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弦月 第二章 錯覺

第一卷 弦月 第二章 錯覺

南大,一個坐落於長江之畔,就像遠離浮華與喧囂的一塊凈地,高聳莊嚴的學府大門,蔥翠的綠植鋪滿林蔭大道,簇擁的野薔薇和月季盡顯清新和妖嬈,桂花的芳香溢滿了學府的每個角落,聞之,舒暢。

南大就像鑲嵌在南城的一顆夜明珠,璀璨而優雅,魚貫而入的新生神色各異,但卻有着共同的特徵,都帶着興奮和激動。

蘇弦想像過鼎鼎大名的南大會是怎樣的模樣,今日一見,只覺得自己的想像力着實狹隘了。

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僅有的一串固定號碼孤零零的顯示在藍色的屏幕上。

撥通了家裏的座機,好一會兒才被接聽。

「我到了。」

「嗯。」

言簡意賅。

電話隨即被掛斷,蘇弦十分平靜的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裏,生怕自己沒放好,還再次的摸了摸。

不怪她太過於謹慎,實在是手機的來歷有些坎坷,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零花錢,結果跑到手機店才發現,她攢的這點錢離賣價還差了一半,後來還是父親將另一半給墊上了。

為此,她被父親嘮叨了好幾天,順便又給她定了個罪名:眼高手低。

她不知道買個手機為什麼能跟這個詞兒扯上關係,但那些都不重要了,踏入了南大的門,她連呼吸都變得暢快了許多,但手裏的負擔太重,腳步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緩慢。

前面走着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看起來身子有些單薄,看她吃力的提着東西不免感慨,但忽然覺得好笑,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嗎。

女孩兒大概走得急了,一個踉蹌差點栽下去,蘇弦的心跟着提了提,發現她又站穩了,跟着鬆了一口氣,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要幫忙嗎?」

女孩兒臉色通紅,大概是天氣炎熱加上勞累,還帶着氣喘吁吁:「不......不用了,就......快到了。」

蘇弦沒再說話,準備就此告別,女孩兒卻突然拉住了她:「我叫陸夕冉,播音系的,你呢?」

「蘇弦,法律系的。」

「法律系啊,你真厲害。」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落下斑斑點點的光在女孩兒單純的臉龐上。

「你也一樣。」蘇弦客套的回禮。

「我可不行。」女孩兒顯得有些羞澀:「為了考這個大學,我每天看書看得很晚,考試之前的那段時間,天天頭疼得很,把我爸媽都緊張死了。」

蘇弦豈能不知道這裏面的艱辛。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天賦異稟的人,所以一向秉著笨鳥先飛的精神,高中這三年,她算是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八個字發揮得爐火純青了。

她象徵性的安慰:「能考上這裏,一定不會差,你已經很厲害了。」

女孩兒對這句話似乎很苟同,笑得一臉的燦爛。

萍水相逢,蘇弦並不打算聊太多,她只想儘快找到自己的宿舍,整理一番后好好的躺上半天。

「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玩,我就住在二號樓304。」

蘇弦愣了一下,迎著女孩兒期盼的目光突然笑了:「回宿舍給你。」

「什麼?」女孩兒不太明白。

將沉重的包裹抗在了肩膀上,絲毫不在乎這樣的舉動有多麼的不淑女:「二號樓,304,我也是。」

她沒再回頭看女孩兒,但身後的腳步聲告訴她,這姑娘正鉚足了勁兒跟上她的步伐。

這是她來南大認識的第一個人,一個讓她覺得不但不討厭還有些可愛的女孩兒。

宿舍四張床,蘇弦和陸夕冉的床正好是上下鋪,陸夕冉有恐高症,蘇弦主動把下鋪讓給了她,陸夕冉就像得了什麼特別大的恩惠似的,抱着蘇弦亂蹦。

長這麼大的蘇弦從來沒有跟人這麼親近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被抱住的時候,又覺著強硬的推開會傷了她的自尊,只好將不自在放在了心底。

一直到傍晚,四個人的床位還沒有被填滿,期間進來另一個女孩兒,名叫姚婧,新聞專業的,蘇弦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愛笑的人,但自打看到姚婧,她才知道什麼叫面無表情。

姚婧對她們的態度算不上友善,最多只能用敷衍來形容,進來只說了句你好,收拾完床鋪便出門去了,至於最後一張床的主人,始終沒進來過。

陸夕冉覺著奇怪,歪著小腦袋在那邊想着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蘇弦對此毫無興趣,看了看手機,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走了好一會兒路,蘇弦覺得十分的不公,這食堂的距離設計得實在是不合理,為什麼靠近男生的宿舍樓,卻要離女生宿舍那麼遠。

陸夕冉說,可能是因為女生都是吃貨,食堂的阿姨們怕半夜有人來偷吃。

蘇弦對她這個都字很費解,但沒辯解,只問她,你是吃貨嗎?

陸夕冉當場就點頭:我是啊,我媽經常說我跟豬一樣。

蘇弦對陸夕冉的印象從此又加深了一層。

正好是飯點兒,食堂的人很多,兩個人規規矩矩的排著隊,期間蘇弦時不時的會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

驀然,她的眼光停留在了一處,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不可能三個字。

那個人的背影,似曾相識。

那筆直的脊背,白凈的T恤......兩年前,那個男孩子,也有着如此挺拔的背影,還有那件白得晃眼的毛衣。

蘇弦的後背被人輕輕的捅了捅,陸夕冉低柔的聲音傳來:「蘇弦,蘇弦?該往前走了。」

前面騰出了空間,反應過來的蘇弦連忙將空位填充,再回頭,那背影已消失不見。

「你剛在發什麼呆呢?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我跟你說,我到現在也覺得像是在做夢,心心念念的南大,竟然真的被我考上了。」

陸夕冉自顧自的說着:「我媽說我終於光宗耀祖了,本來還想送我過來的,但她太忙了,他們領導不讓請假,我爸也沒時間,我只好一個人過來啦,這一路倒了好幾趟車,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忙,這些行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蘇弦?你有在聽我說嗎?」

蘇弦認真的點着頭:「有。」

她覺得自己對陸夕冉的第一印象是個錯覺,以為陸夕冉這樣的女孩子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像個小話癆,但事實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平常我看見陌生人都不敢說話的,但見到你,就覺得親,什麼話都想跟你說。」

蘇弦瞭然,大概這孩子平時是憋壞了。

忍不住又往原來的地方看了看,位置依舊是空蕩蕩的。

「你爸媽也沒來送你嗎?」

蘇弦覺得陸夕冉應該是興奮過度了,捏緊了手中的托盤:「我媽......不在了。」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磨平一切的稜稜角角,多年以後再提起母親,已沒有當初落淚的衝動了,一切開始變得緩和起來。

陸夕冉深知自己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連忙揪著蘇弦的衣角:「對不起。」

她說得很小心翼翼,十分的真誠,蘇弦給以一個安好的笑容,心裏想的卻還是剛剛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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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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