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昊的識海

阿笙隨師兄師姐回到了神隱山。

崇光神師的史學課依然是有趣，阿笙是聽得專心，映真是困的深沉。

「所以，當年昊打造了很多兵器，這些兵器被用來國與國之間侵略、民族之間鬥爭……」

「崇光神師，那些兵器不是昊打造的，是昊的師父。」阿笙忽然說道。

話音一落，神師和眾師兄師姐都看着她，阿笙自己也心虛了一下下。

「你可有憑據？」崇光神師一副唯我獨尊的神態。

「神師，我沒有憑據。」阿笙弱弱的站起來，說道。

「那就是胡說。」崇光瞪了一眼，想，孺子不可教。

「我不是胡說，昊自己說的。」阿笙吃驚的捂住嘴。

「什麼？南宮笙，今日聽學不必了，出去吧！」

阿笙哦的乖乖走出聽學閣。

念歸和安筠都用憐憫的目光送她。

落染碰了一下映真，「她，今日吃什麼，壞腦子了？」

映真嘆了口氣，「吃什麼不壞腦子，夢什麼才壞腦子。」

阿笙坐在溪水邊，看峋鳥從對面山林飛出，落在溪水裏找小魚蝦。

「峋鳥，你說我為什麼最近經常說莫名其妙的話？」

「小阿笙說什麼了？」

阿笙朝身後一望，是善淵師兄。

善淵挨着她左邊坐下，「跟我說說，最近又夢到什麼了？」

「嗯……夢到很多，比如雪瓔被箭傷了，昊說，這些兵器是他師父做的，但是呢，傷了她的那支箭，粘過昊的血。」

阿笙轉頭望着善淵，「師兄，為何我總夢到這些？遇雪圖出來后，我就有兩種記憶，一種是我自己，另一種是雪瓔，我連法術都能學過來，這個夢境太不可思議。我都有點害怕睡覺了。」

「要不要再找喻芷神師給你看看？」

阿笙搖搖頭，「幾天前剛看過，神師說一切都好，靈力也有長進。我讓神師再幫我感應姐姐，卻還是不行。」

「小阿笙，你在這兒呢！「念歸聞聲而來，挨着阿笙右邊坐下，「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神師呢年紀大了，記錯也是有的。如果我是昊，就不會去做兵器。」

「怎麼講？」阿笙好奇。

「我做了兵器，引起戰事，我再做五鏡來結束戰事，難道是太閑了嘛！」

善淵和阿笙都笑了。

那一晚，她又入夢了。

昊來竹屋看望雪瓔，他從西谷帶來麟草，交給司硯去煮。

他進了屋，俯身看着雪瓔，問身體可有好些。

「昊，麟草珍貴，不要再為我浪費了。」雪瓔努力的扶著床邊坐起來。

昊眼睛一紅，又忍了回去，說道：

「五鏡陣法雖然成了，但只能鎮壓，我已儘力。」

「能鎮壓多久？」雪瓔說話也顯吃力。

「邪靈鎮壓，僅是一時，最好是……將其封印。」昊說完這話，狠狠攥著拳頭。他知道雪瓔會懂他的意思。

雪瓔想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謝謝你！能以這樣的方式守護神隱山，是我之幸。師兄那裏……就不要告訴他了。」

「雪瓔……」昊的眼淚終於還是下來了。他狠狠的擦了擦：「靈琮他，已經在為你尋找法子，但是……」

「師兄，師兄。」雪瓔念著師兄，轉過頭去，眼淚已濕了枕巾一片。

昊離開后，雪瓔緩緩走到《神隱山遇雪圖》跟前，將自己的記憶引入到畫卷里，這都是她和靈琮的點點滴滴。

「終究，這畫是沒能送出去。」她撫摸著畫上的亭子，她畫着靈琮的那一處。眼淚流了下來。

第二天，昊來接雪瓔。

雪瓔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她坐在椅子上，找來司硯。

「司硯，這些年有你相伴，增添趣味。自今日起，我不再是你主人，你得自由。」司硯搖著頭說不願意，眼淚直往下掉。

她用法術點了司硯的眉心，眉心顯露出一個印記，又漸漸消散。

「我已解開主僕契約，在竹屋周圍設了結界，等明日結界自動消失，司硯你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司硯握著雪瓔的手，哭着喊著說：「我哪兒也不去，我只跟着你。」

