滄海大為吃驚。

滄海皺起眉頭，細細打量眼前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子。一股危險的感覺慢慢襲遍滄海的全身。女子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道閣下為什麼殺我？」滄海慢慢運滿內勁與全身，淡淡說道。

「不用做無謂的抗爭。」女子察覺到滄海的殺氣，淡淡的說道：「沒用的，只是給我理由就可以。」

滄海突然啞然失笑：「我現在有傷在身，你殺了我也勝之不武啊。不如等我傷好了以後再說吧，如何？」

他察覺出面前的女子雖然長相很年輕，但眼神里卻滿是歲月的滄桑，不過熟悉的怪異感給足了他警惕感，雖然沒有直接的對抗，但那刺骨的寒意還是出賣了女子的危險。

「她不是噓聲恫嚇。」滄海努力提升著自己的狀態。奈何他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碰到幾招內能搞定的他自然不會打怵，但面前的女子，很明顯不屬於這個範疇。

「我已經說了，我現在有傷在身啊。」滄海可不是愣頭青，不想主動動手了。

女子一順長發，收斂了那淡淡的笑容：「我不是來和你比武的。再說了，即使你毫無傷痕在最好的狀態，也不是我的對手，勸你留著心思想想什麼理由，讓我不殺你。」

「那你給我個理由吧。」滄海撓撓頭，眼光在不著痕迹的四處打量了下，嘿嘿笑了。

女子慢慢走在道路中間，掐著腰：「我殺人沒什麼理由，看你不順眼而已。」他似乎對滄海的態度很感詫異，又續道：「記得別人似乎不是這麼說你的。」

「哦？怎麼說的？」滄海撓頭的動作越來越大。已經開始搖頭晃腦了。

「說你冷酷無情，殺人如喘氣。」女子平靜的說道。

「哦？」滄海微微一愣：「我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吧？我很有幽默感的。你這樣算是被別人哄騙了，看吧，沒必要殺我了吧？我肚子痛，下次請你吃霸王餐。」說完就起步要走。

女子嘿嘿笑出聲，蠻腰一甩，身形就欺進滄海身邊，滄海尚未回過神，女子那占身材三分之二長的腿已經幻影般踢出去。卻沒有踢向滄海，而是阻斷了滄海前進的任何一條道路。

滄海身形連閃，但那女子的腿雖然只是微微顫抖，就已經讓他找不到任何軌跡再動一下。

「好厲害的女子！好厲害的腿功！」

滄海驚駭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那女子剛微『露』貝齒準備開口，滄海手中銀芒一閃，卍兵已然在手，爆『射』的銀光匹練般襲向女子的前胸。女子見滄海如此不配合的幾次無理，臉上戾氣一閃，腿再次閃起，直直衝向銀芒。就在接觸銀芒的瞬間，那穿著黑『色』帆布鞋的腳奇異的一拐，橫掃銀光的頂端。

滄海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面前的局勢，抖覺一股龐然大力從右側襲來，自己的卍兵已經不受控制的向右傾斜。他感覺自己右手虎口已經爆裂，那十指連心痛的徹入骨髓讓他微微咧嘴，再次反應過來，那隻她忌憚許久的秀腳著實的落在他的臉上。整個身體橫飛五米多，撞斷了一棵樹以後，滄海才堪堪在另一棵樹上留下自己十指指痕，勉強穩住了身形。

「不堪一擊呢。小子。」女子慢慢跟著走進樹林：「好吧，不要再嘗試觸怒我了，只給我一個理由就可以。不殺你的理由。」

滄海沒好氣的說道：「要下手你就下手，哪來那麼多廢話。」

右手虎口處經脈全斷，短時間內是不能用力了。訕訕收起卍兵，不屑的抬頭看了看女子，心底卻沒來由的驚訝起來。

哪裡來的這麼厲害的高手？雖然滄海現在傷勢頗重，內勁不能自主運轉，但**的強橫還是在的。而女子的腳踢中卍兵，就震的自己虎口經脈應聲而斷，光是這份腳力，就能和乞丐層次的人比肩了。

