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逝者無名
江辛夷強打起精神，拿出商城買的提神藥劑，用寬大的袖子遮掩，偷偷倒入茶杯里，裝作是茶水喝了下去。
提神藥劑可以讓人三天三夜不睡覺，但江辛夷體質太差，又是重睡眠的小孩身體，只足以應付睡眠不足的痛苦。
雪糕又在江辛夷耳邊瘋狂碎念她浪費積分，但江辛夷才不想理她，江辛夷現在只想趕快去北河離宮，趕快見到趙芊悅，然後她就要回桃花村去。
她想念江奶奶的懷抱，也想念江大豆用粗短手指幫她端茶送水，更想念林氏一邊碎念她一邊又給她留早飯。
不知不覺中，桃花村也成了江辛夷的牽挂。
拍拍自己的小臉，江辛夷問裴海霧現在是否可以啟程了。
裴海霧勸她莫逞強，即使睡不著也可以再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再啟程不遲，江辛夷卻說：
「或許是心中有牽挂，我心裡不安，怎樣都睡不好，見到了說不準就放下了。」
見江辛夷如斯堅持，裴海霧也不攔阻了，一夜不睡對裴海霧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
裴海霧早在集市上買好了馬匹，又拿出跟旅館買的毛氈披風，把江辛夷嚴密地裹好，再抱江辛夷上馬。
雖有披風遮蓋，但穿著軟底棉鞋的腳還是凍得生疼，江辛夷從沒想過會來到北方，什麼禦寒措施都沒有，只能靠懷裡那顆塞了炭火的香球取暖。
再看看裴海霧，明明穿得比江辛夷還少，一身俐落的勁裝和綁腿，連披風都沒有，卻半點不怯寒。
說到底，裴海霧畢竟是出身北方的人。
這次再遇裴海霧，江辛夷自然不忘拿出未來日記把裴海霧的資料給加進去。
她在船上也趁機翻看了裴海霧的檔案，上頭寫著裴海霧，京城人士，未婚，育有一子。
未來日記上並不會事事清晰，需要不斷接觸與更新才會讓資料更完善，所以上頭並沒有載明裴海霧的兒子是誰，也沒寫出誰是裴海霧兒子的娘。
估計裴海霧的兒子都沒認他這個爹。
江辛夷雖然很想知道卻也不好直接問裴海霧，只好把這秘密藏在心裡。
裴海霧把江辛夷像雛鳥一樣護在懷裡，策馬疾行，江辛夷聞著裴海霧身上的味道，像松煙又揉和著淡淡的檀香味，她又躲在裴海霧溫暖的懷抱里，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不經意手一松，差點就要摔下馬來。
裴海霧即時勾回江辛夷，一手抱住，一手拉韁繩，穩穩地繼續趕路，思緒卻回到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他也曾像這樣，摟著白玥華策馬飛奔，也同樣是趕往北河離宮。
白玥華當時只有十四歲，正是豆蔻年華，嬌俏任性，本來要和裴海霧拼馬，看誰先到北河離宮，卻半路體力不支。
只能在冀海城棄馬，後頭這段路全睡在裴海霧的馬上，還說這次不算，到了離宮定要再比一次。
裴海霧想起過往，忍不住心中一暖。
白玥華照亮了他的少年時代，如今又給了他珍貴的血脈，讓他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這次裴海霧會願意帶江辛夷重返北河離宮，也是懷念故人。
都說北河離宮不適人居，其實是不適合受寵的貴人居住。
北河離宮裡住了一批被遺忘的妃嬪，或者被迫「生病」的皇親國戚，天恩難測，自北河離宮落成后的這數十年間，人來人往，其實也曾留下不少姓名。
白玥華的姑母也曾是其一。
白玥華的姑母是當今皇太后，如今雖貴不可言，在太子登基前，身為皇后卻不見容於皇上，一次和皇上大吵之後，憤而離宮。
自請到北河離宮吃齋安養，直到先皇病危，她才擺駕回宮，出手扶持太子，使太子能安穩地登上皇位，她也因此重回宮闈，成了全國最尊貴的女人。
白玥華和姑母的感情極好，在皇后待在北河離宮安養的時期，就曾經吵著要裴海霧帶她過來探望姑母。
裴海霧對白玥華的要求總是難以拒絕，即使當時白家處在風口浪尖上，整個白家都沒人敢去探望皇后，裴海霧還是帶著白玥華去了。
兩人甚至還在北河離宮陪皇後過了新年，領了皇后給的紅包。
也因為如此，裴海霧對北河離宮的地形十分熟悉。
天色大亮的時候，他把江辛夷叫醒，告訴她準備進入北河離宮了。
「從這裡？」
江辛夷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松樹林，茂密嚴實地擋住了宮牆，實在很懷疑裴海霧的話。
「對，這裡是北河離宮唯一沒有守衛的地方。」
江辛夷還想問為什麼沒有守衛，卻已被裴海霧抱起，輕鬆地穿梭在松樹林間，登登登地借力使力，轉瞬間已翻過了宮牆。
一入宮牆，江辛夷秒懂為什麼這地方沒有守衛。
宮牆裡，居然滿滿都是亂石雜草，景色凄清又詭異。
「師父，這裡是哪裡？看起來好可怕，這裡真的是宮殿嗎？」江辛夷忍不住往裴海霧懷裡又靠緊了幾分。
「這裡也屬於北河離宮的一部分，但平常不會有人來，這裡是無名墳，埋葬著死於北河離宮的宮妃們。」裴海霧說的平靜，江辛夷卻毛骨悚然。
「為什麼要葬在這裡？不是有墓園嗎？」
「皇帝的女人至死不能離宮，但她們乃有罪之身，又不夠格入皇陵，只能湮沒於荒煙蔓草之中。
走吧！此處不宜久留，我帶你去見十二公主。」
裴海霧說的好像北河離宮是他家一樣的輕鬆。
而江辛夷被裴海霧抱在懷裡，也著實見識到了裴海霧的本事。
他總是能在守衛過來前就轉了彎，總是能知道哪間宮室沒有人，穿梭自如，恍入無人之境。
當然也多虧北河離宮當真是人煙稀少，守衛都沒看到幾個，更別提宮娥了。
這裡簡直就是冷宮，只是名字好聽一點，離皇宮更遠了一點，把人丟來這裡得多花些力氣，卻能給皇上留點面子。
兩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來到瞭望虛宮。
裴海霧說十二公主就住在裡頭，他讓江辛夷放心地進去，他會在外頭望風，保證一個時辰之內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
－－－－－－題外話－－－－－－
趕上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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