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陰溝官邸
烏塗真在兩個手下的攙扶下走回了萬修屋，看著一臉淡然的江澤頓時臊的臉皮通紅。
「我輸了！」
見烏塗真認輸痛快，江澤不由地對他產生幾分好感，再看這個缺了一個手臂一隻眼睛又狼狽不堪的大漢，頓時覺得這人有著說不出的可愛。
「你沒輸！你右眼不可視物，我勝之不武！」
聽江澤如此回答，烏塗真大笑，「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烏塗真將手下驅趕了出去，又撿起地上的義肢，一臉肉痛地翻看著。
剛剛為什麼不把那群傢伙趕出去，這下面子里裡外外丟大發了！
烏塗真心有餘悸地撇了一眼旁邊的江澤。
只見江澤正一邊揉撮著那隻拳頭，一邊往上吹著氣。
那張尚還稚嫩的臉上滿是懊惱，顯然為自己用力過大而感覺到後悔。
這樣的後悔顯然不是給烏塗真的，而是因為拳痛皮傷。
見烏塗真看來，江澤報之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你怎麼樣，沒事吧？」
烏塗真滾動喉嚨，咽下口中的鮮血，那張緊繃的麵皮擠出一絲笑意，「沒事！這種架我打的多了！」
江澤好奇道，「是像這樣打輸了嗎？」
烏塗真訕訕一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老徐走來，搓著手試探地問道，「這義眼···」
「我說話算話，這義眼不用你陪！」
烏塗真口上這麼說，但心裡已經淌血了。
大價錢買的義眼報廢，義臂又被這少年擊壞，這萬修屋還真是晦氣！
「這義眼我們賠給你！」
江澤撿起地上的鴨舌帽，彈了彈灰塵戴到了頭上。
老徐急了，「江澤，你缺心眼啊，這義眼都說不用賠了，我們哪有這麼多錢賠給他！」
「這一架說是趁人之危也不為過，我要是真以為自己贏了，那就太無恥了！況且錯的就是錯的，弄壞別人的東西就要陪！」江澤斬釘截鐵面色堅決。
烏塗真哈哈大笑，「你這小傢伙這麼較真幹嘛，我烏塗真說出去的話潑回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這樣說讓我烏塗真真的很沒面子！」
江澤遞出拳頭，「要不我再給你機會找回面子，這次我讓你一隻手一隻眼睛？」
烏塗真神情一滯，一口氣堵在喉嚨眼。
你這傢伙剛剛明顯沒盡全力，現在又想騙我和你打架，是嫌我面子丟的不夠多？
「這個···打架就算了！要不就當送你個人情？」
「我討厭欠人情！」
「你，你，你！」老徐氣的直跺腳。
文一禾在旁小心翼翼道，「我覺得江澤說的對！」
老徐語塞，憋了半天擠出來一句話。
「怎麼陪？」
江澤理所當然道，「再去打殺一個義體維和警！」
文一禾扯了扯江澤，「江澤，城市維和警都已經撤走了！」
「啊？」江澤撓了撓頭尷尬道，「這可怎麼辦？」
聽這三人一問一答，烏塗真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原來城市維和警大索全城要找的竟然人在這？！
連虎鬚都敢拔，這不是勇猛就是腦殘。
想到這竟是後悔起今天來這萬修屋了。
「要不找馬尾問問看，這地下城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文一禾建議道。
江澤看向老徐，「老徐，你把馬尾叫過來吧！」
老徐嘴中咕噥著也不知道說的什麼，伸出左手在袖口一觸，袖口點亮起一片光芒。
不一會，老徐袖口的終端聯繫上了馬尾。
揚聲器里想起一陣男女肉搏嬌chuan的聲音，「誰，幹嘛？」
老徐臉色古怪起來，「我，老徐！」
「正忙，沒空！」
老徐氣道，「江澤找你！」
揚聲器里頓時一陣寂靜。
「啊，我馬上來，十分鐘···不，五分鐘！」
不到五分鐘，馬尾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萬修屋門口。
「江澤，我來晚了，我聽所那個皮應秋準備找你麻煩，我正在點齊兵馬要來幫你呢···」
見江澤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明白自己的謊話被人看穿了。
