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烏塗真的義眼
皮哥一連失眠了幾個晚上，雖然扯到的蛋已經不疼了，臉上的淤腫也消了。
但自己的面子卻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撿不回來了！
自己嘴吹馬桶的事迹在那天晚上兩個小時內傳遍了下湖區大大小小的黑道勢力。
至於傳遍其他三個區也是早晚的事兒。
都怪自己那晚叫了其他兩個幫會的人一起去砸萬修屋。
這幫傢伙在樓下等的心急，竟是鼓動自己的小弟上來看看。
結果發生了那尷尬的一幕。
皮哥家的馬桶堵了，皮哥上嘴吹，馬桶還居然通了！
雖然大家憋著不笑，但皮哥還是從他們眼睛里看到了嘲諷。
昨晚半夜有小弟偷偷把聊天截圖發給自己。
黑道小弟的大群里，上面稱呼自己嘴哥吹哥的大有人在，甚至還有叫自己哈翔哥的！
皮哥氣了個半死！
這些嘴碎的狗東西該死，而那個偷襲自己的徐徠更該死！！
這挨千刀的玩意怎麼這麼睚眥必報！手段還這麼陰損？！
想到自己丟掉的面子，皮哥怒又恨又怒，恨不得操起刀子去萬修屋把那傢伙捅死再挫骨揚灰！
然後殺了徐仁！燒了萬修屋！！！
但冷靜了一會，皮哥又覺著這樣做恐怕會把自己搭進去。
先不說天網的預警系統會將自己緝拿歸案，光是那深淺不知的徐徠估計就夠自己喝一壺，別傻傻的送了人頭，被他給正當防衛了！
於是皮哥腦中漸漸勾畫出無數個方案，讓徐徠家破人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天還沒亮，皮哥終於決定要做點什麼了。
於是在終端上呼叫了幾個要好的老大頭領，相約去萬修屋找找場子。
至於好處···人情，錢，du品都行！
只是在和那個新崛起的叫什麼伏維邦的老大馬尾溝通時遇到了點麻煩。
那馬尾一聽是去萬修屋鬧事的，立馬義正嚴詞地拒絕了，問他理由也不說，氣的皮哥直接掛了終端。
馬尾是個什麼貨色，我皮哥難道不知道？
不就是個撿垃圾的混混？！還伏維邦，降服維和警，一聽都假的一批！
M的給臉不要臉，回頭連你一塊收拾了！
天剛蒙蒙亮，皮哥樓下就吵吵嚷嚷集合了一百多人。
皮哥站在鏡子前，專門給自己換了一身體面的正裝，又擠出一絲鄭重的表情。
今早上一定要霸氣嚴肅，好讓那些看笑話的閉上臭嘴！
······
皮帶街上，龍蛇混雜。
一連躲了幾日的牛鬼蛇神街頭流氓，伸展了腰肢，一個個地晃蕩在街上。
幾個胳膊脖子刺著花紋的人攔著路人兜售著什麼。
一些植著義腿的人走起路來咚咚作響，驚的路人紛紛閃避。
地表維和警在的幾天是這地下最太平的日子···
江澤的手腕在自動販賣機的感應板上放了一下。
「叮咚」一個罐裝的飲料從機器下面出口滾了出來。
江澤再次重複動作。
「叮咚」···
文一禾在旁抱了滿懷的飲料。
「江澤，我快拿不了了，別刷了！」
江澤直起腰來，一臉興奮，「我一刷就有東西出來，真的是太神奇了！」
「那是你終端里有錢，沒錢了就刷不出來了！」
「是這樣啊···」江澤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收回手腕，從販賣機里取出最後一罐飲料摳開拉環，一飲而盡。
江澤兩隻濃眉彎成圓弧，神情陶醉，「爽！哈哈，這個世界的飲料真是絕了！等我回去一定要給師弟帶很多這種飲料！」
一股酸臭的味道傳來，沖的江澤直皺眉頭，江澤伸出腦袋看向販賣機的側壁。
一個醉醺醺的大漢正倚靠在販賣機上。
只見他眼惺忪地坐靠著販賣機，擰開一個小瓶子倒在嘴巴里含著的短棍上。
「滋！」
短棍的端頭一陣紅亮。醉漢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很快從口鼻噴出一股青色的煙霧。
一種奇怪的味道順著江澤的鼻腔直衝大腦，瞬間讓江澤有些失神。
