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前世今生

10. 前世今生

清晨的朝陽帶着清冷的光輝,封玉珠打開院門,沐浴在光輝里。

一身半舊的青色布衣,齊腰墨發上的青色髮帶隨風飄舞,大大的杏眼閃著水光,兩彎細眉不畫而黛,一點櫻唇微嘟。

她雙手抱胸,倚門而立,似在感受這拂面的涼風。

「珠珠,」封小玲走來看到的便是這個畫面,妙齡少女青衣獨立,膚白貌美似錦上花。

尤其是那一雙水潤的雙眸,跟十一年前那個可人愛的侄女如出一轍,她不由自主地輕輕地喊了一聲,那呢喃在耳邊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的驚喜,幾乎將她淹沒。

封玉珠感受到一股灼灼的視線,她收回紛亂的思緒,抬眸一瞥,一個俏麗的女子映入眼帘,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肩上一股涼涼的濕意襲來。

「封小玲,放開珠珠。」何氏走出灶房,一眼便看到小姑子封小玲抱着封玉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拉開封小玲,順勢把她往外一推,快速關上了門。

封玉珠愣愣的看着她娘一頓快狠準的操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她拉到灶房按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珠珠,早上冷,你在這裏烤烤火,順便幫娘把火看着,不要把鍋里的雜糧粥熬糊了。」

封玉珠看何氏對剛才的事情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便也閉口不提,回來這段時日,她也看出來了,她娘何氏跟老宅的關係並不和睦,雖然說並不經常走動,但該給老兩口的東西也從不含糊,她娘這個人,愛憎分明,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則,在大是大非上面並不糊塗,其實是一個精明的婦人。

封佑春一大早便帶着老二老三兩個兒子上山撿柴火去了。

齊國的冬天滴水成冰,一家人全靠火炕來度過最冷的時候,他記得去年這個時候還沒有這般冷,如今這薄薄的棉襖也抵禦不了寒冷了,今年的冬天一定會比去年甚至是往年更加陰冷。

趁著第三場雪還沒有下,他每天都會帶着兩個兒子去山上撿柴火,甚至打算趁著天氣大好的時候再次加固房梁,以免大雪壓垮房子。

何氏在大鍋里燒了滿滿一大鍋開水,她搬好凳子,兌好水溫,便把封玉珠拉過來給她洗頭髮,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頓時全身都散發着一股慵懶的氣息,封玉珠乖乖的坐在矮凳上,何氏輕輕地抓着她的長發,牛角梳一下一下輕輕地梳過發間,烏黑的發質,柔順地披散下來,何氏一瓢一瓢慢慢地淋濕頭髮,然後揉碎皂角,把汁水抹在頭髮上,她的手輕柔地在發間穿梭,封玉珠乖乖的任由她擺弄頭髮,感受着母親的溫柔愛意。

封小土和封五福兩個小包子高興地在一邊看他們洗頭髮,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當初那個瘦成皮包骨的封五福現在已經長了一點點肉了,臉色不再那般蠟黃,精氣神跟之前判若兩人。

他跟封小土年歲相當,但是卻經歷複雜,比一旁活潑的封小土多了幾分沉穩。

他支著小下巴,乖乖的蹲在那裏,而身邊上躥下跳的封小土,顯得像個潑猴。

來到這個家裏這麼多天了,他幾乎很少出門,一直乖乖的待在家裏,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小小的身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封玉珠披散著長發靠在椅子上,沐浴著暖陽,愜意的看着何氏抓住皮猴封小土把他按在盆里使勁地搓洗頭髮,伴着封小土哎呦哎呦叫疼聲和何氏的斥罵聲,笑彎了眼睛。

趁著今天天氣好,封家幾口人都拆洗了頭髮,一家人忙着洗洗刷刷的時候,封家大嫂方氏進來了,

「二弟妹,我今兒來是想在你這裏買點野豬肉,慧兒的未婚夫過年之前要送年禮過來,今年是第一次送年禮,未免會隆重些,我想回禮的時候也不能太寒酸,不能讓人家讀書人看輕了我們家慧兒。」

「大嫂,前段時間我去了外地找零活,前幾天才回來呢,這兩天也沒去打獵,要不你到鎮上去問問看。」封佑春一聽方氏說到野豬肉,頓時想着好久沒有打獵了,忙完手頭的活,要找個時間進趟山。

