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待衛王返京,再論忠奸不遲!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待衛王返京,再論忠奸不遲!

原南安郡王府

自嚴燁一大早兒率領一眾家丁,匯合了京營的將校,前去佔領五城兵馬司衙門,南安太妃就在廳堂的梨花木椅子上焦急等候着,那張慈祥和善的面容上,滿是期待和欣喜。

「以柳,等你父親這次幫着李閣老立了大功,郡王之爵也就回來了,那時候咱們家聲勢復振,當是門庭若市。」南安太妃白凈微微的臉蛋兒上,已滿是繁盛笑意,低聲說道。

嚴以柳此刻一襲青色衣裙,而那張秀美、白膩的面容上,不由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她隱隱覺得,恐怕事情沒有這般簡單。

南安太妃冷哼一聲,叱道:「到時候,我非要看看賈家還怎麼狂!」

嚴以柳抿了抿粉唇,說道:「老太太,賈家好像也沒有做什麼戕害我們家的事吧?」

南安太妃蒼老、白凈的面容上涌動着惱怒之色,厲聲說道:「自從賈家那小子得了勢,賈家的鼻子都要長在頭頂上了,咱們家之所以現在這麼落魄,還不是那賈珩小兒給害得?」

嚴以柳抿了抿粉潤唇瓣,也不好爭辯。

在她看來,他們家的失勢是因為在兵事上失敗,倒也不怪人家。

南安太妃憤恨地咒罵着,目中現出一抹莫名之色。

就在這時,外間來了一個青年小廝,進入廳堂之中,道:「太妃,老爺回來了。」

南安太妃聞聽此言,臉上涌動着欣喜之色,對着一旁的嚴以柳說道:「你父親回來了。」

說話之間,南安郡王嚴燁從外間而來,面上滿是繁盛笑意,說道:「母親,大事成了。」

南安太妃那張蒼老的面容上同樣現出熱切,問道:「宮中究竟是怎麼說的?」

嚴燁敘道:「居在長樂宮的曾太皇太后出面,廢了甄氏所生幼帝的皇位,改立了八皇子陳澤,現在宮中的內閣大學士們正在忙着登基大典呢。」

南安太妃面上喜色難掩,說道:「那可真是好事兒,宮裏有沒有說給燁兒你恢復爵位的事?」

嚴燁面容笑意不減分毫,說道:「母親大人稍安勿躁,恢複名爵之事,要等新皇登基之後,降下聖旨了。」

南安太妃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那也不差這兩天了。」

嚴燁聲音中難掩欣喜,說道:「母親大人,先不和你說了,我帶人去一趟寧國府。」

說到最後,嚴燁面上不由涌動起鐵青怒氣。

他這口氣憋了好幾年,這次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南安太妃這會兒起得身來,道:「燁兒,我和你一塊兒去,我去一趟榮國府。」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南安太妃這次自是要趁著這次機會,在賈母面前出一出壓了好幾年的惡氣。

嚴以柳見得這一幕,芳心當中不由幽幽一嘆。

何至於此?

但畢竟是長輩,倒也不好多勸。

……

……

坤寧宮,殿中——

甄晴在端容貴妃所派內監和女官的押送下,神情落寞地來到殿中,只是那張面容蒼白如紙,美眸怔怔出神。

這會兒,一個身形挺拔,一如芷蘭,面容英武的少年,行至近前,輕聲說道:「母后。」

甄晴抬起一顆青絲如瀑的秀美螓首,凝眸看向自家兒子,鼻頭不由莫名一酸,顫聲說道:「傑兒。」

她的好兒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皇位被廢了啊。

念及此處,麗人幾乎心如刀絞,只覺手足冰涼,難以自持。

陳傑柔聲道:「母妃,外面站了不少侍衛,已經在廊前封鎖了宮殿。」

陳傑年歲也有六七歲,終於也到了知事的年紀。

甄晴摟過陳傑嬌小的身子,而那雙狹長、清冽的鳳眸當中,正自珠淚滾滾,道:「傑兒不怕,等你乾爹回來就好了。」

當年楚王在世之時,讓陳傑認了賈珩為乾爹。

「乾爹他不是去了太原了嗎?」陳傑清脆和清泠的聲音當中,帶着幾許萌軟、嬌俏之意。

甄晴翠麗如黛的柳眉挑了挑,眸光湛然有神,低聲道:「他總歸是要回來的。」

那個混蛋,當初明明說好的,京營萬無一失,絕不會反叛,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甄晴此刻對賈珩恨得幾乎是牙痒痒。

因為,以甄晴的心智,已然是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賈珩既然早就預料到李許兩人會發動政變,但全無應對之策,這本身就是透著一股蹊蹺之意。

那麼這般做的緣由,就只有一個,借刀殺人!

