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薩尼亞【三千字】

啪嗒……啪嗒……

瓦塔拿了鑰匙，緩緩登上了閣樓。

廢舊的衣物和破瓦片、蜘蛛網混在一起，只有高處的房樑上有一個嶄新的銅箱。

「看到了嗎？那裡面都是你的！去拿吧！你難道不想贏嗎？！」

若有若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就宛如那夢中的仙女，在撩撥瓦塔的心臟。

「我的…我的！不對，這是我老爸的！我不能拿！」

瓦塔再次把這個想法壓下，連忙取下了那個箱子。

抓了一小把銀幣塞到了自己的口袋后，才把箱子合上，搬到了樓下大廳中。

「五十枚…最多了…」迪斯見錢箱被搬來，瞬間有了精神。

連忙一瘸一拐的跑到了錢箱處。

只是打開錢箱后，迪斯的臉色有點不對勁。

「我的錢少了！少了八枚銀幣！」

迪斯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焦急的神色被眾人一覽無餘。

「迪斯！你以為你的小把戲能讓你少拿些銀幣嗎？！

我的盧德死了！我告訴你！100枚銀幣！少一枚，我砸了你這個鐵匠鋪！」

一位農村夫人杵著鐵耙，眼睛死死的盯著錢箱。

雖然滿口說著自己的亡夫，但眼睛卻盯著那個錢箱，眼睛中貪婪的神色一覽無餘。

見農婦滿天要價，迪斯立馬把銅箱鎖住。

「你怕不是在做夢吧！你家盧德才能值幾個錢！我告訴你！本來想給你五十銀幣的！

現在！我給你42枚！多一枚也沒有！」迪斯把錢箱放的身後，生怕有人撬開箱子搶走了。

「搶到我迪斯頭上了！」

迪斯小聲嘟囔著。現在的他，哪裡是什麼有名的鐵匠，明明是一個守財奴！

「父親…父親…」

瓦塔隱蔽的推了推他的老父親，小聲說道：「父親，還是給他50枚吧。不然…」

只是他還沒說完，迪斯就轉頭看向他大聲喊道：「起來！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插什麼嘴！

你的事，待會再跟你算賬！」

迪斯撇了一眼宛如鵪鶉一般的瓦塔，氣就不打一出來。

自己明明數清楚的錢幣，這小子拿下來就少了。敢偷拿你老子的錢！看來還是打得不夠！

「迪斯！你給不給吧！不給？！你今天怕是看診費都要超過100銀幣！」

村婦見迪斯一下砍掉了一半多的銀幣，手中的鐵耙蓄勢待發。

其餘村民見自己的大姐要鬧事，手裡的農具也開始揮舞。

「冷靜！」

見勢頭不對，瓦塔立刻搶來了箱子。

「這裡，50枚！」

瓦塔從銅箱里拿出一個小包，連忙丟在桌子上。

「五十枚？你在打發流浪漢嗎？！我的盧德就值這麼點嗎？！」

見五十枚還壓不住，迪斯瞬間拿回了桌子上的錢袋。

語氣極為不屑的說道：「你家盧德？！嘖嘖嘖…不過是一個連鐵都打不好的零工！五十枚已經很高看他了！

還想多要？！我看你只配和古司那個碧池一樣，被火燒死！」

「你說什麼！」

村婦瞬間大怒，手中的鐵耙宛如一柄大刀一般，打向了迪斯。

「臭女人！還敢打我！給你五十枚已經夠多了！還想訛詐我迪斯！」

迪斯一下擋開鐵耙，一巴掌扇向了村婦。

這一下勢大力沉，直接把村婦打的飛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好呀！不給錢還打人！給我打！」

村婦捂著臉，口中鮮血直流，牙齒都掉了個七七八八。

「啊啊！！」

一時間，店內亂作一團。

只有打雜聲和慘叫聲。

「別打了！別打了！我給！我給！」

迪斯最終還是屈服了。

他被人打怕了。

十來個手持農具的人，拿鋤頭打你。即便是他，也不敢硬抗！

村婦踉踉蹌蹌的走到迪斯面前，啐了一口滿是鮮血的吐沫。

「這還差不多！但是我告訴你！現在漲價了，一百二十！」

「你！好，一百二就一百二！」迪斯見村民又要動手，還是服了軟。

只不過胸中怒火宛如火山一般，無處釋放。

迪斯掏出一百二十枚銀幣，丟到了桌子上。

眼神里滿是悲憤，就連小兒子沒了，他沒生過這麼大的氣。更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村婦拿到錢后，冷哼了一聲，再次啐了一口濃痰，吐到了迪斯的布鞋上。

