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門初鳴 爭生死 第一章 奪魁之戰

第一卷 山門初鳴 爭生死 第一章 奪魁之戰

鴻野歷1330年,大陸修真界之間的戰爭已經進行了十年之久。

這場牽連了鴻野大陸所有國家、門派,令億萬饑民流離失所的史上未有之戰,被稱為「奪魁之戰」。卻並非是較藝奪魁的意思,而是大陸眾多門派聯合,打壓之前壓制群倫的魁斗閣之戰。

十年間,魁斗閣四面出擊,將當世四大門派——上霄宮、玉皇門、紫竹軒、暗殿打得幾乎無還手之地,甚至兵臨其根本之地。然而上霄宮掌門在危急關頭,將掌門之位傳給首席弟子上官雲滅,而正是這個才智卓絕無雙的上官雲滅,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將整個戰局逆轉,並以其長袖善舞般的謀略,將四大門派整合成一支號令森嚴、長短互補的聯合力量,從此魁斗閣雖然奮力抵抗,卻依然節節敗退,終於在這一年,戰火被壓縮到魁斗閣山門所在之地:大陸中心的斗極山。

這一日,斗極山下。

一群群被戰火驅趕,離開家園的饑民正相互幫攜著,向山內走去。餓極了走不動的老人、幼兒,就只好坐在路邊或哭泣、或頹喪,然而身邊走過的人自救不暇,哪裡有人能關注這些垂死之人?

在路邊一座小山之上,有兩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正負手看著山腳下的末世景象。

左邊那人,身著錦緞藍氅,身後負劍,五官清秀,頗似書香門第的年輕學子。

此人正向身邊同伴喟嘆道:「宇師兄,這幾日難民如潮,實在是無妄之災!但願我們四大門派此次斗極山一戰,能將魁斗閣徹底擊潰,也好早日結束這奪魁之戰,還我鴻野大陸和平祥和。」

身邊那同伴,身著黑色武服,身後背著一件長型兵刃,卻用黑色布套罩住。其人斷眉橫目,臉色頗黑,鼻側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配上薄唇,顯得極為陰狠。

此人聽了同伴的話,卻嗤笑一聲,側目道:「強兄,切莫做如此慈悲狀了,小弟聽著卻有些胃裡不太舒服。我暗殿向來心狠手辣慣了,實在看不慣你上霄宮這般的偽君子狀。」

左側那位藍氅青年面色一沉,卻未說話。

黑衣青年繼續道:「奪魁之戰已綿延十年,這個大陸上瑞、甘、梁三國,以及東夷西羌,南越北戎,哪裡不是屍橫遍野?直到去年我們才攻破斗極山外的防禦,這裡的百姓已經比大陸其他地方多享受了九年的安樂平和,你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藍氅姓強的青年冷冷道:「我上霄宮一貫就是如此慈悲為懷,那又如何?你暗殿趁著戰亂,強掠了多少資源,又趁機擴充了多少弟子?將年輕有潛力者收入麾下,全不顧他父母妻兒無人照料,這般作孽,你們不怕將來這些弟子學成后反噬?」

黑衣青年哼了一聲,似是不屑,又似被說中心事,不再答話。半晌才道:「約定兩日後四派齊聚斗極山頂,不要在此耽擱了,我們繼續趕路吧。」言畢也不等對方回答,向左右唿哨一聲,便自行下山而去。

藍氅青年撇了撇嘴,卻也跟了上去。小山兩側,又有數十名武士跟隨了過去。

兩人下山,從一群饑民中間穿過去,準備徑直向對面山峰而去。

路邊一個老人已經餓得面色黑黃,身邊一個小女孩也有氣無力地啼哭,猛然見到兩個年輕人走過,老人掙紮起來爬了兩步,軟倒在兩人面前哀求道:「兩位高人,求求你們給一點吃的,我孫女實在是熬不過去了……」

黑衣青年視若不見,徑直向前走。藍氅青年面露嫌惡之色,正想抽身走開,卻又猶豫一下,抬頭看看那黑衣青年背影,朗聲道:「我上霄宮一向扶危濟困,卻不似某些門派一般心狠手辣,你們說是也不是?」周圍幾名上霄宮武士大聲稱是,頗有洋洋自得之感,於是藍氅青年伸手入懷,似乎要取什麼東西。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局勢突變!

