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遇不平,則鳴
第一百零九章遇不平則鳴
梁城主這才注意到那邊三人一馬是當初自己在青山城內遇到的人,而那位被金色光柱包裹住的少年正是那位和自己交談的人。
曹沫橫劍在身前,緊緊盯著那群青山城的長老們。
一個空靈又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就用出這一劍,」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隨即又傳了出來,這次溫潤和熙不少,
「不過這樣也好,少年郎就該有個少年郎的樣子嘛,意氣用事些在你這個年紀何嘗不是一件難得的幸事,總是皺著個眉頭,遇事總是想著考慮的面面俱到,畏畏縮縮地,那才是不像話嘛。」
「少年就該策馬揚帆,就該意氣風發才對。」
「遇不平而不敢出劍,心中淤積,這他娘的能叫什麼劍仙風流,用劍之人最是要不得這樣的心態,我助你出這一劍,金鳴金鳴,不平則鳴,去吧,斬盡天下不平事。」
手握金鳴劍的曹沫在這個聲音一傳入腦海之時,就一直立著未說話,靜靜地聽著。
猶如聆聽著家中長輩的敦敦教誨,生怕哪一字哪一句不小心聽漏了去。
一旁的人看著這個血衣少年,驚奇地發現,不知在何時,少年的臉上已經淌滿了淚水。
曹沫抹了把臉,手中金鳴劍錚錚作響,顫鳴不止。
他長劍直指那位扼住苗夫人喉嚨的梁城主,沉聲道:
「你們不該這樣做!」
梁城主自然是將曹沫身上發生的異樣看在了眼中,心中有些驚駭,
一看曹沫拿劍指著自己,卻也沒有露怯。
而是微微向前邁出了一步,不卑不亢道: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本就是天生的道理,不僅在這十萬大山是如此,」
他停頓了一下,隨即放開了奄奄一息的苗夫人,伸出一隻手指著蒼穹,厲聲道:
「就算在整個浩然天下,他也是這麼個道理,天經地義的道理!」
隨即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眼睛緊緊盯著曹沫,以一種近乎上位者的姿態悲憫地看著他,
「今天我青山城不去吃這個寨子,明天就會有十萬大山裡別的城來吃我青山城,狼吃羊,羊吃草,大族吞寒門,貴胄欺弱民,我相信以你的閱歷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這種事,在這片天下哪裡沒有,哪一刻沒有,只是今天碰巧讓你遇到了我們,今天你可以出劍,明天你也可以出劍,甚至以後的千千萬萬年之後你都可以出劍,可是,我問你,你管的過來嗎?」
管的過來嗎?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直在曹沫腦海之中回蕩,悠遠而厚重。
曹沫沒有說話,臉色平淡,只是橫劍在身前,靜靜地聽他說完。
反而是周圍人在聽到梁城主的話之後,或多或少心中感觸良多。
有人悲戚,有人快意,
有人心中淤積,有人茅塞頓開,
有人怨天憂人,有人罵天不公。
可接下來曹沫的話,卻一下子將所有人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
只見他握著長劍,淡然道:
「說這麼多,所以,今天我的劍比你強,你就應該死,是吧!」
梁城主負手在身後,微微一笑,
「理應如此。」
話音未落,只見他一甩大袖,直接御風到了場下,極為大氣地向曹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襲血袍也落到了場中,劍尖直指一襲青衣的梁城主。
「咱們
比一場,要是今天我輸了,我們青山城所有人都退走,事後應有的道勤賠償,我們青山城都會給到位,並且保載之內不會再犯這個苗寨。」
聽到他的話,曹沫心中暗自思量,
看來這位梁城主心性也是過人,看到自己這一劍之後根本就沒想著能贏,是打算以自己的這一條命給青山城的所有人留條活路啊。
曹沫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
「不愧是一城之主,這算盤打地真是噼啪響,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樣?」
只見曹沫緩緩伸出兩根手指,朗聲道:
「我要你們賠償的物資翻倍,並且保證兩百年之內不會再來犯。」
聽到曹沫的話,梁城主卻是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
「物資翻一倍,可以;兩百年之內不來犯,做不到,人生不過百年,這一代的恩怨我還能管管,再以後,我保證不了。」
曹沫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隨即豎起了一根手指,朗聲道:
「一百年!」
「行。」
話音未落,兩人架勢已經拉開。
只見梁城主一襲青衣霎時間便無風飄搖起來,一尊百丈高的白虎虛影從他身後顯現了出來,
蒼穹之上,白虎咆嘯之聲裂金穿石,振聾發聵。
梁城主御風於空中,眼中泛起熾烈的白光,身上長袍由青轉白,宛如身披白雪。
他能夠深刻體會到少年身上長劍之上那股氣機的強大,即使自己已經到了七品境界,
可是在面對那股氣機之時,依舊如螢火對上皓月。