「我，那個···」
馬尾話還未說完，看到了旁邊站著的烏塗真，舌頭不由打結。
「烏塗，烏塗大哥···」
說話間竟是兩腿戰戰，想要開溜，又看四人好像相處甚好，這才鼓起勇氣問道。
「叫我過來什麼事？」
江澤舉起手中的義眼晃了晃，「我想去再殺一隻生化機器人！」
「媽呀！可別找我了，上次我都嚇尿了！」
馬尾聽到江澤的話轉身便準備開溜，卻被烏塗真抓到了衣領。
「你想找死嗎？」烏塗真虎目一瞪，冷冷道。
「我，我，我···」
馬尾壯碩的身體在烏塗真鐵塔似的身軀前倒像一個弟弟。
文一禾指了指江澤手中的義眼問道。
「江澤想要去再找一隻生化機器人的義眼，但是城市維和警已經撤離了地下，哪裡還能尋找到它？」
馬尾撓了撓頭，眼珠子轉了兩圈才緩緩說道。
「這，這地下城唯一有生化機器人的地方就是烏金官邸，也就是陰溝官邸，我們地下城唯一的官署！」
「只是這陰溝官邸里的生化機器人都是是地表早就淘汰的機器···再者，那官邸的錢執行對自己保護可是不遺餘力的嚴！」
說到這馬尾嘿嘿一笑。
「這地下城的首席執行官也就是個笑話。平日地表人讓他幹嘛他幹嘛，地下城又是一團亂麻，他管不過來也不敢管。地表的人罵他，地下城的人還罵他，這首席執行官做的是窩窩囊囊！」
馬尾攤開手看向江澤。
「那陰溝官邸防備森嚴，生化機器人又從不出來，這烏金區可是天網重點照顧的區域，就是想靠近都難，更別提殺一個生化機器人了！」
老徐聞言連連點頭，只要別去惹事，他老徐就是被烏塗真揍兩拳又有何妨。
「那可不一定！」文一禾小聲地咕噥道。
幾人把目光投向文一禾。
文一禾有些膽怯，吞吞吐吐道。
「地下城龐大又混亂，天網每天都吞進去這十億人口的海量數據，幾乎是超負荷運行的。夜裡天網也要集中算力處理白天一天的數據，反而會有疏漏延遲。」
見幾人側耳傾聽，文一禾鼓起勇氣繼續道。
「只要在官邸附近製造一些混亂，附近的攝像感測設備就會被吸引注意力，到時候可以潛進去。烏金官邸內種了不少樹木，可以提供掩蔽的地方，找準時機偷襲落單的就可以了！」
幾人聽罷連連點頭，旁邊的老徐更是斜著眼睛打量著文一禾，彷彿剛認識他一般。
馬尾喊道，「那也不行，殺掉一個生化機器人，那錢執行要是調動天網的資源排查，也能發現蛛絲馬跡的，再說他要是給地表上報這件事，說不定城市維和警又要下來掃街了！」
說到這馬尾又補了一句。
「上次僥倖脫險，這次可不一定了！」
文一禾爭辯道，「不必擔心這個，錢執行不會讓地表人知道官邸里被殺了一個生化機器人的！」
說著文一禾又扳起了手指。
「其一，出了這種事，陰溝官邸是要被怪罪的，那錢執行真要是上報了，少不了被地表人訓斥一頓，說不定連執行官都沒得做了！」
「其次，這地下城的人知道了，只會嘲笑他蠢笨，有損他的面子和威嚴！」
「最後，地表人真派維和警下來，那這地下城又是全城戒嚴雞飛狗跳，維和警在一天，他就要在旁邊跪著伺候一天！」
文一禾說完后看著四人驚呆的目光，臉刷的一下漲的通紅。
「我就是隨便說說···」
江澤看著文一禾突然間有些失神。
師弟，也是這般聰慧，腦子特別好使。
「江澤，江澤，要不要去你做決定！」文一禾扯了扯江澤的衣服道。
江澤回過神來看著四人神色各異的表情堅定道。
「去！」
幾人在萬修屋商定了細節，烏塗真帶著手下出了地下室。
這一出來頓時把烏塗真給唬了一跳，只見街上人山人海，幾百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自己這幾個人。
「快看，烏塗真出來了，我就說嘛，早些時看到他們進去了！」
烏塗真一臉問號，低頭看了看自己摔破的衣服，擦傷的大腿，在加上空蕩蕩的左臂，頓時騷的臉色通紅。
他這種段位的大哥和看熱鬧的街坊居民置氣倒也犯不上，只是低著頭喊了一聲走，狼狽地帶著手下逃離了皮帶街。
遠遠地望了皮帶街一眼，烏塗真心有餘悸地擦了把汗，丟人倒是小事，和萬修屋這幫瘋狂的傢伙搞在一起才是da麻煩。
不過，那萬修屋的小傢伙，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皮帶街上，萬修屋的招牌處被人擠的水泄不通，沒有人有勇氣下去一探究竟。
只是一雙雙目光望著黑黢黢的地下通道心生敬畏。