那餓得垂死的老人,兩手本來抓在土裡,猛地一提,兩柄無色透明,不知是何材質的匕首出現在手中,左右交叉一剪,藍氅青年右手正插在衣襟內一時來不及抽出,急忙足尖使勁要向後退,卻哪裡還來得及?

只聽一聲慘呼,那兩柄匕首交叉從胸腹間掠過,血光迸射中那藍氅青年身子猛地向後一折,這兩柄匕首幾乎將他攔腰斬斷,立時氣絕。

前面的黑衣青年反應極快,在老人抽刃揮出時已經探手一抓一抖,身後背負的包裹碎裂,一條爛銀棍擎在手中,頭也不回便是一招攔腰鎖玉帶,那爛銀棍舞出道道銀光,在身周布成防禦,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無數勁弩被銀光掃落在地。

身側無數饑民不知何時已經抽出短弩向外攢射,慘呼聲中,身邊那幾十名武士大多數未能躲過,被射得如刺蝟一般紛紛翻倒。

一時間局勢紛亂。原本走在路上、看似奄奄一息的饑民突然暴起,從懷中取出短刃,向那黑衣青年和七八個僥倖躲過勁弩的武士殺去。

黑衣青年大駭,哪裡想到他們觀察了半日的饑民卻是埋伏的敵人,手中爛銀棍飛舞,猛地雙手一折,一條長棍從中間分成兩條短棍,頂端竟然是兩截利刃,幽幽閃著藍黑色光芒,分明有劇毒。

他身法甚是詭異,只一步踏出,卻恍惚間閃出丈許,周圍五六個饑民已中刃倒地,連掙扎都沒有便毒發身亡。

周圍偽裝成饑民的武士齊聲呼喝,立時結成陣勢,向那黑衣青年圍了過去,然而那黑衣青年腳下步法極為詭異,竟似不需移動,倏忽在左,瞬間在右,數十人圍成陣勢,竟圈不住此人,一閃一趨之間,又是幾人中毒倒地。

那老人並不上前,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猛地將手中透明匕首脫手射出,速度極快,卻是向著一片空地射去。然而這匕首射到之時,那黑衣青年卻正正地出現在這個位置,不及閃避,用手中短棍一擋,只覺得一股巨力穿過手臂,如巨錘砸在胸口一般,忍不住一口血噴出,眼前發黑,跪倒在地。

老人走過來,笑眯眯地道:「一棍掃江南,雙刃分水寒,這位小哥想必就是暗殿年輕弟子中第一高手宇畫骨了?老夫當年跟你師父也曾交過手,今日以大欺小了,莫怪莫怪。」

宇畫骨咬牙忍住胸腹間劇痛,恨恨地道:「妘川老兒,你身為魁斗閣神器宗宗主,門內六大高手之一,卻用這般卑鄙手段!」

妘川笑道:「這個么,你卻怪不得老夫,你四大派攻勢如山而來,難道你還指望老夫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么?兩年前,老夫不是也中了你暗殿的埋伏?十六名弟子卻是死得乾乾淨淨!你也不必多言了,老夫手裡的力道心中有數,你心脈已被我震斷,此時命在頃刻了,還是省省力氣,也好死得舒服些!」

說完,也不再理會那宇畫骨,招招手讓那女孩來到身邊,柔聲道:「妘揚,今日為師給你上這一課,行走江湖要長前後眼,就如同這群蠢貨,在我斗極山根本之地卻毫無防備,死得不冤!」

