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探視

第六十章 探視

錢永強知道是王子仁用腦袋替自己擋了胖子砸來的一磚頭。

倒在地上的王子仁幾次想爬起來,都沒能如願,他捂住頭,血從指縫裡溢出。他憤怒地看著胖子,眼前漸漸模糊了。

胖子看到沒有砸中錢永強,手中的磚頭卻斷為兩截,便棄了磚頭,合身撲向錢永強。

錢永強看到王子仁為了自己受傷倒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便用了「龍虎十式」中的神龍擺尾,整個上半身向後劃出一個半圓,一條左腿用力向胖子的腦袋甩出。

胖子個高,錢永強這一腳沒有砸中胖子的腦袋,卻擊中了胖子的胸部,就聽胖子「嗷」的一聲,向後摔去,碩大的身軀硬生生地砸到地上,疼得「哎吆哎吆」直叫喚。

錢永強顧不上繼續追擊胖子,連忙蹲到王子仁的身邊,輕輕把他扶起。看到他的腦袋上一直在流血,便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小心翼翼地給王子仁包紮了起來。

朱老闆和朱悅還有黃有才李啟明都圍在旁邊,看著滿臉血跡的王子仁,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

那邊老者和瘦子扶住胖子,查看他的傷勢。胖子皮厚,挨了錢永強重重的一腳后,居然無大礙,慢慢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叔叔,我們走吧。」瘦子說道,「那個人傷得不輕!」

「你個混賬東西!」老者用手指點著胖子的腦袋罵道,「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我多次跟你們說,不能傷人,不能傷人,就是不聽。看看今天惹出事了吧!」

胖子看不到被他砸中的王子仁現在什麼情況,但看到那麼多人圍著他,到現在他還沒有站起來,也心中暗暗后怕。

「他不會死吧?」

「他如果死了,你得償命!連累我們也得跟著坐牢!」

「我們趕緊跑吧!」

「等一下,我過去看看。大孬,看好你弟弟,不要讓他亂動!」

大孬看著二孬問:「那小子在屋裡沒難為你吧?」

此時大孬已經領教了錢永強的本事,知道僅憑二孬難以制服他。

「其實,當時我已經制住他了。。。。。。也是不巧,我摔了一跤,讓他撿個便宜。」

「怎麼回事?」大孬問,「你能制住他?我不信!」

「一開始,我和他纏鬥,叔叔在那小子肋下點了一下。然後我就把他放倒在地,準備把他弄昏了後去找你們。。。。。。」

「我說呢,叔叔點了那小子一下,那小子應該無力反抗了吧?」瘦子問,「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怎麼還被他給打暈了?」

「就是我不小心摔倒后,他勒住我的脖子,我喘不過氣來,慢慢就睡著了,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床上,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便悄悄地拿了塊磚頭找了出來。。。。。。」

二孬隱去了拿磚頭砸錢永強,被滑倒的細節。

「你不該拿磚頭砸人!」大孬說,「叔叔平時千叮嚀萬囑咐的話,你都忘了?」

「我一氣憤都給忘了!」二孬說,「這小子當時勒得我好難受!可惜這一磚頭沒砸中那個小子!」

「你以後不能這麼莽撞了,如果不改正,早晚會出大事的!」

「我知道!」二孬把脖子露出來,指著一道紅紅的勒痕說:「你看這兒,他是不是想勒死我!」

「叔叔去幹什麼?」大孬問。

「還不是去看看哪個人死了沒有。如果死了,我們趕緊跑路;如果沒事,我們該幹啥幹啥!」

老者皺著眉頭走到了王子仁面前。錢永強等幾人看到老者過來,禁不住都想把怒火發到他的身上。

「他怎麼樣?」老者看著王子仁眼露關切之情。

王子仁頭上的血已經不怎麼流了,只是臉上血赤麻糊的挺嚇人。

「裝什麼裝?」黃有才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朱老闆看著黃有才皺著眉頭說:「你這孩子就是不會說話。誰是耗子,誰是貓?」

老者把兩千塊錢遞給錢永強,說:「剛才說好的,你贏了,這兩千塊錢歸你。」

錢永強把錢轉給了朱老闆,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問:「把人打成這樣,你們想怎麼辦?」