自己身上的氣機與那道依附在金色長劍之上宛如皓月當空的氣機對上之時,他知道,用以卵擊石來說都是在抬舉自己了。
可是,即便如此,明知不敵,
他還是想著能夠光明正大,使出全部的實力與他,或者說是與那一劍,戰上一場。
只見那道白虎虛影緩緩向前拍出一爪,白虎雖然是虛影,可那道攻擊卻是實打實的到來。
虎爪帶起的勁風將曹沫一襲血袍拉扯地獵獵作響,
血袍少年與百丈高的白虎相對,
眾人卻沒有從少年的身上看到絲毫畏懼,有的只是寫意風流。
只見曹沫緩緩踏出一步,橫劍在身前,長劍直指那道白虎虛影,
身隨劍動,不急不緩,就在那隻虎爪觸碰到曹沫的一瞬間,
一道看著樸實無華的金色劍氣就這樣迎上了那隻虎爪。
那道劍氣看著實在是太過普通,普通到或許還沒有之前那位青山城長老使出來的絢麗好看。
可就是這樣普通的一劍,卻是直接從那道幾乎就要凝為實質的虎爪中一穿而過,將其擊潰。
正當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劍實在有些上不得檯面之時,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震撼地無以復加。
只見那一道金色劍氣在穿過虎爪虛影之後,順帶著就直接從整座百丈高的白虎虛影之中一穿而過,毫無凝滯,一氣呵成。
彷佛那道白虎虛影只是一道擺設,虛無縹緲。
在場所有修行中人看到這一幕,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怎麼會不知道梁城主釋放出來的那道白虎虛影是什麼東西,這分明是一位洗髓境修士的本源所在,修為最直觀的體現。
可就是這樣一道能夠壓制地在場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的虛影,卻被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劍給劈碎了。
可這還沒完,在那道金色劍氣穿過虛影之
后,
劍勢卻依舊凝而不散,好似沒有受到絲毫的損耗,就這樣直直地向著天空而去。
轟——
在十萬大山整片區域的上空,一道金色劍氣橫亘於上,經久不息,似乎要直達天門才肯罷休。
方圓八千里之內,小到販夫走卒,大到天橫貴胄,皆是抬頭便能看到這一劍,皆是親眼看到了這一劍。
童叟無差,婦孺無別,大道之下,有教無類。
這一劍,何其壯哉!
苗寨,祠堂前。
那道百丈高的白虎虛影轟然潰散,丁點不剩。
原本御風於半空中的梁城主在虛影消失的一瞬間便口吐鮮血,跌落了下來。
所有青山城的長老皆是心有靈犀地繞開了場下那位血袍少年,沖了過去。
曹沫沒有理會那些人的作態,因為在此時,在他心中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曹沫,自打你拜我為師以來,我卻沒有正兒八經地教你練一次劍,這一點,我承認是我這個當先生的不稱職。」
「不過還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麼快,你就能夠從自己固有的思想中脫離出來,這一點,你出乎了我的意料。」
「讓你做一個只會搖頭晃腦,口誦之乎者也的小夫子這本就不是我的原意,你能走自己的路,這很不錯,」
說到這,那道和曦的聲音語調卻輕快了許多,想來心情是真的不錯。
誰能想到,原本是正正經經,在春秋亂局之中養氣功夫是出了名的好的一個人,這次竟然帶有些傲嬌地說道:
「誰說我儒家只能生出循規蹈矩的老監生來著,這不就來了個意氣風流嘛。」
曹沫臉色有些悲戚,不過還是笑著點了點頭,在那道聲音徹底消失之後,面朝北方,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
一眾圍著生死不知的青山城長老見曹沫轉過身來,皆是面色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劍把自己這些人給砍了。
可是曹沫卻沒有再揮劍,而是指了指躺在地上那位白衣復轉青衣的梁城主,
「他,死不了,不過這境界,我就當替老天爺給他收去一境,至於你們,想要活還是死,還得你們自己挑!」
一位青山城長老壯著膽子問道:
「怎麼個活法,又是怎麼個死法。」
「死,就是我直接把你們都殺了,至於活法,就是所有人自費修為,再從這裡出去。」
所有人聽到曹沫這句話皆是心中一寒,
自費修為,那和殺了自己有什麼區別。
曹沫冷冷地盯著這些人,沉聲道:
「剛剛你們梁城主講的對,這天下怎麼可能沒有不平事,不公本就是常態,不過講的也不全對,我不能為每一件不公的事出劍,不過,我可以為我遇到的不公事出劍,這便是我曹沫的道理。」
「所以,你們是要我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動手。」
曹沫長劍直指,冷冷地給這些人下了最後通牒。
所有人皆是怒目瞪著曹沫,不過看到他手中的那柄寒光森森的金色長劍之時,又立刻收斂了下來。
一人上前指了指那些中了蠱毒的修士,問道:
「那他們呢,能否活下來。」
「為了這片地區原有的平衡,自然是不會將你們青山城趕盡殺絕。」
隨著十幾道悶哼聲響起,這座山頭上盤踞著以上的修為氣機再不剩絲毫。
在場的十幾位青山城長老們皆是經脈扭轉,靈氣倒流,口吐鮮血,氣息奄奄地看著曹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