雪瓔擦掉司硯臉上的淚水：「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以後照顧好自己。」

昊小心的抱起雪瓔，她的手從司硯的手裏抽出來，司硯的心都被掏空了。待他回過神來，他們已走出房間。

「你要帶她去哪？」司硯的劍鋒指向昊。

「司硯，不得無禮。」雪瓔吃力的說道。

昊沒有回答他，轉而走向了院外。司硯在結界裏，無論怎麼喊，雪瓔都不再應他。

昊帶雪瓔來到古老的祭台，將她放在祭台五芒星的中央，雪瓔已昏昏沉沉，氣息微弱。

「雪瓔，可還有牽掛？」昊悲傷的望着她。

雪瓔的手向昊伸過去，昊趕緊握住她的手，「師兄……就拜託你……」

昊沉重的點點頭。

拿出一個六角盒，引入雪瓔的一縷魂魄。

她已沉沉睡去，眼角還掛着淚水。

阿笙醒來，心如刀絞，眼淚還在不停的落下，夢裏的毅然決然，夢裏的依依不捨，還有終究不能一訴衷腸的遺憾，都讓她的心滴血。

她忽然意識到，這從一開始就不是夢境，是我自己？！

#光之鏡#

阿籬反覆練習靈琮的法術和劍法，加上光之鏡有修復的力量，讓她的靈力更上一層。

這一次，她在心法修鍊時，識海里卻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流動着金色的氣韻，低頭專註的在打造他的物件。

她很肯定這不是光之鏡的記憶，而是自己的識海闖入了另一個人的識海。

看這金色的氣韻和強大的靈力，猜測此人定是和遠古之神有關係！

阿籬拱手道：「在下南宮籬，來自神隱山，誤入仙人識海，還望海涵……？」

這男子聽到阿籬的聲音，抬起頭來。

他先是驚訝，轉而眼神又溫和起來，好像認識阿籬一樣。。

阿籬見他一頭黑色長發，額上有硃砂印記，容貌神態如此熟悉。

「昊！」

而且是千萬年前的昊，漫長的時間已過去他卻絲毫沒有變化，怎麼可能，莫非是自己到了千萬年前？

阿籬不禁向後縮了縮。

「這是哪裏？」

昊放下手中鍛造的物件，那是一把劍的雛形。

「你放心，這不是千萬年前，我和你在同一個時間裏。」

他靠近阿籬，仔細看着她的臉，與其說是看，更像窺測內心。

「果然，雪瓔不在這裏。」

然後上下打量她，「你比我想的，來的更早些，光之鏡接納了你。很好！」

他露出滿意的表情，但這讓阿籬感覺自己像一顆棋子。

「是你，讓我進入光之鏡？」

「光之鏡由我打造，但是，它自己會選主人，它的力量也不由我控制。你進入光之鏡是機緣。讓你活下來，是它的意願。」

昊接着說：「你在識海里看到你的妹妹，南宮笙，要面對的未來，迫不及待的，想要改變命運，以為光之鏡里有你找的答案，對嗎？」

「你怎麼知道？」

「因為，將這意念放入你的識海，引你前來的人，是我！」

阿籬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昊的安排！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昊轉身背對着阿籬，繼續說道：

「當年，確實是我，對雪瓔說了一些話，讓她自願化成封印，守護神隱。為此，我對靈琮和雪瓔很是愧疚，但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後來，靈琮遊走玄天界，找到一種陣法，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毅然決然，棄了一身修為和靈力，將雪瓔最後一縷魂魄，送入天際。如果成功了，她會在南宮世家的後裔中選擇一位，覺醒回歸。」

「選擇一位？」阿籬眼神一晃，「難道，她選擇了阿笙？」

「正是，」昊轉過身來，注視着阿籬，「而且，她離覺醒已不遠。」

阿籬心頭一緊，忙問道：「如果雪瓔覺醒，阿笙呢，她會怎樣？」

「也許意識被吞噬，也許沉睡，也許煙消雲散。」昊淡淡的說。

阿籬的心一下透涼，然後是一股恨意湧來。

「你們，怎麼能犧牲我的妹妹！她與這些有何干？」阿籬指著昊責問。

昊的神態變的冷漠且憂傷，苦笑道：「呵呵，你倒有幾分像靈琮。」

他嘆了口氣，眼神落在那把還是雛形的劍上，：「我，不想讓雪瓔覺醒。」

阿籬又不懂了。

「雖然我答應過靈琮，要讓雪瓔回歸，但那時，我並不知道這樣做，祭台的封印會有影響。」

他神情嚴肅，望着阿籬：「封印就是她的心魂，雪瓔覺醒，心魂回歸，封印自然不存在，那麼邪靈會逃出神隱山。」

阿籬懂了，原來昊是要守護住封印和神隱山。

昊眯了眯眼睛：「所以，我和你的意願，是一樣的！」

隨即將手伸向阿籬的額頭，輕輕一推：「去吧，用光之鏡的靈力，打開回去的路。」

阿籬的意識瞬間就回到了光之鏡里。

如夢初醒般，她感到恍惚，回想着昊所講的每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