老者歉疚地說:「那傻小子不聽我的話,下此狠手,對此,我深表歉意!這裡有五百塊錢,算是給他的補償!」

老者又掏出五百塊錢,遞給王子仁。

王子仁擦擦臉上的血污,看著老者慘然一笑,並沒有伸手接錢。

黃有才一把把錢拿下,然後塞到王子仁的口袋裡。

王子仁掙扎著把錢拿了出來,伸手遞到老者面前,然後定定地看著他。

老者避開他的眼神,並沒有接錢,他說:「走了!你——多保重!」

「等等!」朱悅站在老者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說,「你們把人打傷了,就想離開,沒有這麼容易。走,我們到派出所里說說去!」

「丫頭,到派出所也是我們賠錢給他治療。我剛才已經給他錢了!」

「你以為這事光用錢就能解決嗎?」朱悅說,「如果王大哥傷重,估計那個打人的胖子得判刑!」

「丫頭,你懂得不少!」老者說,「我剛才看了一下,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養兩天就沒事了!」

「那我們也得到派出所登記一下,以防萬一!」

「這。。。。。。」

王子仁感覺到頭不怎麼暈了,只是身上沒有什麼力氣,他看到朱悅攔住老者,便對錢永強說:「讓他走!」

「不,王大哥,你傷成這樣,不能就這樣放了他們!」

王子仁眼裡露出一抹焦急的表情,說:「讓他們走!」

「為什麼?」錢永強不解地問。

王子仁搖搖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錢永強讓黃有才扶住王子仁,自己走到了朱悅身邊,低聲說:「王大哥說了,讓他們走!」

「這怎麼可能?」朱悅不信,「他都傷成這樣了!」

「你們走吧!」錢永強冷冷說道,「是他讓你們走的!」

「小夥子,你的功夫不錯,是家傳的吧?」

「哼,這跟閣下沒有關係!」錢永強說,「你們以後別再干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你瞧不起我們,這也正常!」老者看著遠處的天際說,「你沒經歷過我們的苦難,就沒有資格教訓我們!」

錢永強說:

「我一個少年,怎敢教訓一個長者?我只是把心中所想說出來罷了。我只知道,做人要善良,走正道;為非作歹,喪盡天良的事做多了,終有一天會惡貫滿盈的。

「惡貫滿盈?哈哈!」老者大笑一聲,「我都六十多歲的人了,活一天賺一天,哪天滿了,哪天盈了,都隨他去吧!」

錢永強看著老者,滿臉鄙夷地說:「你可真夠可以的,做壞人都做的如此理直氣壯!」

「壞人?」老者問,「你是說我嗎?」

「這兒還能有誰能擔此殊榮?」錢永強冷笑一聲,「也只有閣下了。自己壞也就罷了,還帶壞後輩,如此作為,真是世所罕見!我今天算是開眼了!」

老者拍著自己的胸脯,惡狠狠地說,「誰他媽的剛生下來就是壞人?」

錢永強讓老者嚇了一跳。

老者又指著前面的瘦子和禿頭說:「是他們嗎?我為什麼要把他們帶壞?難道我不想自己事業有成,風風光光?不想我的後輩平平安安,光明正大?」

老者激動不已,一番話如急風驟雨向錢永強鋪天蓋地襲來。

「我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麼,但是你們不能把自己的苦難強加到無辜的人的身上!」

「好了,小朋友,你還小,沒經歷過這世界的險惡齷齪。最起碼現在,你還不配跟我討論這些大道理。等哪天你摔得頭破血流,傷痕纍纍的時候,再跟我說什麼好人與壞人吧!」

「我今天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的險惡與齷齪,這完全拜你們所賜!」

「你也是我們的剋星,這次就因為你我們損失了好幾千塊錢!唉,孽緣也是緣,只是希望我們以後不再相見!」

「就跟誰稀罕見你們似的!」此時,朱悅走了過來,她拉著錢永強的胳膊說,「不要再跟他廢話了!我們去看看王師傅吧。」

「你我走的不是一條路,就此別過!」老者說道,「你有陽關道可走,我們面前只有獨木橋,奈何?」

望著老者三人遠去的背影,錢永強心中一陣茫然:他們三人到底經歷了什麼,走到如今這步田地,還不能回頭?

