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迷失

容柯咽了咽口水,這一刻她過往多年的恐懼全然爆發,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慄。得得瑟瑟地向後退,手在身後摸著可以防身的器物。她太害怕了。人在恐懼時的本能反應就是防身,雖然這東西可能並沒有什麼實際用處。

糰子忽閃著翅膀巍巍地擋在容柯面前,容柯一下把糰子扯到自己身後,咽了一口口水。

「別過來!別過來,我···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容柯一面後退,一面不住地哀求。

容柯閑下來的另一隻手趁機結印。

「天地玄黃,護諸吾身,誅邪退散,破!」

一個結印打出去,容柯睜眼一看,那厲鬼還是死死盯著她,向她一步步逼近。

果然,死到臨頭,自己還是那麼菜,小說都是騙人的。容柯冷汗直流,心中誹腹。

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醫吧。容柯咬著牙將手中剛撿到的地上的木棍狀物體揮打出去。那根木棍打在面前厲鬼的身上,彷彿像拍在一塊鐵板的身上。

厲鬼舉起一隻手,那隻手慘白的,血管烏黑,指甲脫落。那隻手卡上了容柯的脖子,看似殘破不堪的手,力量大得驚人。容柯開始還在掙扎,後來那隻手慢慢收緊,竟直接將她從地面上抬起。進入腹腔的空氣幾乎已經沒有,脖子疼的彷彿要斷裂,連呃呃的求救聲也發不出,眼白逐漸顯露,意識也逐漸離開這具身體。

糰子從背包里著急的蹭出來,咬著厲鬼的衣角,死死的向後拽。

突然,容柯脖子上帶的骨哨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幾乎將著深不見底的黑洞晃得如白晝。骨哨發出的光芒一股腦刺向厲鬼,厲鬼受痛放下了已經昏死過去的容柯。

但並未離去,而是怔怔地望著那骨哨。厲鬼沒有意識,人死前經過極大的折磨,死後又被禁法禁錮,不得輪迴,永生永世在無邊的孤寂與陰冷下。像單細胞生物一樣,只知道不斷地重複殺戮。而此時,他就那樣,看著那個正在傷他的骨哨,非但不離棄,反而想要拿到它。

此時的厲鬼,更像那撲火的飛蛾。骨哨發出的光照射在他身上,幾乎將他洞穿。他卻好像不怕疼一樣,一步,兩步,三步,身上的灼傷越來越重,鬼魂之體受傷,乃是從靈魂撕裂,所承受之痛,是活在世間之人的千百倍。

厲鬼用他被灼燒斑駁的手,執拗瘋狂地把骨把骨哨握在手裡。骨哨發揮了它的作用,在厲鬼手中化為灰燼。

容柯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了厲鬼,還是那個幽暗的走廊。糰子暈倒在一旁,容柯把它拽了回來放回背包里,她沒有管厲鬼去了哪裡,憑著毅力,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順著土層艱難地向上爬回進來的那個山洞裡。

蒼天垂憐,這回她還算順利,容柯沙啞著嗓子,不斷地乾咳。腳下還是一步不停向山下走。

大雨初晴,容柯出來已是夜晚。她依舊走得很急,她怕那隻鬼會跟著跑出來。一刻不停的尋找,終於在樹林附近找到了停靠的車。氣喘吁吁坐在駕駛的位置稍歇了一會兒,容柯很明顯透過後視鏡看見自己脖子上兩隻青紫紅腫的手掌印,嗓子還是火辣辣的疼痛。她把雙閃燈打開一路往前開,打算去附近的醫院看看,拿出手機,手機沒信號,打開電台,電台沒信號,她好像被隔離在世界某個角落裡開往不歸路一般。

她憑著自己的記憶一路向前開,路過天山公路114號的路牌,容柯慶幸自己還好走對了路。不過,很快,她就察覺出了不對,似乎……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到下路的岔路口,她強壓著心中的不適,安慰著自己向前開車。

有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岔路口,車還向前開著。容柯開始慌亂,難道走錯路了?抿了抿嘴唇,驅車繼續向前開去,不一會兒,一個路牌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天山公路114號!

容柯雙手頹然在方向盤上敲打,老天!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玩弄我?從厲鬼手裡活下來,結果又讓自己迷失在鬼打牆裡?自己平生未做過任何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和自己開這種玩笑?

眼爭氣地溢出眼眶,說到底自己今年大三,比同齡人早一年上學,今年才剛滿20歲,就在前兩天還和爸媽一起討論自己二十歲生日該如何過,他們會送自己什麼禮物。自己還有這美好的人生要過,想有一個相知相守的愛人,共度一生,共話桑麻。畢業以後,還想再考一個出名的大學,繼續攻讀考古學位。這一切的一切,現在都不可能了。

容柯像瘋了一般,加足馬力,繼續向前開車。天山公路114號,天山公路114號,還是天山公路114號,記不清自己開了多長時間了,也記不清路過了多少個114號。容柯感到的是無與倫比的孤獨感,她才明白,原來能把人逼瘋的不是疼痛,不是折磨,而是這種於是絕緣的孤獨感。天地之大,只有自己,在茫然不見五指的天地中循環著,一遍,一遍,又一遍······

滴!!!!!!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聲驚醒了渾渾噩噩的容柯。大客司機罵罵咧咧地下車「欸!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公德心,這是公路!你飆車這麼快會出事的!!年紀輕輕的怎麼回事呢小姑娘。」

容柯看著眼前的大客司機,竟有著不切實際的縹緲感,她直直地看著喋喋不休的司機,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那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和孤獨到極致的救贖。

「欸,欸別哭啊,我也沒怎麼你是吧,行了行了,不早了趕緊回家吧。以後別開這麼快了。」

「我,我···我不是,我之前一直出不去,沒有人··續續地解釋解釋著。

大客司機皺了皺眉頭,心下瞭然。幾乎每個大夜開車的司機都會準備護身符一類的物件,就怕那天撞了邪性的東西。看見容柯這副樣子,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姑娘,沒事了。哎···以後這三更半夜的不要自己出來晃悠,你一個女孩子陰氣重。別怕,這鬼打牆遇見生人就解了。一會兒你會城裡,去極樂寺找法師驅驅邪,上個香。」

大客司機擺擺手,向自己的車走去。容柯趕緊推開車門,又想到自己的脖頸,隨手拿起座椅旁邊的圍巾,圍在自己脖子上。

「叔,叔,你等一下。我是旅客,不太懂這裡該怎麼走,我車裡的導航出了問題,您能不能帶我一道,進城就好。」容柯忙追過來。

「行吧,我正好也要往城裡的超市送貨,你開車跟在我後邊。看好了,別跟丟,這地方路難走。」司機擺擺手,打開車門,插上鑰匙。

「謝謝您,太感謝了。」

容柯忙發動汽車緊緊的跟在後面,果然這回不出半個小時,就到了城裡。和大客司機告了別,容柯撐著疲憊至極的身體,開往市醫院。進醫院門以後,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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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輪迴后前夫棺材板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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