「迪斯！你給我記好了！這二十枚銀幣，是打我這一巴掌的錢。不虧！」

說完，村婦氣沖沖的走了。

帶走的還有身後一大片的村民。

此時此刻，鐵匠鋪內只有火爐燃燒的聲音。

還有迪斯后槽牙緊咬的聲音。

「瓦塔！你有沒有動我的銀幣！」

迪斯撇了一眼自己大兒子的衣兜，裡面明顯鼓鼓囊囊的。

「我沒有…」

啪！！！

這一下，迪斯使出了全力！

一巴掌就把瓦塔打倒在地，昏迷不醒。

迪斯蹲下身子，從自己大兒子的兜里掏出了那幾枚銀幣，臉上一臉冷漠。

「還敢騙我！」

說完，迪斯抱著錢箱走到了裡屋。之後才把瓦塔拖回去。

當晚，瓦塔發了高燒，迪斯也被傳染。

第二天鐵匠鋪被迫關門歇業。

「喂喂！聽說了嗎？那個鐵匠鋪邪乎的很啊！這一周已經二個人死在裡面了！」

「聽說只要從那裡打造的器具，都會附帶厄運呢！以後千萬別從哪裡買了！」

這條街道上，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有了這樣的傳聞了。

「瓦塔！又來看了？！沒錢就別一直在這看了！影響別人的生意！」

一件煙霧繚繞的小屋內，瓦塔站在一張桌子前觀望著。

臉上滿是興奮。還有繃帶。

「誰說我沒錢！我…我馬上就有了！你們等著！你們等著！」

瓦塔被奚落了一番后，低著自己的頭就走出了這間小屋。

『我？我有錢…我怎麼就沒錢了？！我爸的錢就是我的錢！

反正他還在發燒…又不知道我拿的…』

啪嗒…

正在做心理鬥爭的瓦塔，看到了街道上掉落的一枚銀幣。

不能讓他們看不起我！這就要贏回來！

只是他剛走到門前，又停住了腳步。

「你不想要更多嗎？去拿這枚銀幣買些葯去吧…這樣，你父親的錢不都是你的了。」

低低的私語聲再次出現在了瓦塔心頭。

這次，不再是宛如羽毛和仙女，而更像是一個蹲伏在深淵的惡魔。

「不…」

瓦塔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手裡的銀幣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父親會打死我的…會打死我的…我母親就是被打死的…」

「你在怕什麼啊…瓦塔。你父親現在生病在床，喝水都需要你喂。」

那低語聲再次出現，蠱惑著這個涉世未深的青年。

「對啊…對啊！那個老東西，除了打我就是打鐵，現在終於生病了…」

瓦塔眼睛當中有了一絲黑線，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瓦塔好似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撿起了那枚銀幣。

從街道的診所內，買了一些「美白」的藥品。

從藥店出來后，瓦塔一步三晃的走回了家中。

「父親！我買了些葯，大夫說是可以排毒的。這樣你的身體會好的更快。」

瓦塔把手中的葯碗湊到了迪斯的嘴邊。

迪斯無意識的張開了嘴，只感覺口中一股水流灌入喉嚨，嗆得迪斯頭昏腦漲。

「兒子……這是什麼？」迪斯有些昏沉的睜開了那雙眼睛，眼睛內血絲遍布。

他發燒的時間，一直在做噩夢。

在夢中，自己的小兒子和古司一直在問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古司小姐！我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你還要殺了她！」

「為什麼要燒掉我？你知道多痛嗎？我好恨啊！我好恨！！」

兩人的遊魂一直在自己腦中問話，使得自己休息也休息不好。

迪斯也試過將神父請過來驅魔，只是還是於事無補。

幸虧大兒子懂事，還知道買些葯…

葯？他哪來的錢？

「臭小子！你哪來的錢買葯！」迪斯強撐著身子，眼眸無神的看著瓦塔。

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瓦塔見自己父親這樣，有些驚慌的說道：「父…父親，我是在地上撿的，看您不舒服，我才…才去藥店取的葯。

大夫說，這個要可以排泄出毒素。可以讓你好的更快。」

「是么…我怎麼感覺…越來越…沒有力氣了。」

迪斯現在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說話都有些喘不過來氣。

「這是…水銀？!【請勿模仿】」迪斯擦了擦自己的臉，低頭看向了被子上自己嗆出來的「葯」。

「你！」

迪斯睜大了雙眼，本身沒有力氣的身子也被強撐著靠在了牆上。

「你是從哪拿的！說！從哪裡拿的葯！」

迪斯一巴掌把葯碗拍翻，連忙扣向自己的嗓子眼。

嘔！！！

嘔吐物內，胃酸混合著一大片銀色的水珠。

「說！從哪裡拿的葯？！」

迪斯眼中凶芒畢露，面前的大兒子，總感覺有些不正常。

「我從…我從…」

看見自己父親這幅表情，瓦塔直接被嚇到呆在了原地，哪還記得什麼藥鋪的名字？！

「說！你個沒用的混賬東西！」迪斯臉上青筋暴起，宛如一頭兇猛的野獸。

「叫…叫…薩尼亞小姐的藥鋪…」

瓦塔早已忘了什麼錢幣的事，只知道自己現在好像要被爆錘。

「薩尼亞？薩尼亞！薩尼亞！又是這個薩尼亞！」

迪斯眼眸低垂，牙冠緊咬著說著。

這幾個字，彷彿就跟他的噩夢一般，一直在困擾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