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找茬

第一百零九章 找茬

「沒問題,刨了!」錢永豹對錢永強說,「我拿點錢還要去拖拉機站,你們先聊著。」

「你忙,你忙。」錢永強連忙把身上的打火機掏出來,遞給錢永豹。

「那哥們就不客氣了!」錢永豹說著話,把桌子上的煙和酒一股腦地都收了起來,拎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叔,嬸,那我先回去了。」錢永強起身告辭,「等明天我把那兩棵樹刨了,給你們送過來!」

錢狗子和老婆對視了一眼,都沒吭聲。

錢永強滿臉堆笑離開了錢狗子的家。

「回來了,」李啟明趴在窗戶上看到錢永強走出了錢狗子家的大門,連忙對錢永強父母說。

「唉——」錢永強父母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等錢永強走進家門,錢永強父親連忙迎了上去,把兒子拉到堂屋,然後把門關上。

「說的怎麼樣了?」錢永強父親急切地問,「說通了沒有?」

等他看到錢永強手上的煙和酒都沒有拎回來時,面露笑容,誇讚兒子:「你小子真行,事情輕巧巧就辦成了!」

「兒子,他們家人沒為難你吧?」錢永強母親看著兒子開心的樣子,心也寬了很多。

「沒有。」錢永強說,「禮收了,事情也答應了。今天準備準備,明天刨樹。」

「這次老天爺真的開眼了!」錢永強母親激動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一會找點這活乾乾,一會找點那活乾乾。

「你幹什麼啊,老太婆?」錢永強父親說,「快去炒幾個菜,今晚我要跟兒子喝兩杯。」

「媽,你不用去忙了,」錢永強攔住母親說,「先前我跟李啟明上街,買了不少熟菜回來,等會你收拾收拾就行了。」

「你這孩子,買什麼熟菜,這多費錢啊!」錢永強父親磕掉煙袋裡的剩煙絲,重新裝了一鍋,坐到牆根美滋滋地抽了起來。

「兒子,明天刨樹不會有什麼變故吧?」錢永強母親仍不放心地問兒子,「他們家不會反悔吧?」

「應該不會吧!」錢永強說,「都是大人,肯定會說話算數的。媽,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錢永強一家三口和李啟明帶上了鎬頭鐵鍬,來到屋后,準備伐那兩棵柳樹。

兩棵柳樹長得枝繁葉茂,有些樹枝都搭到了錢永強家的屋頂上。

「我一直以為這兩棵樹是咱家的呢!」錢永強說。

「樹是長在咱家地里,可不是咱栽的。」錢永強父親無奈地說,「在咱莊上也只有他們家能幹出這種事來!」

錢永強選擇了其中一棵樹,先用鐵鍬鏟去上面的浮土,然後用鎬頭去刨開下面的硬土,切斷樹根,李啟明在一旁幫忙,不一會,一棵粗壯的樹就搖搖欲墜了。

錢永強母親給兩個孩子端水拿毛巾擦汗;錢永強父親蹲在一邊抽著旱煙,咪著眼睛看兩個孩子幹活。

「嗨,你們幹什麼呢?」正當錢永強和李啟明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身後猛然炸開了一個聲音,「快住手!」

「是永龍,永虎啊!」錢永強父親嚇得煙袋差點從手上滑落,他連忙站了起來,獃獃地看著怒氣沖沖的兄弟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錢永龍問。