方氏看看封佑春,又看看何氏,見二弟妹何氏一臉懊惱,便明白過來了,她撲哧一笑,

「哎喲,二弟妹,你沒將玉珠打獵的事情告訴二弟呀,這麼有面子的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呀,珠珠這麼有本事,以後享福的還不是你們夫妻兩個,我說的對吧,珠珠?」

「大伯母誤會了,這幾日事忙,我娘忘記了也是常有的事。」封玉珠也是哭笑不得,這次真的是個烏龍事件。

封佑春一聽方氏說他的寶貝大女兒珠珠會打獵,聽這意思還打到了野豬,頓時不可置信。

一頭成年野豬有多難對付他是知道的,野豬皮厚,尋常武器難以刺穿它們的皮,而且它們的獠牙尖銳,一旦被頂到,那後果難以想像。

如果惹怒了野豬,他雖然不會跟狼一樣不死不休,但是也不會輕易放開獵物。

他一個成年男人如果在山上碰到野豬也會心裏打怵,怕是只有李大哥那樣有點身手的老獵手才敢打野豬。

想到這裏,他不由擔心的問道:「珠珠,你沒受傷吧?以後可千萬不能一個人上山去,這落霞山可不只是有兇猛的野豬,山脈深處還有老虎和熊瞎子呢。」

「爹,放心吧,我一點事情都沒有,以前跟着義父在深山裏面待過幾個月,這點身手還是有的,而且以後我還可以跟爹一起打獵呢。」封玉珠笑着說道。

封佑春和何氏聽到封玉珠提起她那個義父,頓時覺得不簡單,他們家珠珠跟在這樣的人身邊,肯定也學到了幾分本事。

封大山此時也呆了,他想不到大姐那麼厲害,竟然打到了野豬。

回想起平時跟大姐相處的點點滴滴,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嬌弱,永遠如青松般挺立,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嬌羞,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說話,語氣,神態,動作,一直都是乾脆利落的。

跟她在一起相處,常常使人忘記她是個女孩子,一直讓人很有安全感和依靠感,作為男子,自己離大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

同時心裏也產生了一股自豪感,為有這樣厲害的姐姐而自豪。

方氏走後,封佑春看着屋后掛着的一排排風乾的野豬肉,聽着何氏講著當時看到珠珠和風小子拖回兩頭野豬,甚至自己動手熟練的處理野豬的情景,心中一股酸澀和自豪感同時升起,他的寶貝珠珠,一定是吃了很多很多苦,才會有今天這樣優秀的她,說起來,更是要好好地感謝珠珠的義父,恩同再造啊。

這幾日的天氣陰沉的厲害,北風呼嘯,不停地拍打着門窗,在寂靜的夜裏聽得人心裏發毛,風遨林靜靜的躺在炕上,望着白天剛剛加固過得橫樑,心中一股溫暖。

想到封二伯帶着大山和二林來給自己檢修加固屋子,想到他們對他的親近和幫助,又想到自己的血脈親人對自己的謾罵白眼,心中的不平之氣慢慢地散了很多,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有存在的意義的。

紛紛揚揚的雪花不停地飄落,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整個落霞鎮都包裹在這片雪白之中。

伴隨着刷刷的掃雪聲,封玉珠睜開雙眼,看着在炕上睡得橫七豎八的小土和五福,她挨個捏了捏兩隻小豬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幫他們蓋好被子。

拉開門,一片銀裝素裹映入眼帘,昨夜的雪下的真大呀,厚厚的一層壓彎了院子裏的那顆大棗樹。

封玉珠拿起大掃帚,也加入掃雪的大軍之中,掃好了院子裏,院外的路上也要掃。

封家的院子當初選宅基地的時候選的就是村尾一處距離落霞山比較近的一塊地,左右都沒有鄰居,顯得比較空曠。

掃好了雪,封大山兄弟幾個的手已經凍麻了,調皮的封二林和封三富兩人互相打起了雪仗,歡快的笑聲傳出了老遠。

「大姐,快來,跟我們一起打雪仗,二哥太壞了,總是把雪弄我脖子裏,冰死了,大姐你來幫我報仇。」封三富一邊說着一邊躲,8歲的小少年一開口便嘴巴漏風,正是換牙的年紀。

「三富,你太沒出息了,大姐甭理他,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輕易認輸。」封二林說着拍拍胸脯,那得意的小樣,鄙視的眼神,欠揍。