那個混蛋分明是藉助李許兩人之手,來廢掉傑兒的皇位。

「母后。」陳傑見甄晴面容變幻不定,擔憂不勝,朗聲說道:「母后,你怎麼了?」

甄晴凝眸看向那眉宇滿是英武之氣的少年,道:「沒什麼,傑兒,有母后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陳傑聞聽此言,心頭隱隱猜測了一些緣由。

……

……

宮苑,武英殿中——

京營將校士卒接管了整座宮禁的守衛,而曹變蛟則是在殿前候立。

內閣大學士李瓚正在對八皇子陳澤耳提面命,同時整個內閣也在緊鑼密鼓地忙碌著,為接下來的登基大典籌備。

這場登基大典要辦的風光體面,彰顯皇家威嚴莊重的氣度。

李瓚定了定心神,說道:「後天就要舉行即位大典,讓八皇子登基,省得夜長夢多。」

所謂造成既成事實,那時候賈珩回京,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許廬點了點頭,問道:「元輔,京營和錦衣府、五城兵馬司那邊兒,衛王的黨羽如何處置?」

提起此事,李瓚就覺得有些棘手。

李瓚思量片刻,說道:「先讓人接管五城兵馬司和錦衣府,對衛王原屬舊部,暫以監押為主,不宜激怒衛王,衛王之黨羽遍佈諸府,邊軍和巴蜀等地,皆是衛王親信執掌。」

說白了,還是不能撕破臉。

許廬點了點頭,眸中現出贊同之色。

歸根到底還是要和賈珩談判,而這些人就是和賈珩談判的籌碼。

李瓚想了想,又說道:「寧榮兩府,讓人先看管起來,萬萬不可驚擾了女眷。」

許廬道:「先前南安郡王已經去了。」

李瓚聞言,眉頭皺了皺,道:「讓人知會嚴燁,不可驚擾了寧榮兩府。」

許廬道:「我親自去一趟。」

李瓚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其他。

……

……

寧國府

當城中亂將起來之時,秦可卿與尤氏三姝正在後宅廳堂敘話,在從僕人口中得知神京城中嘈雜的動靜,心神當中可謂擔憂不勝。

秦可卿翠麗如黛的秀眉之下,那雙晶然熠熠的美眸當中滿是憂切之意,低聲問道:「外面的兵亂平息了嗎?」

尤三姐眸中現出思索之色,說道:「京營是王爺的親信,按說不該反了才是。」

尤氏溫寧、柔婉的玉容上現出憂切之色,說道:「恰巧王爺不在這裏。」

秦可卿翠麗柳眉之下,美眸瑩瑩如水,問道:「樂安郡主呢?」

這會兒,一個嬤嬤快步進入廳堂,凝眸看向秦可卿,道:「王妃,郡主剛剛說,府中不要擔憂,變亂不會波及到府上。」

此言一出,秦可卿修眉春山如黛,心頭不由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樂安郡主既然說沒什麼事兒,大家就好好安生歇著吧。」

尤氏青絲如瀑的螓首點了點,輕輕應了一聲是。

秦可卿白凈如玉的臉蛋兒上,不由蒙起一抹綺麗紅暈,說道:「好了,和後院各房說說,別讓他們太過擔憂了。」

這會兒,寶珠和瑞珠輕輕應了一聲。

大觀園,蘅蕪苑——

薛寶釵此刻正輕輕撫著隆起的肚子,躺在一方鋪就著褥子的軟榻上,手裏拿着賈珩先前所寫的話本開始翻閱著。

而不遠處的丫鬟鶯兒,還有薛姨媽則是在一旁侍奉,茶點往來不斷。

薛姨媽笑着寬慰道:「乖囡,躺着看書,容易神思睏倦,你還是多歇歇吧。」

寶釵放下書冊,柔聲道:「媽,我一個人躺着,也沒有什麼事兒。」

就在這時,寶釵的丫鬟鶯兒進入廂房,道:「姑娘,林姑娘來了。」

說話之間,就見黛玉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進入廂房暖閣中,聲音輕輕柔柔,喚道:「寶姐姐。」

