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鐵血

「嘟嘟嘟嘟嘟……」警報聲快速地響起，激動着每一個人的心扉。

「緊急集合，緊急集合！」甄實在的聲音隔着老遠就能夠聽見，那是發自肺腑的怒嚎，那是撕心裂肺的吼叫。這是甄實在上任登陸艦艦長的第一天，沒有情感交流，沒有含情脈脈，有的，只是鐵與血的交融，鐵與血的豪邁。

兩分鐘以內，隊伍全部着裝整齊，集合到位。甄實在站在隊伍面前，大聲喊道：「李木蘭！」

「到！」

「徐強軍！」

「到！」

……

一連點了二十幾個人的名字，全是那些要調入特戰大隊的人。他們之所以還沒有走，就是因為捨不得這裏的戰友，捨不得這裏的精神。

「我是你們的新任艦長，也是原藍軍預備隊的隊長。」甄實在開始第一次的正式講話，「我喜歡來這裏的感覺，因為這裏夠血氣，夠大氣，夠豪氣。我曾經也和李木蘭等人打過交道，佩服他們的勇氣和智慧。剛才我點過的人，已經被特戰大隊所錄取。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到新單位報到。」

「報告！——」虎子開口說話，「我們不着急過去，我們還要在這裏堅守……」

「堅守什麼？」甄實在看着虎子那疑惑的眼神，對着全體官兵，慷慨激昂地講到，「我告訴大家，我來當艦長，絕不會改變這支部隊原有的氣質和性格。我也是條錚錚鐵骨的漢子，我知道應該怎麼練兵，怎麼打仗！」

「報告！——」老曹開口講話，「我們可不可以再耽擱一天，看看你怎麼練兵？」

「可以！」甄實在提高了嗓門，「但是，你們在觀看的過程中，要保持絕對沉默。」

「是，保持絕對沉默！」二十多人齊聲應答，成立正姿勢站好。

說實話，虎子等人根本就不相信甄實在的練兵能力。他們擔心，這支部隊在甄實在的手裏，會從氣吞萬里的猛虎，變成溫順柔弱的綿羊。他們不希望這支優秀的戰無不勝的部隊，會因為艦長的變動，而失去脊樑。

「剩下的人聽好，目標三區海邊，跑步前進！」甄實在大聲下達命令。

「部隊都有，向左——轉，跑步——走！」朱堅強站了出來，帶領着隊伍行進。他是故意不通過特戰選拔的，因為他喜歡登陸艦，喜歡海戰。

登陸艦的官兵們，立即背着各式槍械向三區海邊進軍。沒有人知道新任艦長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按照這支部隊原有的規矩，只要是跑步行進，就必須攜帶槍支彈藥，因為戰爭隨時都可能發生，你隨時都要準備打仗。

「你看看你們，還自稱很能幹，跑得這麼慢！」甄實在一邊在隊伍旁邊跑着，一邊罵罵咧咧。

「他們，他們腿上都綁着沙袋！」老曹實在忍不住了，邊在後面跑，邊替大家解釋著。

「我知道他們腿上綁了沙袋，我也綁着。而且我要告訴你，我腿上綁的沙袋，比他們的都重！」甄實在把褲腳一亮，沙袋勒痕清晰可見。「而且我是怎麼說的，你們要是想觀看的話，就必須保持絕對沉默！」

「是，要保持絕對沉默！剛才我沒有做到，所以我出局了。」老曹自動停了下來，放棄了繼續觀看的機會。犯了錯誤就要受到懲罰，這是這支部隊向來的規矩。在甄實在亮出褲腳的那一刻，老曹的心裏發出「嘖嘖」的讚歎，別看甄實在在演習中表現一般，這小子練兵還真有一套，至少他能做到嚴兵嚴將。

好不容易跑到了海邊，甄實在又迅速把大家集合了起來，一刻也沒有停歇。「我知道你們很累，我也很累！」甄實在站在一個高高的石頭上面，對着大家喊道：「但我們這支部隊，已經到了必須拚命的十字路口！在這裏，我告訴大家，咱們登陸艦的報廢，近期就會進行。我得到的消息是，隨着這艘登陸艦的報廢，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都要面臨着轉業或者退伍。上級讓我列出一個名單，把你們從第一名，一直向後面排序，留轉時就從第一名開始留。我跟你們都不熟悉，我只能靠訓練來進行選擇。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天的訓練成績都會記入我的排序總表。到時候誰走誰留，就看你們的表現啦！我們今天的訓練項目，就是長距離的舢板划行，最先到達對面海岸的那艘船，十分，其餘的船隻，零分。」

「報告！——」朱堅強大聲喊道。

「講！」

「我們預計能留下多少人？」朱堅強所關注的，是能留下的名額。他關心這支部隊里所有的人，他希望能為大家多爭取到名額。同舟共濟，早已是這支部隊里每名官兵的行為準則。

「有可能留下一半，有可能一個不留。」

「報告！——」榮毅大聲喊道。特戰選拔的前一天，榮毅大病一場，高燒不退。特戰選拔開始后，榮毅因為大病剛好，身體虛弱而被淘汰。

「講！」甄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這個項目考的只是體能，沒有技術含量。划船快的，就一定最適合留下嗎？」榮毅之所以會這麼發問，是因為特戰選拔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在艦上是一個技術能手，卻因為體能的原因被淘汰，他心裏苦。

甄實在走到了榮毅的面前，「不錯，這種考核，是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但是士兵，我要告訴你，再先進的艦艇，最終也會被擊沉。一場真正殘酷的戰爭，打到了最後，任何高精尖的武器都會耗盡。戰爭的根本，還是人和人的對抗，人和人的戰爭。像今天這樣的考核，就是要讓你們學會，用人的最基本來對抗所有的殘酷和複雜。我們是水兵不假，但隨着戰艦的被擊沉，我們最終可能面對和步兵一樣的困境，要麼依靠自身的力量突出重圍，要麼被茫茫的大海所湮沒。在我的眼裏，體能不好的水兵，不是真正的男人！你——聽懂了沒有？」

「報告艦長，我聽懂了。」榮毅大聲答道。

「你準備怎麼辦。」

「報告艦長，我將全力以赴，沒有任何借口。」沒有任何借口，是這支部隊最常用的回答，也是現在的榮毅最真切的回答。

「好！那下面按照我分組的名單，進行舢板考核！……」