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幾個條件

第七十二章 幾個條件

大堂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除了陳安的輕喘聲外,靜得可聽落針。

眾人的目光都悄悄的望向了許寒,待着他做反應。

一直沉默的許寒,緩緩的抬起頭來,刀鋒似的目光,直射向陳安。

那鋒利的目光,令這位從容的辯士,背上悄然掠過一絲寒意。

許寒就那樣盯着他,冷冷道了一句:「你說完了沒有?」

陳安怔了一下,「陳某句句是為將軍設想,以將軍現在的處境,除了……」

「來人啊!」

許寒擺手一聲冷喝,打斷了陳安的喋喋不休。

「傳本將的之命,把李厲那廝拖出去斬了。」

此言一出,陳安大驚,就連凌子瑞也是神色一變。

「許將軍怎的這般沉不住氣,若是把一怒之下把李厲給斬了,豈非因小失大。」

凌子瑞心中焦急,忙向許寒暗示眼色。

許寒對凌子瑞的暗示視而不見,扶劍端坐,身上的殺氣愈盛。

左右親軍得令,當即就要依令行辦。

那陳安急是喝道:「許寒,你敢殺太子殿下,就與弈國大軍征伐,將你碎屍萬段嗎!」

陳安本是想稍稍客氣一點,委婉的威嚇許寒將李厲放歸,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只能直言威脅。

許寒眉頭暗暗一皺,大叫一聲「且慢。」

陳安暗鬆了口氣,以為許寒被自己的威脅之詞嚇住,回心轉意。

正當他想趁打鐵,繼續恐嚇時,許寒卻冷笑道:「陳大人說得有理,本將還真不敢殺弈國太子,這樣吧,就改將李厲雙腿雙手剁掉,削成人棍塞進陶罐中,然後再奉還給李帝,陳先生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陳安臉色大變,整個身子都為之一震。

原本從容的臉上,頭一次浮現出了驚懼之色。

旁邊的凌子瑞也被許寒那殘酷的話震到,震恐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嘴角不禁掠過一絲會意的笑意。

「本將的命令你們難道沒聽到嗎,還不快去照作。」

許寒陡然一聲暴喝,直震得大堂中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部下們哪敢再猶豫,趕緊匆匆往門外奔去。

這時,那陳安已嚇得臉色發白,忙是擠出一抹笑來,訕訕道:「許將軍請息怒,咱們有話好好說嘛。」

原本還氣度從容,頗有些咄咄逼人態勢的陳安,轉眼就軟了下來,甚至還向許寒陪起了笑臉。

「將軍他是看準了陳安的軟脅,假裝要殺李厲,以搶據主動,嗯,當真是妙,虧我還白白擔心了半天。」

凌子瑞斜望許寒,目光中流露着贊服之色。

而許寒卻巍然而坐,一身的冷峻殺氣。

正所謂弱國無外交,對於看似要一統天下的李禎濡而言,只擁有一個郡的許寒,的確算得上是名符其實的弱國。

陳安先前的囂張氣焰,也確有其囂張的資本。

不過,許寒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握有李禎濡的命門,李厲在手,足以令他傲對李禎濡。

許寒當然也清楚,陳安此來不僅是受李禎濡之託,更是受整個左相一脈所託,前來營救他們所擁護的太子李厲。

李厲一失,陳安和那班左相派就等於失去了未來。

陳安的命根握在許寒手中,竟還敢如此威脅,許寒就是要用更殘酷的威脅,打掉陳安的氣焰。

而眼下,陳安終於撐不住表面的從容,不得不向許寒低頭。

「有什麼好說的,本將生平最恨被人威脅,李帝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要他兒子的命。」

許寒言語冷酷,字字如刀。

陳安額頭滾汗,表情愈慌,忙道:「方才是陳某一時失言,還請將軍息怒,其實陳某並無威脅將軍的意思,陳某……」

「你當本將很蠢,聽不懂你的話嗎?」許寒冷哼一聲,打斷了陳安的辯解。

「那個,陳某不是這意思,我,我——「

他在許寒殺氣逼人的喝問下,竟是慌得亂了陣腳。

大堂之上的氣勢,徹底逆轉,許寒一番威嚇,輕易的掌握了主動。

看着陳安那惶然結巴樣,許寒便向凌子瑞暗使了個眼色。

殺了李厲對許寒沒有一點好處,他還要用這位弈國太子跟弈國討價還價,如今既已掌握談判的主動,自沒必要把場面搞絕了。

他要給陳安一個台階下,但作為領頭,這種事自然不需要他親自出面。

凌子瑞極善察顏觀色,只一眼便領會了許寒的暗示。

「將軍息怒,陳大人若雖無禮冒犯,但將軍胸懷寬闊,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凌子瑞一句話不但奉承了許寒,又順便責備了陳安,他對自己這位原屬左相派系的同僚一點面子都不給。

