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娃的死喚起記憶

可是，它還沒碰到凩兮的臉，手便重重的垂下去，接而不給彼此一點反應的時間，身體瞬間化成了灰燼，被一陣風給吹散了。

「木娃！木，木娃！！！」

就這樣……陪她三萬年的木娃就這樣消失了，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甚至凩兮呆了好長時間都還沒反應過來，木娃……它就沒了！

陰風習習下，凩兮頽坐在原地，雙手仍保持着木娃還在懷中時的姿勢一動不動，雙目被淚水浸透，看不清任何東西，耳邊嗡嗡作響，聽不到周邊的動靜。

那兩團戾氣不知什麼時候又折回來了，想趁著凩兮頹廢不振之際下手；

星辰劍感應到危險，自主飛繞在她周邊，用着低弱的劍氣幫她抵禦戾氣的襲擊。

這次兩團戾氣是有所準備的，捲來了大量的戾氣來拖延星辰劍，它們則大可放手的去襲擊凩兮。

就在她即將被兩團戾氣籠罩之時，凩兮突然一個狠厲的回眸，接着暴怒的召回星辰劍，星辰劍終出鞘！

她眸上的血絲越多，星辰劍上的劍氣就越強，吼道：「滾開！！！」

瞬間，星辰劍劃出一道讓它們始料未及的超強劍氣，當下，整個南冥鬼域皆受此影響而引起不同程度的震蕩；

劍氣鋪天蓋地襲來，所蔓延的範圍很廣，它們無處可逃，最後在哀嚎聲下變成一縷孤魂消散在陰風中。

此刻，凩兮用星辰劍支撐著這副損傷嚴重的殘軀，除了外皮被戾氣腐噬的刺痛感之外，暈頭轉向的腦袋裏混亂得愈發厲害，心口處更是疼痛不已；

不一會兒，一口鮮血從嘴角處湧出，雙眼漸而發黑，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與此同時，她腦中有一片記憶在慢慢的浮現……

當凩兮身臨其中看完整段記憶碎片的時候，她恍然睜眼，看到了雖遺忘許久卻始終在心尖上的人，是他。

帝梟心疼的低頭抵在她額間，自責道：「對不起，對不起，阿凩，我來晚了。」

凩兮被送離帝凰峰的這些年，帝梟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沉睡；

直到方才，天命劍有所躁動，得知凩兮命垂一線，他才強行清醒，施法閃現到她身邊。

但還是晚了，她的情況比預想中還要嚴重，而且更嚴重的事也發生！

這一刻，凩兮的神情愣愣的，雙眼且帶着一絲失望、絕望、難過的神色看着近在眼前帶着彼岸花面具的人；

許久，眼角處不停的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她哽咽喚道：「帝梟……」

這一聲久違的喚聲讓帝梟震驚，看着她的眼睛，不敢置信的再問：「你，你剛喚我什麼？！」

「……」

見凩兮沒有回答，而且看她的神情不像是記起什麼所表現出的詫異感，所以，帝梟以為是自己方才心急聽錯了；

他暗自鬆了一口氣，先用神術幫她療愈被腐噬的外傷，接而沉聲問：「為何寧願受傷都不願用星辰劍？」

「……」

凩兮依舊不語，但是她有聽到他在問什麼，只是顧不上回答而已，因為她一直緊緊的盯着眼前的人看，甚至都不敢輕易的眨眼，就怕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貴記憶一晃又是虛無。

這麼久不見她，他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她為何不用星辰劍？！

可知道，她很想他！

很想，很想，很想……

帝梟收回神術，再次對上她的眼神，本想還是一如既往的裝着冷漠待她，卻被她的一聲「帝梟」給融化了；

這一次，他非常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所以顫著聲音問：「你想起來了？」

「帝梟……」

「阿凩。」

「到底為了什麼，讓你狠心抹去這段於我而言最為珍貴的記憶？！」

「對不起，阿凩。」

帝梟很內疚，同時也想不明白，他親自封印的記憶，這世間除了自己，無人能解封，為何會……

難道，這就是天意，他們之間的命數？！

「帝梟！」

帝梟不敢應也不能應，可是，這一聲「帝梟」喚得他那顆好不容易平靜萬年的心再次泛起了漣漪；

凩兮繼續說道：「帝梟，我的心意，你應該懂得的，你一定是懂的。」

「……」

帝梟雖然依舊沒應，但是他一手抱緊凩兮、另一手輕撫她的髮絲這樣本能的舉動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凩兮再次哽咽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封印我的記憶？」

說着，淚水順着眼角落下，她委屈的訴苦道：「你知道嗎？這萬年來，我的心裏一直都是空的，可我就是不知道究竟少了什麼！之前每一次遇見你，都覺得你生疏冷漠中總透著莫名的熟悉感。」

「對不起，阿炑！」

最終，看見她委屈落淚，帝梟無法再漠視心裏的感受！

他的心很痛，是她此時此刻的感受的十倍以上！不，千倍萬倍……

凩兮不是那種輕易掉眼淚的柔弱性子，所以這三萬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落淚，竟是因為他落淚，自己口口聲聲許諾此生要護她，卻到頭來是傷她最深的那人！