「不冤」二字出口,宇畫骨一口黑血噴出,栽倒在地,氣息已絕。

叫妘揚的女孩約莫十一二歲,脆生生地道:「師父,徒兒記下了!」

妘川游目四顧,問道:「你師弟呢?」

妘揚道:「剛才我讓他躲起來了。」於是揚聲喊道:「師弟、師弟!」等了一會卻沒有聲音,妘揚奇道:「這臭小子哪兒去了?」忙跑到路邊一處用巨石搭成的洞穴處一看,忍不住笑道:「師父,這臭小子居然睡著了。」

於是伸手一拖,將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從洞中拖了出來。

妘川也忍不住捻須微笑。

妘揚在迷迷糊糊的男孩頭上用力彈了一指頭,斥道:「師弟,你這時候也能睡著?」

男孩痛得立刻清醒過來,委委屈屈地道:「師姐,我又累又餓,就睡覺了啊。」

妘揚忍不住又在男孩後腦上扇了一巴掌,卻又回手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葉包塞給他道:「又饞又懶!都不知道師父看重你什麼了,從瑞淵城巴巴地把你帶過來。」

妘川呵呵笑道:「妘揚莫要欺負師弟了。」隨後四面望望,揚聲道:「我們走!」

這麼一會的功夫,四周扮作饑民的魁斗閣弟子已經將所有屍身掩埋,路上血跡全部清理無蹤,此刻齊聲應諾,轉瞬間又從一群殺手變成蔫蔫的饑民,互相扶攜著上路而去。

妘川拍拍正忙著往嘴裡塞乾糧的男孩,柔聲道:「青兒,咱們也該走了。」

妘揚走過來拉住男孩的手,另一隻手假裝抹著眼淚向前走去,走幾步又一巴掌拍在男孩後腦上,怒道:「把嘴邊的餅渣擦了!師父說扮饑民,你吃得滿臉紅光的怎麼扮得像?」

男孩憨憨一笑,用力擦擦嘴角,拉住師姐的手,笑嘻嘻地道:「姐,咱們走吧。」

妘川回頭望望姐弟二人,感慨道:「兩年前瑞淵城一戰,我十六名弟子全部戰死,我也身受重傷,若不是青兒的父親救我,我和你師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如今我已經老朽,身邊弟子卻都還是孩子,也不知道我還能教導你們幾天!」

妘揚臉色一黯,道:「師父,我自幼便父母雙亡,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若不是師父收留我……」

說到這裡,妘揚哽咽一下,眼淚便刷刷地落了下來。

身邊那小師弟抬頭看著師姐,用力握了握師姐的手,道:「師姐不哭,你還有師父,還有我呢。」

妘揚看看師弟,勉力笑一笑道:「師父,今後我和師弟們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妘川忍不住捻須笑了出來,頗有老懷大暢之意,一時連四大門派重兵圍攻斗極山的事都不掛懷了,朗聲道:「好!妘揚,為師現在還有你和你的九個師弟,就是為了讓你們好好長大,將來能給我這老頭養老送終,為師也要守住這斗極山!」

妘揚和周圍扮作難民兒童的幾個男孩同聲應道:「是,師父!」

只有妘揚拉著的男孩慢了半拍,傻傻地看周圍的師兄師姐。

一個黑黑的少年忍不住笑哈哈地拍著他腦袋道:「百里青,你能不能機靈點啊?看你這個蠢樣子……」話未說完,已被妘揚一掌拍在手背上,怒道:「沈難,不許你欺負小師弟!」

沈難伸伸舌頭,一溜煙跑到前面隊伍中,放聲乾嚎:「我好餓呀……」

妘揚也忍不住格格笑出了聲,趕緊忍住,繼續七情上臉扮饑民。

一行人慢慢走去,進入深山之中。

如此景象,兩天之內,在斗極山周邊各個入山通道上紛紛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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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野輪迴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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