陳安被凌子瑞責備,心中不爽,卻又怎麼敢發作,反得陪着笑臉,自稱失禮,一再的請許寒息怒。

許寒陰沉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擺手道:「看在凌子瑞的面子上,本將就不與你計較。」

陳安長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形象,當着眾人的面拾起袖子擦拭去額頭的冷汗。

看着階下驚魂甫定的陳安,許寒和凌子瑞交換了一下眼神,嘴角各自掠過一絲詭笑。

許寒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演下去。

凌子瑞便笑道:「其實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把關係搞得這麼僵,陳大人啊,你也真是的,你怎能跟姜堯那班人一樣愚蠢,非蠱惑得弈國跟許將軍自相殘殺呢。」

陳安這下就愣住了,茫然的看着凌子瑞,對他這番話是一頭霧水。

明明是你許寒背叛了弈國,殺了弈國姜相,擒了太子殿下,卻還敢稱跟弈國是自己人,反倒還指責他陳安是蠱惑主上的小人。

陳安糊塗了。

「你有所不知,許將軍之所以違背李帝之命,私自從離開南部,襲取虔陽,其實可是為了李帝長遠大業設想啊。」

凌子瑞的語氣,漸漸的慷慨起來。

陳安開始有點明白,凌子瑞這時開始忽悠自己了。

明知如此,陳安卻只得配合問道:「此話怎講?」

「弈國滅瑄之後,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雒陽州城韓王,許將軍正是料知如此,才藉著前來雒陽城聯合為名,出其不意的襲取了虔陽,好為李帝南下提前奪下一處跳板。」

聽到這裏時,陳安不禁面露驚奇之色。

陳安當然知道凌子瑞是在編謊話,他所驚奇的,卻是凌子瑞竟然能想出如此狡辯之詞。

主座上不動聲色的許寒,嘴角也忍不住掠過一絲笑,心想凌子瑞這張嘴巴也真是厲害,這般理由,虧他能想得出來。

凌子瑞卻一本正經,臉上更是流露出一副委屈之狀。

「許寒將軍為了迷惑韓王,不得不忍辱負重,假意背叛了弈國,就是為了等到李帝得勝之日,好作李帝的前驅,為陛下他奪取雒陽。」

頓了頓,凌子瑞又道:「可誰曾想到,你們竟未能為李帝看出許將軍的一片苦心,不但不為許將軍表功,還蠱惑李帝發兵來攻,如此寒心之舉,焉能不讓許將軍悲憤震怒呢。」

凌子瑞越演越投入,話到這裏,似乎當真為許寒鳴不平,語氣中竟有幾分哽咽。

陳安明知凌子瑞是在說謊,但竟為凌子瑞的聲情並茂所感染,驚奇的臉上,隱約還浮現出幾分愧色,彷彿他其他同僚,當真是誤會了許寒一般。

此時的許寒,卻被凌子瑞逼真的表演挑得實在想笑,卻又不得不強行忍住。

他肅厲的神色也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惆悵,不時還輕嘆幾聲,以顯示內心的委屈。

「沒想到……沒想到我等竟錯怪了許將軍,真是讓將軍受委屈了。」

陳安明知他主臣二人是在演戲,但因命門在許寒手中,卻不得不陪着入戲。

座上的許寒,擺了擺手,嘆道:「罷了,本將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只要陳大人能去向李帝解釋清楚,還本將一個清白,本將可以不計前嫌。」

陳安聞言大喜,忙道:「許將軍放心,陳某即刻就修書一封,向陛下表明許將軍一番赤誠之心,以陛下之英明,定然會為將軍所作所為所感動。」

「這樣最好,那就有勞先生了。」許寒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陳安見許寒怒氣已消息,趁機便又道:「不過,如果將軍能將太子殿下送歸,以表明自己的誠意,必更能讓陛下相信將軍的忠心不二,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拐了半天,陳安終於道出了他此行的本意。

許寒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便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太子殿下我自然是會送還的,不過在此之前,本將還想請李帝答應我幾個條件。」

本是心中暗喜的陳安,臉色又是微微一變。

弈國勢大這是不爭的事實,許寒遲早要跟弈國一決勝負,但現在卻並不是最佳的時機。

現在的他儘管威風八面,連勝連捷,但勢力畢竟還太過弱小,他還需要時間來讓自己變的足夠強大。

所以,此時跟弈國徹底的決裂,可不是時候。

而在許寒的授意下,凌子瑞那洋洋洒洒一大通的「狡辯」,無非是想給弈國和李帝一個台階下,以修補兩方間的裂痕。

當然,這些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許寒當然不會傻到就此把李厲這條大魚拱手送還。

李禎濡想要他的寶貝太子,就必須狠狠的割幾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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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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