封玉珠和封大山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團起一個雪球,向封二林砸去,受到雙球襲擊的封二林頓時懵了,看清之後,大叫着回擊,整個雪地里頓時熱鬧起來。

喊叫聲徹底地吵醒了熟睡的封小土和封五福,兩個人自己動手穿好衣服,看到熱鬧的打雪仗遊戲,也開心地加入了進來。

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封佑春冒着大雪爬上房頂鏟了好幾回雪,眼見天地化為白茫茫一片,一大早吃完早飯,便加入了鏟雪大軍,挨家挨戶的幫忙鏟掉屋頂上的積雪。

幾個小子都乖乖地待在封佑春和何氏的房間,燃着火盆,練字的練字,玩沙盤的玩沙盤。

何氏靜靜地納著鞋底,心裏既擔心會發生雪災,又擔心這樣的天氣幫別人鏟雪的男人從屋頂摔下來,一顆心反反覆復地不平靜。

一直到午時,封佑春攜著風雪走進門,她才放下心來。

一連好幾天都是吃的稀粥,午飯何氏打算做個手撖麵條,上次在鎮上買的一點白面,一直都沒捨得吃。

她舀出兩碗白面,又混合了幾碗玉米面,加了一點點黑面,加水調成糊狀,在木盆里反覆揉搓,摔打,成團之後揪成一個一個的麵糰子,放在盆里發醒。

然後拿碗撈出腌好的白蘿蔔,酸豇豆,酸白菜,酸辣椒,把它們切好放在碗裏,又割了一大塊野豬臘肉,細細的切成丁裝在碗裏,弄好了配菜,把發好的麵糰一個個用擀麵杖擀至薄薄的,拿刀切成一條條的細條條,分散地攤在桌子上。

麻利的點火,倒油,燒鍋,等到鍋里的油冒起了青煙,把剛剛切好的野豬臘肉倒在鍋里翻炒起來,頓時一股肉香飄滿了灶房。

炒好了野豬肉,又把酸辣菜都倒進鍋里,香味和辣味一起都竄入鼻尖,稍稍翻炒之後,把剛剛炒好的野豬肉倒了半碗進去,肉味混合著酸辣味,真是超級下飯。

炒好了配菜,裏面鍋里的熱水也開了,何氏把撖好的麵條一把一把的撒到鍋里,加了點鹽,鍋鏟緩緩地推到鍋里,以免弄斷了麵條,加了幾次涼水,看到麵條徹底地變色漂浮起來,她便褪去了灶里的火。

把麵條都撈到木盆里,擺好配菜,一頓簡單的午飯便做好了。

幾個大的都喜歡吃辣的,兩個小的沾不得辣椒,何氏做了兩樣配菜,一碗酸辣菜炒野豬臘肉丁,一碗野豬臘肉丁,一大盆麵條,一掃而空。

寂靜的夜晚,只聽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地的聲音。

封玉珠靜靜地躺在炕上,體內的異能和功法自行運轉。

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播放着,血紅的殘陽,震天的喊殺聲,飛濺在臉上的溫熱的液體,身邊一個個倒下的敵人,與她背靠背並肩作戰的我軍。

忽然畫面一轉,殘破的高樓大廈,陰沉灰濛的天空,她臨空而立,地上聲聲打鬥,五顏六色的異能特技照亮了整片天空。

她抬頭望向對面,一頭銀髮的男人亦是臨空而立,他冷酷的五官,血紅的雙眼,眸子裏弒殺的殘忍瀰漫開來。

忽見他以手為勾,猛地向她心口襲來。

恰在這時,封玉珠雙耳微動,嘭的一聲響自遠處傳來,她瞬間睜開雙眼,自床上彈跳而起。

一步拉開房門,奔了出去。

寒風和雪花從大開的房門灌入,外面一片漆黑,只看得到從天而降的雪花飄飄洒洒和一個雪白的背影向前疾馳而去,轉瞬便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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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是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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