「錢永強,王大哥叫你呢。」就在錢永強陷入沉思的時候,一旁的朱悅輕聲喊道。

「噢,王大哥為了我受傷了,我還在這兒發癔症!」錢永強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小跑來到了王子仁的身旁,關切地問,「王大哥,你感覺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就點皮外傷,三兩天結疤后就好了。」王子仁望著遠方一輛紅色的麵包車絕塵而去,心中惘然,他問錢永強,「他們都走了?」

「都走了!」錢永強點點頭。

一旁的朱悅說:「王大哥,不能就這樣饒了他們!我們現在就去追他們!然後把他們都送到警察局裡去!」

王子仁搖頭苦笑:「別,別!」

「就這樣算了?」朱悅大聲質問道,「就讓這幫壞人就此逍遙法外,再去霍霍別人?」」

「為什麼,王大哥?你為什麼要放他們走?」錢永強不解地問。

王子仁說:「我感覺那個老者像我的一個舊識。」

「你認識那個大壞蛋?」朱悅吃驚地問,「那他們怎麼還對你下死手?」

「只是感覺像,又不能確認!」王子仁說,「再說我說的是那個老者,又不是背後偷襲的胖子!」

「你說那個老者是你尋訪多年未果的師父?」錢永強吃驚地問。

「嗯,第一眼我就感覺有些面熟,然後我就一直盯著他看,再仔細看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王子仁說,「我真後悔當時沒有直接問問。但是我又害怕去問,怕他就是。。。。。。」

「你是不是怕問出了他就是你當年的恩師,你將無法面對他?」錢永強問。

「是的!」王子仁說,「所以我也很為難!」

「二十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二十年也足以重塑一個人!」錢永強說。

「不用二十年,有些時候,兩天兩小時就夠了!」朱老闆說。

「二十年前,你的師父應該是個中年人吧,朱老闆那次看到的就是一個老者。」李啟明說,「不會是他的。」

「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技術,叫做『化妝術』!」黃有才說,

「不可能是你師父的!」錢永強說,「他們這夥人二十年前就為非作歹了,那個時候,你的師父還在王家坳呢。」

「想不通,想得頭疼,不去想了!」王子仁一臉難過地說。

「對了,我們該把王大哥送到醫院去!」朱悅說。

王子仁搖搖頭說:「醫院就不用去了,找個小診所包紮包紮就好了!」

朱悅說:「那不行,你看那塊磚頭都砸兩半了,到醫院你得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

「那我們快點走吧,我也餓了!」黃有才捂著肚子說。

「餓死鬼托生的!」李啟明說。

「小子,要不是看你剛才表現不錯,我非得捶你一頓不可!」黃有才翻了李啟明一眼說,「你沒聽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好了,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開車。」

「那不行,如果那幾個人再回來怎麼辦?」朱悅說,「我們大家一起走,你把我們留在這個地方,我挺害怕的!」

「害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呢?」黃有才說。

「這麼多人有什麼用,還不是讓人家都打趴下了?」

聽到朱悅這樣說,王子仁的臉瞬間不自在起來。

朱老闆瞪了女兒一眼:「瞎說什麼?」

「我說的是實話么!」朱悅看著爸爸嚴厲的嘴臉,心中感覺有些害怕,但還是小聲嘟囔著,「如果不是錢永強,這次我們就得聽人家擺布了不是?」

「朱悅,你在這兒等一小會,我就過來。」錢永強說,「大家一起走,王大哥剛才流了不少血,這會恐怕不方便走路。」

「那好吧,讓他們在這兒等,我跟你過去取車。」說著話,朱悅自顧自的先走了。

錢永強看看大家,笑了笑,也緊跟著去了。

朱老闆看著女兒,臉上表情十分複雜。

「媽呀,這是什麼?」朱悅沒走出兩步,便飛一般地跑了回來,指著前面的草叢大叫一聲,渾身顫抖,滿臉驚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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