錢永強和李啟明停了手中的活,抬眼看到兩個凶神惡煞似的大漢指著自己,心中不禁納悶。

「刨樹啊!你們是誰?」錢永強仔細一看,這二位應該是錢永豹的兩個哥哥——大哥錢永龍,二哥錢永虎。

「你小子不會是瞎眼了吧?」錢永虎衝到錢永強面前,伸手就要去摘他的眼鏡。錢永強後撤一步躲過。

「出門才幾天,連你爺爺都不認識了?」錢永龍說,「你這四隻眼算是白長了!」

「你是我爺爺?」錢永強笑道,「我喊你爸叔叔,你讓我喊你爺爺,這樣論起來你爸應該喊你什麼?」

「孫子,你是活膩歪了吧?」錢永虎罵道。

「你爸喊你孫子?」錢永強笑了,「這不對。亂了輩分了,你爸應該喊你『爹』才是!」

錢永虎惱羞成怒,揮拳就要砸錢永強。錢永強媽媽連忙擋到錢永強面前,她哀求錢永虎:「求求你別打我兒子!」

錢永強把母親拉開,他對錢永龍和錢永虎說:「說正經的,大哥二哥,先別動手,有什麼事咱們先說清楚了,如果還需要動手,我一定奉陪到底!」

「你刨我們家樹榦什麼?」錢永龍怒視著錢永強問。

「是這麼回事啊,」錢永強說,「我要蓋房子,這兩棵樹礙事。你們看這兩棵樹正好長在我家新房的地基上。」

「長在你們家新房的地基上?」錢永龍說,「這是不可能的!」

「大哥你看,」錢永強指著左右鄰居的房子說,「看他們兩家的地基是不是和這兩棵樹在一條線上?」

「是又怎麼樣?」錢永龍說,「你蓋房子把這兩棵樹讓開不就行了,幹嘛非要刨了?」

「現在蓋房子和以往不同了,鄉村兩級都要求排房,」錢永強說,「我這房子不和左右鄰居一齊,那不符合排房的要求,鄉村兩級政府都不會同意的!」

「你不要拿鄉村政府來壓我,」錢永龍說,「在這錢王村,我爸說了算!」

「我爸是村長!」錢永虎補充了一句。

「是副的,」錢永強嘴角陰陰一笑說,「還是管工業的。」

「你別管正的副的,管工業農業的,」錢永虎說,「你要敢動這兩棵樹,我就要你的命!」

「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別動不動就要這個命要那個命的!」錢永強仍然面帶微笑說。

「法制社會?」錢永虎大笑道:「我跟你說吧,在這個村,我就是法,專門制你們的!

小子,別以為你出去兩天,見了世面,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回到咱這村子,是虎你得卧著,是龍你得給我盤著。你別不信,你齜齜牙試試,牙都給你掰了!」

「二哥,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說話怎麼還這麼幼稚?」錢永強說,「別老呆在家裡,有空也出去走走,看外面都啥樣了,你還跟個土皇帝似的。這些話如果叫外人聽到了,大牙都笑掉了!」

「誰的大牙要笑掉了?」錢永虎看著面生的李啟明說,「是你吧?大牙掉沒掉?如果沒掉,我幫你掰了!」

「別,我的大牙還要留著啃骨頭呢!」李啟明笑嘻嘻地說完話,然後狠狠瞪了錢永虎一眼,說,「我的這兩顆大牙專啃硬骨頭!」

「咋的?」錢永虎輕蔑地看著瘦弱的李啟明說,「想炸刺也看看地方。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個臭蟲一樣!」

李啟明看了錢永強一眼,強忍了這口惡氣,笑著向後退了兩步。

錢永強母親怕錢永虎打李啟明,連忙走上來隔在他們倆中間。

「孩子,我們刨這兩棵樹,是和你們家說好了的!」錢永強母親對錢永龍錢永虎兄弟說。

「和誰說好都沒用,」錢永虎說,「沒和我們倆說好,這樹就不能刨!」

「大侄子,昨天強子帶著禮品去的你們家,和你爸媽都說好了,不信你去問問他們。」錢永強父親這時也趁機說道。

錢永強不知道,昨天錢永豹把他送的煙和酒都掠到了自己屋裡,他大哥二哥回來后聽說了此事,向他討要煙酒,錢永豹耍起了賴皮,一點都沒分給這兩個哥哥。這兩個哥哥沒分到禮品,當然就不同意錢永強他們家刨樹了。——這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什麼禮品?」錢永龍說,「我們沒看到。」

「強子,你昨天不是把煙酒都送過去了嗎?還說跟人家都說好了!」錢永強父親埋怨起兒子來,「你看你做的這叫什麼事?送過禮了,人家都不知道,這送的什麼禮!」

「爸,我昨天去他們家的時候,他們倆正好都不在家。」

「這樹別刨了,」錢永虎說,「麻溜的把這坑填上。」

「不能填!」錢永強說,「再說你這樹還栽在咱們家的地里呢!」

「哪是你家的地?」錢永虎說,「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全家在這個村沒有一寸土地!」

「我不太敢相信,」錢永強笑著說,「就是舊社會的地主惡霸也不敢這樣!」

「我敢!」錢永虎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錢永強母親。

李啟明怕錢永強母親被打,迅速躥上來,擋在錢永強母親面前。

錢永虎不由分說對著李啟明的腦袋就是一拳。李啟明側頭躲開。

「小子,還敢躲!」錢永虎一拳沒打到李啟明,心中火起,拳頭雨點般的不停向李啟明頭上招呼。

李啟明氣不過,抬腳對著錢永虎的軟肋輕輕踢了一腳。

錢永虎吃疼,登時蹲到地上大喊大叫起來。

錢永龍看到弟弟吃虧,瘋虎一般對著李啟明沖了過來。李啟明不躲不避,面如平湖,靜靜地看著錢永龍。

錢永龍看著瘦小的李啟明,沒把他放在眼裡,合身撲了上來。

李啟明輕輕閃過,腳下輕輕一絆,錢永龍摔了個狗啃泥。

「快回去喊人!」錢永龍和錢永虎看著李啟明和錢永強一家子,拍拍身上的土,迅速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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