凩兮頓了頓，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我之所以不用星辰劍，是因為每次拔劍的時候，總給我一種很難過的感覺，之前還以為是我的力量不夠，沒法駕馭它的威力，但現在我明白了，是因為上面封印了我的記憶，所以才會這樣。」

此時，凩兮忽然起身用力的抱住帝梟，懇求道：「帝梟，無論是因為何事，這一次都不要再封印我的記憶了，好嗎？我的記憶里全部都是你，記憶沒了，等於你也沒有了，這樣的日子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帝梟一時無法做決定，拭去她的眼淚，岔開話題，「這裏不宜久留，對你的傷勢不利，我施法讓你睡會兒，然後帶你回去療傷。」

「不要！你是不是又要封印我的記憶？！」

凩兮反應很強烈，抗拒的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帝梟禁錮在懷中；

「阿凩，我答應你，不會再封印你的記憶了。」

凩兮半信半疑的反問：「真的？」

「嗯，真的。」

待凩兮的情緒稍微穩定后，帝梟才暗中施術，過程中，凩兮一直反覆的喃喃道：「不要再封印我的記憶……」

直到昏昏睡去時，眼角都還流着淚水。

其實，不管凩兮信不信，帝梟都會施法讓她睡去，她傷得太重了，若不如此，恐怕撐不到回帝凰峰。

但是有一點真的是真的，就是帝梟不會再封印凩兮的記憶了。

天命劫，又如何？

天要她亡，他帝梟偏誓要她好好的活着！仟韆仦哾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帝梟都會護著凩兮，用命護著凩兮！

因為，她凩兮就是他帝梟的命，沒有她，他找不到任何意義存活在這世間！

帝梟帶着熟睡的凩兮回到帝凰峰，安頓好她之後，先是召來護衛文武君，后再傳喚東嶺神尊帝炎寒。

文武君是天尊身邊的隨侍護衛，小到負責天尊日常起居的瑣事，大到替他管理整個世間，手中握著的權力相當於見文武君如見天尊本尊。

而帝炎寒則是掌管八嶺之主，長相妖孽、性子無情，有關他的傳說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日常除了鎮守設在東嶺的煉獄、將那些罪不可赦的神仙或是惡靈厲鬼等墮入煉獄外，他最喜歡的就是獨自坐在忘川河畔釣魔魚。

他和天尊帝梟都是天神用天地元氣滋養而成的神，所以，他們亦兄亦友。

除了天神和凩兮外，此二人便如同是天尊的左右手，何時、何事、何因……天尊都信任他們！

此刻，文武君已到大殿，在旁等待天尊的吩咐；

「文武君，你親自去一趟西谷，告知龍卿虞，谷主已經安全歸來。本尊有些事要與谷主商議，需要在帝凰峰暫住些時日，讓她無須擔心，繼續在西谷代理事務。另外，此事依舊保密，無須驚動他人。」

「是，尊上。」

文武君揖禮退下后，便即刻前往西谷。

「這麼急喚我來，是有何事啊？」

文武君前腳剛走，後腳帝炎寒就到了，一身火紅的長袍，踏着風度翩翩的步姿走進大殿。

「阿凩她歷劫回來了。」

「回來了？」

帝炎寒甚是驚喜，繼續說：「太好了，何時回來的？她現在在哪兒？我去瞧瞧她。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我的小凩兮啊。」

在這世間里能讓他帝炎寒喜笑顏開的，暫時也就只有凩兮了；畢竟，他也是看着凩兮從一個可可愛愛的小奶娃長到現在這般風姿容貌皆是絕美的小女子，與她的感情自然深厚。

但此刻，相比帝炎寒的驚喜笑容，帝梟卻是神情凝重；

帝炎寒察覺到不妥，收起笑容，問：「怎麼了？莫非小凩兮遇到什麼不測？」

「她深受重傷，修為幾乎全沒了。」

「什麼？！怎麼回事，不就是去一趟星劫陣嗎？況且小凩兮的修為也不低，怎麼會這樣？是誰傷的她？！」

「原本她從星劫陣出來就已是一身傷，卻誤入了南冥鬼域，后是又遇到了前來挑戰的龍王。」

帝炎寒怒道：「龍王？！竟敢傷我的小凩兮，找死！！！」

說着，帝炎寒撩起雙袖，儼然一副就要去找龍王打架的樣子。

帝梟嘆了嘆氣，接着說：「阿凩接受了他的挑戰，誰贏誰敗，我們干涉不了，但他誤殺了木娃，激怒了阿凩。阿凩拼盡所有擊殺龍王，最後意料之外，解開了在星辰劍上的封印。」

聽着，帝炎寒的神情也開始凝重了起來，問：「解開了封印，那，那她豈不是……記起你了？！」

帝梟點頭，說：「這是我最擔心的事，阿凩一旦記起，天命劍就能感應到她，那麼，阿凩便時刻都會處在天命劫的危險之中。」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