大漢神情陶醉，若痴若顛。
江澤濃眉高高的擰了起來。
文一禾解釋道，「這是精神du品，地下世界獨有的玩意，可以放鬆身心，大腦亢奮！」
「真是難聞！」
江澤嫌棄地扇了扇口鼻，也不知道是說精神du品還是醉漢的體味。
文一禾今天撿到幾個鑲著金邊的杯盤，看樣子年代久遠。
這玩意可是地表人也爭相追捧的古物藝術品，可惜卻是殘了一些邊角。
兩人提著袋子進入萬修屋裡，門口的風鈴發出叮噹的聲響。
聽到兩人回來的動靜，老徐頭也沒抬，緊緊地咬著煙捲，手上拿著兩隻電筆不停地戳著桌上的義體裝置。
工作台上時不時的閃爍的光芒把老徐戴著的護目鏡照的雪亮。
這時門口掛的風鈴又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只見那人剃著光頭，頭頂留著一撮褐發。
臉上長著褐紅色的毛髮，濃密的快要遮住口鼻，高高鼻樑上，一隻眼睛卻是黢黑的空洞。
皮製的背心皮褲將身體綳的緊緊的，勾勒出一團團膨脹的肌肉。
左臂齊肩處植著的金燦燦的義體假肢，複雜的機械結構沿著手臂的形狀糾纏在一起，在那些結構的間隙里不時閃爍著綠色的燈光。
這個奇怪的人立刻引起了江澤的興趣，不由得多撇了幾眼，今天已經看到好幾個這樣的人了。
難道真如文一禾說的，這些人為了追求力量，主動的將手腳砍掉，植上義肢？
那人進來后獨眼掃視了一番，將文一禾嚇得躲在江澤的身後。
「誰是徐仁？」
聲音厚重而又洪亮。
老徐停下手中的夥計，抬起頭來。
「我是徐仁，什麼事？」老徐摘掉了護目鏡。
那人走到老徐的身邊，伸出右手，一個圓球形的東西在他的掌心晃動著。
「我是烏塗真，義眼，能修？」
老徐一驚，烏塗真？
哈哈，大買賣來了!
「我這萬修屋還沒有這地下城裡修不了的東西，給我看下！」
那人伸手把圓球遞給了老徐。
老徐拿在手裡端詳了一陣，嗤地一笑，面色古怪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最新的視覺感測器，看樣子像是生化維和警M系的！」
烏塗真一怔，身上肌肉立刻緊繃，左手的義臂里橙燈急速閃爍。
「別緊張，我們修東西的懂行，不問東西的出處，出了這個門也當你沒來過！」
烏塗真神色一松，「這玩意一直在視網膜上提示與核心斷開，請重新連接。把裡面軟體覆蓋掉，能做到吧？」
「五萬幣！」老徐伸出五個手指。
烏塗真眉頭一皺，「能修好，就給你五萬幣！要是修不好···」
「修不好我把我腦袋擰下來給你！」說話間又點了只煙含在嘴裡。
「多久？」烏塗真從旁邊拉了個高凳，坐在老徐對面。
「半個小時！」老徐說話間已是拿出一個微型支撐台，把義眼放進去卡緊。
纖細的螺絲刀在老徐粗短的手指中靈活的抖動，兩分鐘不到已是把義眼拆了個七七八八。
「還真是精巧！」老徐讚歎道。
烏塗真聽到老徐的話，嚴肅的臉上，肌肉微微抖動，卻藏不住眼裡那份得意。
見這個鐵塔般的巨人好像也不是來鬧事的，文一禾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江澤，江澤，這個烏塗真是下湖區烏托邦的老大，專做du品生意，皮帶街的du品就是他賣的！」文一禾在江澤身旁耳語道。
江澤又好奇地瞟了烏塗真兩眼，「我可以告訴他不要在這條街賣du品嗎？」
「啊！」文一禾吐了吐舌頭，「恐怕不能，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我聽說他的勢力很大，整個下湖區大大小小的黑道都奉他為首，我們還是不要招惹麻煩了！」
烏塗真被老徐的香煙嗆的咳嗽了一聲，把文一禾下了一跳。
文一禾趕緊止住話頭，吐了吐舌頭收拾起今天撿到的寶貝。
小心翼翼地拿出今天扒到的杯盤，文一禾用干毛巾擦拭了一番后一蹦一跳地走向老徐的收藏架。