寶釵那雙水潤微微的杏眸,可見瑩光波動閃爍不停,低聲說道:「妹妹,你也過來了。」

黛玉罥煙眉下的星眸,憂色浮起,道:「外面鬧得那麼大動靜,我在瀟湘館也聽到了,王爺現在不在家裏,究竟怎麼回事兒?」

寶釵輕輕撫著隆起的小腹,感受着生命的律動,道:「什麼事兒?」

黛玉一旁的襲人,開口說道:「說是京營的兵將打算造反,也就圍攻了宮城。」

薛姨媽聞言,心頭詫異莫名,驚聲道:「珩哥兒先前不是管着京營的嗎?」

寶釵蹙了蹙翠羽眉頭,道:「此事的確蹊蹺了一些。」

黛玉道:「要是三妹妹在這兒也就好了,她定然知道原因的。」

而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丫鬟從外間過來,道:「姑娘,郡主打發了人過來。」

原本七嘴八舌的眾人,循聲而望,凝眸看向南菱,目中滿是詫異之色。

但聽南菱白膩如雪的玉容上現出莫名之色,低聲道:「郡主說,外間的亂局不會衝擊到府上,望諸位姑娘,不必擔憂。」

黛玉道:「瀟姐姐有沒有說,京營為何生亂?」

南菱見是黛玉,知道其人乃是衛王側妃,倒也不敢怠慢,行至近前,說道:「林姑娘,京營的曹變蛟和原南安郡王兩人率兵逼宮。」

黛玉翠麗修眉如黛,星眸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問道:「南安郡王?」

說着,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一旁的寶釵。

她記得南安家已經被削去了郡王之爵才是,怎麼還再次活躍?

對黛玉而言,南安郡王嚴燁的出現,無疑是再次「詐屍」的感覺。

南菱點了點頭,說道:「是南安郡王嚴燁。」

寶釵眉頭微皺,說道:「南安家的?」

而就在這時,屋檐上響起一串如同銀鈴清脆的笑聲,低聲說道:「寶姐姐,你這會兒在屋裏嗎?」

而後,湘雲和寶琴兩個小胖妞,從外間挽着手進來,一個容貌英氣嬌憨,一個萌軟可愛,兩人相伴進入廂房,一時之間,整個廂房當中馥郁香氣浮動。

湘雲和寶琴近得前來,在綉墩上落座下來,關切問道:「寶姐姐,這幾天怎麼樣?」

寶釵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上,似是現出一抹繁盛的笑意,道:「挺好的,倒也沒什麼事兒。」

湘雲那張嬌憨、明媚的臉蛋兒上,道:「寶姐姐,剛剛外面動靜不小,說是兵荒馬亂的。」

寶釵道:「京中亂局,應該波及不到府上才是。」

湘雲聲音嬌憨,問道:「寶姐姐,珩哥哥應該回來了吧。」

寶釵道:「京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該回來了。」

就在幾人說話之時,一個丫鬟從外間進來,道:「三姑娘和蘭姑娘、溪姑娘一塊兒來了。」

「我們家的女樞密來了。」黛玉笑着打趣說道。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探春和甄蘭,兩人從外間緩步過來,喚道:「寶姐姐,林姐姐。」

說話之間,在綉墩上落座下來。

黛玉問道:「三妹妹和蘭妹妹來的正好,剛剛正要問三妹妹和蘭妹妹呢,外面京營怎麼就派出兵馬圍攻著宮城了?」

探春眉眼間滿是英媚之氣,說道:「我和蘭妹妹剛才商量了一下,大致猜測,這應是珩大哥的計策。」

黛玉訝異道:「怎麼說?」

甄蘭那雙肖似甄晴五官的眉眼當中,眸子中似閃爍著精明之芒,道:「朝堂之上,常有反對珩大哥的文臣,想來這次謀逆之事,多半就是那些文臣搞出來的事情,只是珩大哥掌握京營,引而不發。」