這可是把皮應秋一百多號人打的屁滾尿流，把毒梟烏塗真打的丟盔卸甲的萬修屋啊！
眾街坊紛紛暗嘆，這以後找徐仁修東西可不敢講價了，不，還是離萬修屋遠一點吧！
以後孩子再不聽話，就嚇唬他說送他來萬修屋！
······
陰溝官邸佔有的是整個地下城環境最好的地段。
天空之窗正下方是10公里長，100米寬的綠地。
這片綠地叫做中央公園。
平日里這裡站滿了來自地下城各處的人。
這是地下城裡唯一可以親近自然的地方，也就變成了整個地下城最核心的位置。
陰溝官邸居中正對著這片綠地的長邊，坐北朝南。
整個官邸被附近的塔樓讓出一片巨大的空地。
作為最特殊的存在。
官邸甚至是用古老的砌築手段建造起來的磚石建築。
地下城唯一存有的大樹就一顆一顆地栽在官邸的院子內。
這便是特權。
建立在十億人的壓榨與剝削下的特權。
夜裡十二點，整個烏金區漸漸歸於平靜。
這片區域因為天網的特別照顧而顯得乾淨肅穆。
這裡很少看到別的區那樣的烏煙瘴氣，蠅營狗苟。
江澤把帽沿壓了壓，蓋住自己的面容，同時對著街對面點了點頭。
很快。
從遠處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幾輛電動機車閃爍著顏色各異的跑馬燈，風馳電掣地疾馳在中央公園外圍寬闊的車道上。
這些車經過特別改裝，增加了模仿古老油氣機動車特有的轟鳴聲。
轟隆隆，這些車輛放肆地加速。
很快。
在遠處公園的拐角發出一聲巨響。
接著一股濃煙伴著火光冒了起來。
那些沿著公園停放的電動汽車也被點燃。
黑煙瀰漫升騰。
沿中央公園分佈的一萬多個視覺攝像感測器大半調轉了方向，看向事故的地段。
陰溝官邸的外牆處，江澤貼著牆根悄悄地行進在黑暗中。
牆內。
幾個生化機器人忠實地在這觀邸前場的空地上巡查著。
幾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警衛則躲在牆下的陰影里交頭接耳聊著什麼。
「外面的動靜聽到了嗎？」
「聽到了，也不知道哪個幫派，膽子倒是不小，這維和警才走了一天這就撒歡了！」
「錢執行正在會見黑鐵公會的會長，外面這一出肯定讓錢執行丟了面子，說不定明天就修理了他們！」
「他？」一人嗤笑道，「他也只敢對我們這群人發個火吧！」
幾人鬨笑起來。
「尿急，我找個地方放水！」一人端著槍脫離了隊伍，走到觀邸側面陰暗處拉了拉鏈朝著一個大樹放起了水。
今天天氣不錯，從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天空之窗外面的月球。
據說整個月球都被采空了，地表那些人又在爭論著先採木星還是土星。
皎潔的圓月突然被一個黑影擋住。
放水的士兵一驚，來不及躲閃被人砸到了脖子。
「哎呦！」士兵翻倒。
熱湯飛濺，在月光下甩出一道弧線。
也澆在了江澤的鴨舌帽上。
「什麼東西？」
江澤伸手摸了摸帽沿，嗅了嗅手指。
「我！@#￥···上這麼大火！」
前方是幾個蹲在牆下的士兵。
江澤小心翼翼地繞過去。
觀邸正前方寬闊的廣場上，幾個生化機器人正沿著一片草地反覆地巡查著。
江澤觀察了幾分鐘終於發現他們行進的規律。
趁一個生化機器人靠近藏身的大樹時，江澤扔了個石頭。
生化機器人轉動頭顱看向石頭，停頓了幾秒又繼續巡查。
這，這低版本的好像腦子不太管用？
江澤鬱悶地撓了撓頭。
生化機器人再次靠近時，江澤把剛剛那個警衛扔了出去。
「砰！」
沉悶的聲響引起了生化機器人的注意。
腦袋上的獨眼看向遠處地上爬著的人。
視覺感測器變焦放大，處理器里接收到一張圖片。
那是被LED燈光照的雪亮的屁股！
生化機器人舉著手中的武器，緩緩地靠近。
在走到一顆大樹下的時候，兩條腿在它身後垂了下來。
江澤雙腿用力一夾，將生化機器人拖到了樹上。
拳頭瞬間砸進了這個鋼鐵腦袋。
瞬間，生化機器人的頭顱火花四濺。
江澤用力一擰，把這個頭顱拿到了手裡。
江澤又把目光投向了觀邸的山牆的窗洞上。
那裡正透著橘黃色的光芒。
得把手洗洗，還有帽子！
江澤從樹榦上用力一躍，高高地彈了出去。
手指抓到窗弦上，江澤小心翼翼地鑽到了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