收藏架上擺著滿滿的東西，有些是老徐從黑市上淘到的，有些是來自於這些撿垃圾的人手裡收購的。
架子上顯然沒有多餘的空間了，文一禾把上面的東西一扒，讓出一個空間。
「文一禾你這狗東西幹嘛呢？！」老徐看到文一禾的動作怒罵道。
文一禾一驚，手上一抖，一個瓶子從收藏架上跌落。
「啪！」
瓶子粉身碎骨，一股香味瀰漫開來。
「我的紅酒啊！」老徐痛心疾首地吼道。
那張胡茬密布的臉頓時漲的通紅，惡狠狠地咬著香煙吼道。
「小王八蛋，看你你乾的好事！」
一撮煙灰跌落。
扑打在義眼的感光元件上，摔個粉碎。
烏塗真從收藏架上收回目光，卻是看到老徐那張慘白的臉。
老徐一驚，若無其事地將香煙扔掉，埋起頭來，手上的動作飛快。
「我說，這義眼你多少錢拿到的？」
烏塗真瓮聲瓮氣道，「你不是不問出處？」
「價錢不算...」老徐訕笑道。
「200萬！」
嘶，老徐倒抽一口涼氣。
馬尾這狗東西合著賣了個白菜價？！
想到這老徐的臉又苦了下來，麵皮僵硬地問道。
「這玩意算是這地下城最精密的玩意了，這還真不怎麼好修？」
烏塗真聞言虎目一瞪，「你是說修不好？」
「修的好，修的好！」老徐趕緊從支撐架上拿下義眼，雙手奉上。
烏塗真接過義眼，塞進眼部的空洞。
「果然沒有提示了！哈哈！」
烏塗真大笑了兩聲，金燦燦的手臂拍了拍老徐的肩膀。
「咦，這義眼看東西怎麼看著這麼模糊？！」烏塗真不解道。
義眼內的瞳孔收縮又擴張，連帶著虹膜一起迅速地抖動著。
烏塗真取下義眼，朝著燈光看去。
瞳孔深處是一片灰白。
烏塗真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怎麼回事？」
老徐面色蒼白道，「這，這，這，可能是這感光元件在燈光下損壞了！」
「砰！」
烏塗真的義臂砸在操作台上，操作台應聲化為碎片。
迸濺的碎片划傷了老徐的臉頰。
一滴鮮血從臉上跌落。
門外很快衝進來七八人，手中舉著武器指向屋內其他三人，已是劍拔弩張。
「大哥，發生了什麼？！」
「大哥，宰了他們幾個？」
「大哥···」
烏塗真伸出手制止了七嘴八舌的眾人。
「說吧，你準備怎麼辦？」烏塗真又坐在高凳上，目光恨恨地看著老徐。
「我，我，我賠錢···」老徐咽了口唾沫，嗓子乾澀。
烏塗真氣極反笑，「賠錢？你要陪多少，整個地下城只有這一隻義眼，你賠得起嗎？！」
「我，我，我再試著修，修一修？」老徐哆哆嗦嗦。
「這感光元件能修？你是不是還要再塞支煙進去？」
烏塗怒不可遏，五指張開，揮起金燦燦的大手向老徐扇去。
「砰！」
烏塗真的手掌結結實實地扇在江澤的手臂上。
一股氣浪伴著巨大的聲響，捲起地上碎屑，也掀掉了江澤的鴨舌帽。
江澤連退了兩步才化解了這股力道。
老徐顫顫巍巍地拿開抱著腦袋的胳膊，文一禾從沙發背後探出了腦袋。
「有話好好說，動手打人不好！」江澤擋在了老徐的面前，張口一笑，露出一排雪白又整齊的牙齒。
刷刷刷，烏塗真的部下們舉起手中的武器朝向江澤。
烏塗真一怔，打量起眼前這人。
卻見他身材挺拔個頭偏高。
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一種讓人親近的質樸，一對惹人注目的濃眉像是用毛筆寫出的一撇一捺。
濃眉的下面，兩隻杏眼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義體假肢。
烏塗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樣的面相說是學校里的學生也不為過，怎麼可能擋住自己盛怒一擊？
這少說也有六七千牛的力量，就這麼被這少年擋住了？
烏塗真又再次確認一番，確定眼前這人不是生化機器人，也沒有植有義肢。
古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