「可這次,似乎是京營的兵將在作亂。」寶釵柔聲道。

甄蘭道:「這才是計策一說了,藉此事將反對的文臣調將出來。」

寶釵默然了一會兒,道:「那些文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鬧出一波又一波的事來。」

甄蘭冷哼一聲,道:「還能是為什麼?皆因名利而起罷了。」

當然,可能也和珩大哥陰蓄異志有關,這個就沒有必要和這薛家女說了。

探春嘆了一口氣,道:「等珩哥哥回來再處理吧。」

寶釵問道:「老太太那邊兒怎麼樣,別是受了驚才是。」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嬤嬤進入蘅蕪苑廂房之中,道:「寶姑娘,林姑娘,外面有兵馬,已經圍了寧榮街。」

先前京營雖然兵變,但卻無一兵一卒敢衝擊寧榮街。

這是對賈珩這位大漢軍神的敬畏和崇拜。

寶釵白膩如梨花潔白的玉容微微變了幾分,輕聲道:「怎麼到了這一步?」

探春面上現出思索之色,道:「先派人去前面看看情況。」

寶釵然後給鶯兒使了個眼色。

而在寧國府門前,南安郡王嚴燁率領大批家丁和士卒,拿刀動槍,包圍了寧國府,正在與護衛賈珩王府的錦衣府衛對峙起來。

嚴燁凝眸看向寧國府的城門樓,低聲道:「來人,將這寧國府的匾額,給我拆了。」

卻見兩扇金色銅釘閃耀的朱紅大門方向,樂安郡主陳瀟和曲朗率領錦衣府衛來到廊檐之下,看向那耀武揚威的嚴燁,喝問道:「嚴燁,誰給你的膽子,率兵來犯衛王府?」

南安郡王此刻目光惡狠狠地看向陳瀟,冷聲說道:「如今新皇即將登基,賈珩小兒的氣數盡了。」

陳瀟道:「新皇登基?」

嚴燁沉聲道:「幼帝失德,曾太皇太后與內閣已經另立新君,以八皇子為新君。」

陳瀟冷聲說道:「嚴燁,你是不是忘了,衛王乃是八皇子的姐夫。」

明面上論起來,比著和甄氏的關係還要親近。

嚴燁:「……」

陳瀟喝叱道:「嚴燁,還不帶着人速速退下!」

哪怕是現在,李瓚和許廬兩人也不敢來寧國府鬧事,這些人是怎麼敢的?

嚴燁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正要發作。

就在這時,卻見幾騎從寧榮街快步而來,馬鞍上落座著一個身穿紅色官袍的中年官員,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許廬。

人群迅速讓開一條路途。

「李閣老有令,不可在寧榮街造次。」許廬開口道。

嚴燁見到許廬,驟聞此言,心頭湧起不平之氣,道:「許總憲,寧國府如不監視起來,衛王黨羽勢必通風報信,如何是好?」

「嚴燁,在寧榮街派人保護即可,不好登府驚擾了女眷。」許廬提醒了一句,說道。

嚴燁聞聽此言,心頭雖然不悅,但也只得抱了抱拳,硬邦邦說道:「許總憲所言甚是。」

許廬這會兒,轉眸看向不遠處的樂安郡主,心頭生出幾許忌憚,道:「樂安郡主,驚擾了。」

陳瀟質問道:「許德清,你和李閣老行廢立之事,難道就不怕史筆如刀,遺臭萬年?」

許廬正色道:「我等累受皇恩,於此事皆出一片公心,況此事已經得長樂宮的曾太皇太后確認,廢立之事已定,改由八皇子陳澤接任皇位。」

陳瀟冷聲道:「爾等以疑目視旁人,如今卻做出這等亂臣賊子的廢立之事,當真是,何其諷刺!」

許廬沉聲道:「樂安郡主,待衛王返京,再論忠奸不遲!」

陳瀟面色清冷如霜,心頭冷哼。

只怕那時候也是再論生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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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挽天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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