「我不需要你的脾氣，你只需要說個理由，任何理由都可以，然後我來確定，你是不是該殺。」女子似乎看出滄海的驚訝，鬼使神差的說道：「或許你很疑『惑』，我的功夫比較好？」

「不是比較好，而是相當的好。」滄海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不過我確實有些疑『惑』。比如，我現在的功夫，是什麼程度？」

「坐井觀天而已，還什麼程度？」女子淡淡說道：「有時候一個空曠的草地里，不會出現什麼。貌似很荒涼。但一旦有人丟下一塊糖，甚至一口唾『液』，那麼，荒地上或許有很多連鎖反應。會出現螞蟻來搬運，蒼蠅也會出現，飛蛾，甚至路過這裡的野狗。」

「想必我說這些，你會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吧？」

「為了流星塵埃？」滄海冷冷說道。

「有些是，不過我對那個沒興趣，有些，是為了你的稱號來的。」

「稱號？傭兵傳奇？」

女子突然捧腹大笑：「之前我也不知道，不過傭兵傳奇四個字是很招人妒忌的。畢竟，這個，是對傭兵最高的承認了。而你除了殺人以外，沒幹多少別的事情。」

「你也是因為這個？不服氣我的名聲？」

「我沒那麼無聊。」女子卻打住不說：「好了，告訴我一個理由，然後，死，或者留。」

「如果我不說了？」滄海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懶得理你。」見那女子作勢要動手，他喊道：「唉，告訴你啊，你若是動手了呢，就著出了樹林，慢慢走向摩托車。

女子見滄海悠閑的樣子，氣的渾身痒痒又無可奈何，嬌軀狠狠顫抖了下，又淡淡說道：「好，你不說也可以，我就偏不殺你，我帶你回去，你什麼時候說一個理由了。我就什麼時候決定殺不殺你。」

滄海坐上摩托車：「我想知道你多大了？看你的相貌，似乎只有二十歲多點，，但眼神表現出來的，只有得有五六十歲了吧？而且，身材卻又保持的很好，你——」他腦子急轉：「你是慕容的人？」

女子不置可否了笑了：「怎麼，你和慕容的矛盾很深么？」

滄海聳聳肩：「你看樣子是真不知道，那麼你只有可能和一個人有關了。蕭衍，是不是？你一定是因為蕭衍出來的。」

女子美目中『射』出累累寒光：「既然知道了，你自然知道我為何來了。」

滄海皺眉沉『吟』了下：「我和蕭衍在一起的時候，雖說有很多事情，但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回憶，因此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好的理由。」

確實，蕭衍雖然是慕容『插』在滄海身邊的暗棋，但滄海並沒有她太多機會，因為滄海那時根本不知道「流星塵埃」究竟有何好處，也並沒有放在心上。正因為這點，在他身邊連續的幾人，黎祈蕭衍都沒任何發現。而蕭衍最後對滄海有了不該有的情意，滄海從頭至尾也沒對蕭衍有任何『毛』手『毛』腳的動作。

「你何來是為了蕭衍這麼一說？我們之間似乎不至於這樣吧？」滄海索『性』下了摩托車，回身正視這個明顯用什麼掩蓋住衰老的女子。

「哦？欺騙人家感情，並一晚上把她騙上床數次，這個對你來說，確實是美好的回憶，但對她呢？」

滄海怔怔的看著她：「不可理喻。有病吧你。」

「就知道你是這樣說。到頭來男人都是這樣，更何況你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既然你不準備給我任何理由，那就跟我走，等你說出來為止。」說

到最後，女子的語氣已經冷如冰霜，滿是對男人的痛恨。

就當滄海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穿進兩個人的空間。

「看樣子蠻有趣，我能加入這個遊戲么？」

滄海和女子同時看向側面樹林。一個老頭笑眯眯的走了出來，臉上皺紋幾乎佔滿了所有表情。蒼老的不能再蒼老的老頭。

「怎麼樣？我也加入，再玩個別的遊戲。不過，我贏的話，你們就都不要回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